《往昔录》骨芽

87、失去

　　“他比我更明白他要真的那么做了，我会立刻自尽在他面前，其实这样，我也能安心很多。”
　　“朋友，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很想念他，但自从从他那儿回来后，我就一封信都没回过了，明天之后，就是战场了，不是吗？朋友。”
　　她抬头看向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
　　那姑娘站在将要上战场的人们之前，我认真去看了，征战时时常跟在她身边的人，我一个都没看见，没有马大人也没有宛大人。
　　为首的这个人，脸上很多雀斑，我倒是认识，是当初骂那姑娘的人，在仁之将军还在军营的时候。
　　那人面无表情，但我却莫名知道她表现得厌恶极了那姑娘。
　　一段时间后，他们到了修罗域的人在仙域作乱的地方，家家户户上了保护网，这当然也是陈方大师的作品。
　　他们来那儿，已经两天了，一个修罗域的人都没出现，那天晚上动火了，只不过打仗的是那姑娘和同她一起来的所有人。
　　双方争持不下之际，那姑娘发狂，吼叫着杀出一条路，离开了那里。
　　之后，都是追赶，那姑娘发狂时，其他人先是抵抗，后直接找地方隐蔽，这一路，那姑娘身上满身伤。
　　这一天，她发狂冷静后没有醒来，倒在那儿，只要后边的人反应过来，她必定会死。
　　突然，有个小孩子跑过来，他蹲下身看过那姑娘的脸后，一惊，他拽起那姑娘的手，想把她扶起来。
　　手掉落了两次，那姑娘醒了，她一掌劈向他，“战神大人。”小孩叫道。
　　幸好那姑娘的手及时收住了。
　　那姑娘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之中有些许警惕。
　　“战神大人，我……我是散居镇的。”
　　“发生战争了，你无事因何闲逛？”
　　“我……我闷。”
　　那姑娘早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了。
　　“回去，不想死的话。”她说。
　　“战神大人是落单了吗？跟我走吧，我们镇上有保护网，挺坚固的，您和我去避一避，等别人来找您了再走。”
　　“不用，你赶紧走。”
　　小孩还想说什么，又很快止住，她盯着那姑娘看后，又立马掉头跑了。
　　“大人，你还是降了吧，看这么多人都想杀了你，就知道你做人有多大的问题了。”
　　小孩的身影刚刚消失不见，脸上有雀斑的人就出现在她身后，领着一大群人。
　　那姑娘身子没动，头稍稍转了一下，她又发狂了。
　　一番打斗后，她成功逃脱，她的脸色非常差，她咽了咽口水，但我想她嘴里很干，她倒下从上坡滚了下去。
　　“战神大人，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您现在最好别动，您的身体累得很。”那姑娘没睁眼，一位老人说。
　　那姑娘面前坐着那位老人，“大人这么快就下地了，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您有旧伤未愈，后又一直劳累，如今这新伤，又是雪上加霜。”老人说。
　　“我谢你帮我，我现在就走。”
　　“最好不要，还是在晚上吧，镇子周围有很多敌人在搜寻您，午夜，还来过这里。”
　　“好，我趁着月色走。”
　　“大人，您对我们全镇都有救命之恩，我们也想报恩，可您拒绝了我们的好意，您在野外遇见的小孩，您还记得吗？”
　　“他是隔壁家的小孩，是他告诉我们，在外面遇见您了，我们才能把您带回来的，自从听说战神大人要征战起，尽管王上下了命令，我们也还是会派人违令外出，希望能帮您的忙，毕竟战场离我们也不远。”
　　“我们几个大人都没找到您，却让一个小孩子找到了，我们也是惭愧。”
　　“我……”
　　老人抬手，阻了那姑娘说下去。
　　“请跟我来，战神大人。”
　　老人起身将那姑娘带到一片开阔的地带，这里是墓场，看得出很多人埋在这里。
　　“除了族长，任何人不得来这里，只有有人下葬，和每年我带着他们来这儿为我们的祖先扫墓，祈求祖先赐福时，才能来。”
　　“在这里，能让您得些清净，散居镇所以故去的人，都会被葬在这里。”
　　“大人，您发现了吗？我为你下了个咒。”
　　我想那姑娘没发现。
　　“在您左脚脚心，我说过您太累了，这会让您变得有些许迟钝，战神大人，我们什么也不说，我们会为您争得些时间，但我们有些话要您铭记。”
　　“战神大人，我们帮您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让您去杀更多的人。”
　　老人再次抬手不让那姑娘说话。
　　“我们给您下的那个咒，图样是一朵花，它代表着守约，若您为我们去害旁人的性命，便让整个散居镇的居民，为其陪葬。”
　　老人抬手轻轻拨去面前那座坟墓上的落叶，语气很轻，绝对坚定。
　　我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那时那姑娘还没醒，大街上坐满了人。
　　“镇长，我们找到了战神大人，这是祖先的庇佑，定是我们的祈祷被祖先听见。”
　　“是啊，现在战神大人是何种处境，我们也大概知道。”
　　“感恩之心，是散居镇的祖先留给我们的礼物，散居镇的人们千百年来都遵守着它，凡是没有感恩之心的，不得被葬在散居镇，还要被驱赶出去。”
　　“我们都不是这种心中没有祖先恩赐的人，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全力去做。”
　　“是啊，镇长，您说怎么办。”
　　镇长，也就是那位老人坐在最前面面向人们。
　　“祖先保佑我们，散居镇中，有几人天生就会些术法的，虽然不多，但也个个英勇，平日里帮助大家，大家都感激他们，所有会术法的人都站起来，来我身边。”
　　会术法的人都来了，一共六个。
　　“战神大人救了我们全族的命，我会看些面相，如今战神大人落了难，我觉得一定要帮，孩子们，面前是一条不归之路，你们愿意去吗？”
　　这六个人里，有男有女，有少年人也有中年人。
　　“万死不悔。”他们说。
　　“镇长，我也能去。”人群里有人说。
　　“我也能去。”
　　“全镇人都挡不住他们，让他人为自己送死，早已非战神大人之愿，如此，已是最好，有人活着，若日后出现什么，我们也能有打算。”老人说。
　　“不用为我做什么，无需为我做什么。”
　　那姑娘也同样坚定。
　　“你们这样做是错的，现在与以后，都不要为我做什么，若我真的有救过你们的命。”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她向后跑去，从一处断崖上跳了下去。
　　她又发狂了，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她又昏过去了，这次没有任何人打扰，虽然时间不长，但她也算睡到了自然醒。
　　那姑娘跳起来立刻向西边狂奔而去，突然，她停下来，看着远方。
　　我看到一片黑暗，她拿出自己的匕首。
　　“朋友，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所有话，大军朝这里来了，离散居镇有些距离，我不能回去了，我得继续向前，那些人要是知道他们帮了我，散居镇就都完了。”
　　“阻止他们去为我做什么，自我发狂之后，也不是只有坏处，我得到了新的术法能量，我把可控的一大半术法能量都传给你，守着他们平安，别为我难过，朋友，若我不再回来，你就忘却我。”她说。
　　刹那间，匕首失去了它原有的光芒，像是被人抛弃了许多年，它回到了那片墓地。
　　现在的画面像我慢慢飞向高处，我看见了很多刚才看不到的地方，突然画面向远方，我又看见了那姑娘。
　　“大人。”
　　是小男孩。
　　“滚，赶紧离我远些。”
　　那姑娘楸过小男孩，从穿梭门一齐消失。
　　“大人，我本想去军营看你，谁想到听到了别人说，要要您的命，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别停在这儿了，赶紧走吧。”
　　“大人？”
　　那姑娘在出汗。
　　“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你立马给我滚，我把自己余下的可控术法能量给你，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外边的人知道你的很少，但……”
　　“但总有人知道，你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滚。”
　　那姑娘将小男孩扔进穿梭门，小男孩，其实也不能说是小男孩，只是我想这么叫他，他看着和那姑娘，单含一样大。
　　她又和他们打上了。
　　“好久不见。”
　　“仁之。”那姑娘说。
　　“没想到吧，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指挥他们的，还是我，去死吧，贱人。”
　　那姑娘身上流着血，可依旧站直着身子，仁之与她对战，身后的人就放暗箭。
　　“论贱，谁也贱不过你。”
　　一个姑娘凭空出现在那姑娘身前，她面向那群人道:“当然，还有你们。”
　　暗夜里，我只有借着他们用来照路的光去看来者是谁，是……
　　有钱的姑娘，妖域的公主。
　　“滚。”那姑娘说。
　　“你给我闭嘴，别给我放狠话撂脸子，我吓不着。”
　　那姑娘开出穿梭之门，妖域公主转过身，“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得告诉你，我重伤未愈，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况且，对手死了，我会无比惋惜的，我曾听人说，你亲口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对手，所以你也能理解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