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明镜白

9、第 9 章

　　入了皇宫，凤北的心不由稳了几分，微微仰头，跟着马车往里面走了起来。

　　皇宫高院，随处可见的宫女太监，以及今日的宾客，非常之多，她在想，这么多的人，又如何去往国库拿九幽琉玉呢？

　　马车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停下，沈如瀚走了下来，看看四周，也不由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王爷，就到这儿了，望王爷早日完成大业。”

　　话语中肯，似是衷心祝福。

　　孟上柳颔首，算是谢过了；沈如瀚笑了笑，拱手快步离开了这里。

　　目光收回，孟上柳手指微曲，若有所思地瞥着沈如瀚的背影，后又似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大步走到了凤北身前。

　　低声道，“改变道路。”

　　凤北略微错愕，“不去国库了？”

　　“去，但不是现在。”

　　孟上柳边说，边上了马车，随即扬头，示意凤北上来，手拿缰绳，眼底闪着几分狠厉与决绝。

　　凤北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情此景，有些急促，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反正是与他合作，倒不如跟上去看看。

　　上了马车，她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但看到孟上柳如此急匆匆的模样，没有在这时问出口。

　　马车沿着相反的方向行驶起来，朝着较为偏僻的宫墙行驶而去，后走下了马车，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宫墙之上，立刻飞身而落一个黑衣人，背着弓箭，蓄势待发，恭敬地对着孟上柳行了个礼，警惕问道，“王爷，现在行动吗？”

　　“改变道路。”孟上柳道。

　　黑衣人点头，而后跳下宫墙，很快离开了这里。

　　凤北面色不解，多看了宫墙几眼，那儿这么高，黑衣人是如何上来的，况且今日不是只有她与孟上柳两人吗，就连他的贴身侍卫都未曾带着，但听方才两人的语气，似乎来了不少人。

　　“戴上它。”

　　孟上柳从怀中拿出两块黑色的布，递给了她块，凤北迟疑地接过，看着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戴上，掩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凛冽的双眸。

　　“今日……不仅仅是去国库这么简单吧？”

　　凤北试探性地问道，手上也没停下，将他给的黑布戴上了，露出了她平淡如水的眼眸。

　　孟上柳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赞同地点点头，后又看向远方，伸手抚上了侧面的马车，不由叹息。

　　“原以为沈如瀚是那视权贵为粪土之人，但如今看来，似是不然。”

　　他喉咙上下滚动，即便只露出双眸，凤北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失望与叹息；综合方才沈如瀚的所为，凤北忽的明白了什么。

　　半空乌云密布，弥漫着阴郁的气氛，鸟燕低飞，扇动着微湿的翅膀，行过高枝，却只能往下而冲，可偏偏如何小心，还是撞上了那散落而下的枯叶。

　　想来沈如瀚，是将他的行踪告诉了皇帝，或者其他的官员，譬如九千岁？他如今察觉出来了，原本以为他不会暴露自己，但为了权贵，他还是决定将孟上柳推往死地。

　　只是她有些疑惑，他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沈如瀚已经叛变了。

　　“国库还是要去的，毕竟九幽琉玉，对你来说有些重要。”

　　说着，他侧首凝神，对她柔声说道。

　　对她？

　　凤北看着他，眼眸微微有些闪烁，又慢慢移开，看到了其他地方，嘀咕道，“九幽琉玉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再一看，孟上柳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轻道，“舟山墓时，你看到鹤兰朝手中的九幽琉玉时，本王就猜测，你与这九幽琉玉，必然有说不清的关系。”

　　“放心，我们既已是相互帮助的关系，你要做什么，本王一定会帮你，那么本王希望，往后，若是有任何需要用你的地方，别弃本王而去就好。”

　　“……”

　　凤北直起身子，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如你所说，我们既已是互相帮助的关系，王爷若有帮助，我必然不会弃你而走！”

　　九幽琉玉于她，的确有说不清的关系，最初它落到鹤兰朝的手上，又杀了这么多人时，她心中已然生出了杀了他的想法。

　　可她深知自己如今的身份根本敌不过鹤兰朝，好在那时孟上柳阻止了她，所以她心中还是心存感激的。

　　相处如此之久，她也惊讶于孟上柳的心计，单看他的外表，又如何知晓他是有如此缜密心思的人呢？

　　似是被凤北认真的话逗乐了，孟上柳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冷冽的双眸中染上了难得的柔情，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乌云散去，空中逐渐滴落些许雨水，晕开了干燥的地面，孟上柳与凤北一同进了马车内；身后的鸟燕依旧借雨而飞，不畏雨露的阻挡，枯叶的蒙蔽，往那枝丫上方而行，一往无前。

　　雨水淅沥，扬起了几圈水花。

　　孟上柳颇为嫌弃地扫视了一圈沈如瀚的马车内一眼，伸手掸了掸周身没有的尘土，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

　　“何时开始？”凤北问。

　　她有些紧张，甚至坐立难安，虽说早已经历两世，可这两世，她都并未来过皇宫，若是说沾上边的，也就只有前些日子三皇子与她的婚事了。

　　而今他们不为婚事而来，而是国库！

　　“不急。”孟上柳道。

　　目光移到了上方，他放下帘子，定眼瞧着凤北，“怕吗？”

　　“……”凤北没有理他，手却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的软剑。

　　原是想配着她常用的佩剑，可进皇宫不可带那等东西，便选了个软剑潘在腰间，又用腰封掩盖住。

　　皇宫御林军无数，即便孟上柳留有后手，沈如瀚叛变了，他们能逃出去的几率，想来也不大。

　　“不用怕，本王既带你进宫，那必然会将你完整地带出去。”

　　不知为何，明明是强弩之末的话，凤北却感觉到无比的心安，眸光微闪，她抿了抿唇。

　　他的笑意鲜少直达眼底，凤北曾观察过，孟上柳对他人笑时，从来都是皮笑肉不笑，可偶尔看向她时，却有几分真诚的笑。

　　她稳了稳心神，不由赞叹一句，看来他的确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帮她。

　　平地乍然一声惊雷，凤北心不由提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到远处传来仓促的惨叫声。

　　有人大喊：“刺客，有刺客，快护驾！！”

　　孟上柳双眸睁开，笑意不减，“动手吧。”

　　话落，紧了紧黑色的面巾，下了马车，凤北紧随时候，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已经开始了。

　　雨，还未停！

　　“这边。”

　　孟上柳眸光难得地看向了吵闹又乱糟糟的一个方向，又拉着凤北，快速朝着另一边走过去，那儿，正是国库的方向。

　　马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停的地方，与国库相差不远，只不过是拐过几个小小的门，便已经到了国库前。

　　探身前去查看，却看到前面行走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单凭他们两人，根本进不去拿九幽琉玉。

　　即便前方有刺客转移注意力，却依旧有些难度，且沈如瀚很显然已经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别人，国库前的侍卫多了太多。

　　“怎么办？”凤北问。

　　御林军不比外面的普通侍卫，他们受过特定的训练，且武功高强，武器又是最佳，若是单刀直入，恐怕会得不偿失。

　　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等！”孟上柳只说了一个字。

　　还等？

　　凤北有些不解，前面他安排的刺客已经开始了，他们不趁乱此刻进入，难不成还等之后吗？

　　孟上柳没再多说，拿出了怀中的东西，朝着一处较为高耸的宫殿，按了出去，紧接着，身轻如燕，再配个轻功，躲在了一处绝佳的地方。

　　他看了她一眼，努了努嘴。

　　凤北有些不甘心，但此刻却也无可奈何，她武功不是是这世间第一，与这几十个御林军打，她毫无胜算。

　　拿出事先孟上柳给她的身飞燕，她寻了处较好的地方，同他一般，停在了屋檐下，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那儿有人。

　　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眸色深沉，她屏住了呼吸，只因不远处，鹤兰朝携人前来，正是这国库方向，而在他身侧站着的，正是孟上柳的好友沈如瀚。

　　沈如瀚满脸谄媚，言语恭敬，目光中都是对鹤兰朝的崇拜，点头哈腰，无一不是。

　　“九千岁放心，绝对能够抓到逍遥王，您啊，就等着被皇上夸赞吧！”

　　鹤兰朝神色不明，淡淡地盯着他所说，慢悠悠朝着国库走去，手中把玩着两颗极好的玉石，在雨中散发着微微的幽光。

　　来到国库门口，守卫的御林军见是鹤兰朝，立刻上前行礼，“参见九千岁，不知来这儿有何要事？”

　　“三皇子生辰宴有刺客，这儿怎么样，可有看见什么贼人？”

　　“贼人？回九千岁，我们一直在这儿守着，并未看见任何的贼人。”

　　鹤兰朝眉目微扬，四处看了看，把玩着玉石逐渐加快，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身旁的沈如瀚大气不敢出一个，毕恭毕敬地赔笑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要去国库拿东西，前面的刺客一看就是他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国库呢？！！！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没看到！”

　　“沈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皇上专门指派守护国库哦御林军，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出现！”

　　两人话语相对，沈如瀚额头上猛地涌现出不少的冷汗，顿时只觉脊背发凉，弓着身子，哆嗦地看了鹤兰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