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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顾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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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水云间众人在后院排成一排,听完沈谙的吩咐,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嘴角咧到后脑勺。酒楼接大单了,还是贵客,只要招呼的好,以后还愁没有客人吗,这下好了,不用散伙了。五婶的脸笑的如冬日暖阳,小饼子的耳朵也仿佛比平时更支愣了,各自散了忙活去了。
艳阳天来了。
小饼子说,少爷你穿红色吧,红色喜气,今儿是个好日子。少爷就穿了。藕色底衫,绯红轻纱一照,衬得白皙的小脸像染了层淡淡的胭脂。沈谙摆弄了一下,有些局促:“是不是太艳了?”“不艳。”“那少爷我好看吗?”“好看,少爷是京城第一好看的少爷!”“真的?”“真真的!”少爷的嘴角就勾上天了,一直到贵客临门都没下来过。陆凌风来的时候,就如见到一只蝴蝶在堂中飞来飞去,沈谙正招呼他的摇钱树们呢。
堂中多余桌椅已被撤下,摆着一张大圆桌,客人陆续到了,先奉上些茶水瓜果在旁落座。沈谙亲自斟茶倒水,陆渊间或将来客指给他认识,都是些朝中旧友,众人也识趣,都道陆大人的爱徒年少有为,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后定然多多捧场。沈谙就静静的立在陆渊身后,听着老师给自己快夸出花来了,不自觉的有点心虚。瞥见陆凌风到了,便抽身出来透口气,他心知这次是陆家有意帮他,陆凌风往日与自己不对付,竟也肯帮自己,心中感激,嘴上却不好直言。悄悄绕到陆凌风身后,小声说到:“凌风,你来啦!”久违的问候。
陆凌风正四处打量水云间,回头笑了笑:“不错。”沈谙今天高兴,将夸奖尽数收下了,“小店不比你的鸿运楼,以后还要请凌风你多多关照啦。”“哦?那我以后可就是水云间的常客了,到时候可别赶我。”“不敢不敢。”沈谙轻快的招呼他进来,又问道:“客人都到了吗,何时开席?”陆凌风摆摆手,“还差今天的主角没到,今日祖父设宴,这些都是作陪的。”是什么大人物?沈谙心下好奇,正欲再问,只听水云间外传来一阵骚动。堂中众人也停下交谈,陆渊大笑,“来了。”起身相迎出去。
北街的水云间,今天可是热闹极了。先是一顶顶轿子停下,来的一望便知非富即贵。路边卖茶的小哥,探头看了数十次,啧啧称奇,这酒楼老板什么来头,要么不营业,要么一下来这么多贵人,真是稀罕。这不,还有两个骑马而来的,这阵仗也太大了。
马上两人翻身下来,一人朗声道:“陆大人,各位大人,久等了,顾某来迟!”“不曾,顾将军刚回京,抽身赴约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已足够了。”陆渊把住顾将军的手,上下看了一番,“一别五年,顾将军别来无恙。”老泪几欲涌出。众人具是附和,将军辛苦,将军久违,陆大人莫伤感等等,一顿宽慰。沈谙被挡在外围,看着门外这场面,一时也寒暄不完,便清了清嗓子,喊道:“老师,还是请贵客先进来,用些茶点,再续话吧。”这一喊,众人纷纷道是,拥着顾将军和陆渊往里去了,沈谙躬身请人进门,眼见众人哗啦啦进去了才抬起头来,却见门外还有一人立着。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落山前,从云彩里透出一缕缕的金丝,映着天边光芒万丈,也映的人心花怒放。那个穿玄色劲服的少年就静静站在霞光里,望了过来,晚风吹拂着少年的发尾,也吹开了沈谙的绯色薄纱,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手指,软软的,有点麻。
“少将军,快请进,一时欣喜,竟疏忽了。”陆凌风一嗓子在沈谙耳边炸起,“这是顾少将军,幸会幸会。”两人移开对望的视线,微微躬身行礼。沈谙忙收了心神,刚刚是怎么了,心思不知道怎么飘忽了一瞬,竟呆呆的忘了说话,他拍了拍脸,跟在两人身后提醒自己,晚宴开始了,正事要紧。
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水云间灯火通明,沈谙的心也是快活的不行,他默数席间的进程,唤着小饼子他们上菜,自己则亲自斟酒。那位顾小将军坐在陆凌风身侧,甚少动筷,酒也只呡了几口。沈谙揪住小饼子,“菜怎么样了?”“少爷,十二盘冷菜已经上完,热菜上了十道了,还有六道正在出,还有热汤,饭后瓜果点心都在备着了,少爷放心,有我盯着呢。”“嗯,待会儿的清蒸鲈鱼,我亲自上,你去我房中取一瓶桂花酿来。”小饼子得令跑开了。沈谙转到顾小将军和陆凌风身后,示意小二端了过来,他亲自端上桌,摆在了两人中间。这鲈鱼春季最是肥美,这个时节不易得,这还是沈谙赶早市亲自去挑选采买的,新鲜个大。陆凌风抬眼瞅了瞅,又挂出了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态。
今日陆渊宴请的,是五年前被命离京戍守边疆的顾将军顾放,长子顾千言。数日前被召回京。席间众人畅谈正欢,陆渊一时情绪激动还抹了几次泪,顾将军宽慰,众人劝酒,引着他讲些边疆的趣事。
顾千言甚少参加酒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不怎么动筷,鲈鱼摆上后,倒是主动挑了一块吃了。沈谙接过桂花酿,取了新杯,斟了,递到他桌边,“顾小将军,可还合口味,配上这甜酒,且再尝尝。”“有劳。”声音清脆带有一丝低沉,有点好听。
刚在屋外只是遥遥一见,现下沈谙凑近了细看顾千言,束发高马尾,贴身劲服勾出瘦削的身形,棱角分明,五官立挺,肤质是军中之人独有的紧致,不似自己闲散的细皮嫩肉,单眼皮但微带内双,不显得狭长,眼神清亮,举手投足更是透着少年的潇洒与英气。沈谙一向对自己的相貌自视甚高,瞧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不曾想,今天见到这人,竟在心里暗叹不如,明明五官分开看不觉得突出,但合起来就是说不出的贵气,帅气,真是好看。
陆凌风斜了一眼,淡淡道:“可有我的份儿?”“哦哦,自然。”说罢也亲自倒了一杯。
这场晚宴持续到亥时,众人聊不动了,东倒西歪,由着各自的轿子抬走了。小二牵来顾将军父子的马匹,沈谙拦着说让人派马车送,隔日再将马匹送至府上。顾放显然喝大了,应声上了马车。顾千言却拒绝了:“军中习惯了,这点酒无事。”沈谙想扶一把,手刚触及马鞍,人已一跃而上。正因翻身上马的动作,顾小将军的腰间晃出来一物,沈谙此时贴着马身站着,那物刚好晃荡在眼前,在月色下泛着淡淡荧光。
是枚玉佩。
沈谙揉了揉眼睛,凑近了几分,莫不是白天高兴过了头,眼花了?怎么这么眼熟。
“告辞。”沈谙来不及细看,闻言抬头,对上顾千言的深眸,忙退后了两步,应了声告辞,目送他拍马走远了。
沈谙敲了敲脑门,可是,那枚玉佩,真像自己的玉麒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