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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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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的插曲渐渐过去。
叶旻慢慢饮茶，目光散漫，状似无事发生。
叶煜熠念着清禾庄的戏台子，和农家集市的小玩意，心情又明快起来。
闻嘉不免失笑，心道叶兄真是小孩子，脾气就像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后。
一片碧绿的浅溪横在了马车前，阳光洒落溪面，如倾倒万斛珍珠波光粼粼。
十几个大石墩横陈水面，将溪水分拨开成数条水带，如白龙振须迸溅着高歌而去。
溪对岸芳草鲜美梨树成林，梨花团团簇簇如云漫卷。
“走过这林荫小道，就是清禾庄了。”闻嘉指着对岸。
半月前爹娘带她来过一次，这庄子煞是清美，是个春日观光的好去处。
“我要去逛集市画糖人！”叶煜熠率先跳上石墩，“不知这乡下的集市有没有城里花样多。”
闻嘉想，自然是没有，无非是逛个新奇。
就像大城市里呆久了的人，在野外生火做饭也觉得趣味无穷。
闻嘉跟着踩上石墩，石墩间隙不小，即使她双腿修长，也要跳跃才能通过。
微风翩跹鼓满宽袖烟罗，穿着皓白丝屡的闻嘉一蹦一跳，灵动轻盈如小鹿过河。
溪岸就在眼前，闻嘉加快脚步，准备一跃而过。
可只顾着跳上岸的闻嘉，却根本没注意前面的石墩比方才的矮了一指，溪水晃荡，石墩便生了不少青苔。
闻嘉脚下发力一跳，踩上石墩的瞬间便重重滑倒，根本稳不住身形！
“叶兄！”骤然滑倒的闻嘉，下意识想去抓叶煜熠的衣角。
可无奈叶煜熠在前，她却是直通通往后砸下！
闻嘉心中直呼要完！
落水形象尽失不说，早春水凉，她本就不好的身子怕是又得喝上半月的苦药。
可下一瞬。
意料之中的落水没有发生，身后忽有两只手，将她的后脑和肩稳稳托起。
她趁势稳住脚下，睁开眼，便撞上一双冷如寒潭的眼。
潭水深处，似有水光幽微。
闻嘉长睫微翘，双眼扑闪。
叶旻将她撑起站好，薄唇轻掀：“站稳。”
落水的惊险，仅在一瞬间便消失。
恢复平衡的闻嘉僵愣半刻，便似记忆只有七秒的鱼，没心没肺往前追迈去：“叶兄，等我！”
叶旻面无表情，负手跟了上去。
*
穿过落英缤纷的梨林小道，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
一小片平旷的田地后，便是屋舍俨然的清禾庄。
庄子还是那个庄子，闻嘉却觉得此处与半月前比起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快步前行，四处看。
本是春日农忙，却无人耕作，栽种过稻苗的田地一片狼藉，似乎被什么东西肆虐地碾过。
一路前行，半月前热闹的农家集市不复存在，街店屋舍空无一人。
空气中，偶尔飘来一股诡异的气息……
“嘉兄，你不是说有集市、戏台，还有人办诗会吗？”叶煜熠费解地挠挠头。
叶旻警敏地握紧腰侧刀柄，剑眉微蹙。
这庄子里四处飘浮的，是血气！
他不动声色地将叶煜熠和闻嘉挡在身后。
低头看着地面泥土上凌乱的蹄印脚印，推算着这庄子经历过什么。
是山匪！
接着，不远处的一幕直刺入叶旻眼中，让他瞳孔一缩！
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坟岗，竟会……
“啊！那……那是一堆死人？”闻嘉又惊又恐，强行压住就要夺口而出的尖叫。
集市中央的戏台，尸体横七竖八，随意堆叠着。
看尸身皆是男子，或跪地无头，或一刀捅心！
鲜血浸满戏台流到地上，血流成溪暗红一片，凝稠却没有干涸。
一排双目爆瞪张嘴露齿的头，挂在戏台廊檐上，依稀可见死者头身分离前惊恐万分的表情。
暖人春风中裹挟着消弥不散的腥气，一旁窄街的尽头似乎还有喊杀声隐隐约约……
半月前，闻嘉还在这戏台旁观看过一场喷火杂技。
而此时，戏台上陈列的，是一场屠人游戏！！
闻嘉别开眼，强行压下腹中翻涌。
美好的清禾庄变成一座死城，冷兵器时代的残酷狠狠冲击着闻嘉的感官。
跳脱明快的叶煜熠也神色沉重，但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没有让他怯懦。
看着身前浑身蓄力，随时要抽刀而起的兄长，叶煜熠热血翻涌胆气骤生。
他取下腰间缀满宝石的短刀紧握在手中，心道他叶家儿郎铁骨铮铮……
“带她先走。”叶旻头也不回，眼神冷冷顾盼。
“兄长……”话音未落。
身旁大门残破的街舍内，传出女子凄厉的喊叫：“不要！别过来！别过来！”
“坏人别碰我娘！坏人！”小孩儿的哭吼声嘶力竭。
“敢咬我！抓住这小杂碎！让他看着老子怎么办了他娘！”有男人淫/邪地吼道。
闻嘉心如针扎，胃中干呕。
只见眼前雪光一闪，叶旻手握凛凛长刀面沉如水，对叶煜熠低喝：“走！”
说完头也不回，独自闪身进了那街舍。
叶煜熠感到事态严峻，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拖起闻嘉便往回跑。
“嘉兄，别听别看，跑快些！”
跑！跑回溪对岸便安全了，尘影守着马车，他一人打十个不是问题！
耳边风呼呼而过，闻嘉跟着叶煜熠发足狂奔。
可还没跑出多远，身前的叶煜熠却猝然停下，闻嘉脚下没刹住鼻尖撞上他的后背，疼得眼冒泪花！
闻嘉刚想问，便听叶煜熠低喝：“别探头！躲在我身后！”
前方两丈远的地方，十来个扛着大刀山贼模样的人，打打闹闹从街巷中钻出来，正好和叶煜熠闻嘉撞了个对面。
粗眉蓬发的山贼袒衣解带，肩上还扛着几个彩色衣裙的女子，那些女子皆衣衫凌乱，有两个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山贼调笑似地一掌拍在那女子臀上；还有两个乌发长长垂在地上，并未挣扎，仿佛一滩死肉……
闻嘉躲在叶煜熠身后，脑中一片空白。
狭路相逢。对方却已看到了他们，躲不掉！
叶煜熠抖开宽大的衣袍将她牢牢挡在身后，耳边听见他咬牙切齿的两个字：“禽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