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花园小路》物物于物

64、第 64 章

　　吴用打开门的瞬间，周燃就支撑着身体自己站了起来，看着吴用把轮椅提过门槛，轮椅被放置在一旁，吴用走过来就要扶周燃。

　　进门的视野很窄，周燃被吴用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玄关好像被做成了一个洞穴的样子，从玄关走到客厅，周燃发现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门都大大咧咧的敞着，一个床铺整理的非常干净，而另一个看上去像是战场。

　　瞥了一眼，吴用就让周燃坐在了木制的沙发上，看上去，这个房子的卫生有些令人担忧，四处看了一眼，桌面上也是落了一层灰。

　　房子内部看上去，都是一些老式的装潢设计。

　　“你在这等着，有事叫我。”说了这句后，吴用就提着袋子走进了厨房，厨房是老式的碧绿色玻璃门，周燃能看到吴用的身躯来回走动着，房子看上去不大，可是厨房的面积却不小，吴用在里面来回走动，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可能设计这个房屋时，主人很享受呆在厨房的感觉吧，这样想着，周燃不经意眼神四处瞟着。

　　周燃使点劲还能看到阳台晾晒衣服的状况，都是吴用的衣服。

　　不一会，周燃就感觉客厅里四处钻风。

　　周燃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脚步缓缓地朝着一处房门走过去。

　　铺着整洁床铺的房间，看上去好像空空荡荡，桌面上没有任何东西，关上房门，周燃就顺路把另一个房间门准备关上。

　　只是那么一瞟，周燃顿了一下，像山峦一样起伏的被子床上，那副手套，被放置在枕头一处。

　　周燃感觉自己牙齿不自觉在打颤，它们急促地想要上下呼应，快速把门拉上，寒风好像紧密地钻进了周燃的大脑中，让她脑袋有些僵硬。

　　坐回沙发上，周燃赶紧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放在大腿上。

　　吴用正在聚精会神洗菜，周燃礼貌性问了句：“要帮忙吗？”

　　吴用一回头，看见周燃正襟危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样子。

　　吴用点点头，搬了个板凳放进了厨房。

　　周燃感觉自己天生劳碌命，为什么要多嘴一问。

　　刚跳跃着坐上板凳，吴用就给她递过来洗干净的草莓。

　　端着暗红色的水果盘，周燃拿着草莓吃了起来，她不忘道：“要帮什么？不然我坐在这里像监工。”

　　“你坐在外面的性质难道就不一样了？”

　　“我监督你干什么？我可以刷手机，看剧，写小说。”

　　“倒是，你小说荒废的太久了。”话刚一说出来，吴用就把水龙头水洒开大了，淅淅沥沥的水流让吴用快速把蔬菜从清水中捞了起来。

　　周燃低下头，默默吃着草莓。

　　她在这样的困境里，清楚的知道让自己不要急于去问什么。

　　与吴用这样的距离，危险又致命。

　　把手机拿出来，周燃给莫守聪发了个定位，转了个账。

　　吴用忙碌的身影，井然有序翻炒，一个个菜从锅里旋转翻腾，冒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厨房里的香味混乱着，周燃把草莓咀嚼着默默咽下。

　　这样的场景，在周燃过去的几年梦境里，出现了过一次。

　　她高烧厉害，身边没有任何人。

　　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周燃感觉天旋地转，她端着水杯的手也好像在晃动。

　　李瑶瑶正好出差了，莫守聪赶过来的时候，周燃嘴皮都干起皮了。

　　莫守聪见过各自脆弱无用时的周燃，他好像一个勇士，耐心守护着周燃。

　　周燃醒过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医院，莫守聪送她到医院后就回警局忙得昏头暗地。

　　“医生跟我说了情况不严重我才离开的。”后来莫守聪几乎被李瑶瑶骂的跪地求饶。

　　就那一次，烧得快要虚脱时，周燃的身体放纵了一下她，让她梦见了吴用。

　　周燃其实内心很佩服自己，在吴用离开的日子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被周燃内心整个关闭在了一个黑暗深处。

　　她想要变得更加冷静，处理关于吴用留下的战火硝烟。

　　她处理的方式残暴又直接，所有的一切，她通通不再去追问。

　　周燃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坐在这里乐享其成。

　　她对吴用不抗拒，也不想再接受。

　　对方手中拿着可以刺穿你的矛，你带着身心伪装的盾去抵抗，这种事情，没有意义。

　　但是我脚受伤了，周燃给了自己一个借口。

　　进入过婚姻被驯化过的男人的确有成长的痕迹，吴用做菜不像以前那样铺张，四菜一汤，分量刚好。

　　坐在餐桌面前，周燃默默吃着菜。

　　她肚子饿了，哪怕有草莓垫底，可能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了，周燃每次大姨妈来之前饥饿感都很强。

　　而且吴用的厨艺，进步神速。

　　吃饭过程中周燃的微信提示有新消息，看了一眼，莫守聪收钱了。

　　所以周燃加速吃饭，几下她就把自己填了个八分饱。

　　吃完后，周燃看着吴用，他也快吃完了。

　　面对周燃吃完饭注视自己这一举动，让吴用很敏感地放下了筷子，“要说什么？”

　　周燃把包从一旁拿过来，翻了翻，很快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塑料袋在包里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光滑的塑料表层被磕磕碰碰出了很多白色的颗粒痕迹。

　　周燃把塑料袋轻轻在桌面上推到吴用面前，“还给你。”

　　吴用丝毫不吃惊，他看着塑料袋里一个红色装饰盒，还有一张卡。

　　他神情平和，“你一直带着？”

　　“总会碰上的，以防万一。”周燃现在心情平复了不少。

　　像面对秦明关一样，可能第一次见面她适应不了，可是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无数次的碰面，都是一种训练。

　　人生应保持着对死亡的敬畏和对恐惧的警醒，不断自我训练。

　　吴用胸口的呼吸好像微微起伏大了一些，他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半响，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周燃没说话，等待着。

　　“张丽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要回来经营饭店，她还给我报了个厨师特训班，三个月出师。”

　　“挺好的，我觉得你的菜味道长进了不少。”

　　“能赚到钱吗？”吴用认真跟她探讨道。

　　“差了一点，先打下手吧。”周燃的语气就像面试官。

　　吴用思索着抱臂点了点头，好像表示接受。

　　周燃感觉话锋一转，越偏越远了。

　　“你想开饭店吗？”周燃询问道。

　　吴用伸了个懒腰，宽松的暗灰色毛衣一下子就把他腹部线条展露出来少许，周燃快速移开目光，虽然身材感觉好像还是保持的不错。

　　周燃感觉自己现在脑子的思维呈发射性，她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吴用的身体，她快速把眼睛闭上，内心在狂骂自己不争气。

　　“想。”吴用简单回复。

　　“我要跟你说一下，那个房子我处理了，房价最佳时出售的，钱也在卡里。”

　　“嗯，有眼光。”吴用赞同。

　　“那这餐饭当我收你保管费了。”周燃把话说明，此时莫守聪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一周燃，我在门口了，要不要破门？

　　一一我就出来。

　　挂了电话，吴用才表现出惊讶，他看着周燃有些费力站了起来，手撑在餐桌上，要往门口移步过去。

　　“你要走了？”吴用的声音一下子降了下来。

　　“嗯，饭也吃了，账也算了。”周燃露出清爽的笑容。

　　“你…”吴用伸手轻轻握着周燃的手臂，目光顿在周燃的脸颊上，短发给了她很好的张力，使她看上去十分洒脱。

　　周燃小声道：“还有事？”

　　吴用低下眼眸，眼睛快速眨了眨，又迅速抬头看向周燃：“钱当你投资，我会给你提成，戒指你能拿回去吗？”

　　“我看她好像没有戴戒指。”周燃忽然道。

　　“我买过。”吴用回复道。

　　“我不能拿回去。”周燃感觉肺部像被人上了拉链，缓缓往上提。

　　“为什么？”吴用看着周燃。

　　周燃挡不住吴用的目光，她眼神闪躲道：“一刀两断了，才好重新开始。”

　　吴用把手缓缓从周燃手臂移开，语气中带着赞许：“说的好。”

　　明明是表扬的语气，可是周燃听了好像批判，收回手的吴用，让出空间让周燃好移动走到玄关。

　　打开门，周燃就看见莫守聪站在门口小声哼着歌。

　　一回头，莫守聪愣住了，他凝视着周燃不平衡的身躯，和吴用对他细细打量的神情。

　　“受伤了？”莫守聪微微蹙眉，他语气里带着少许埋怨。

　　“是我不小心。”吴用开口道。

　　“不用猜也知道。”莫守聪快速看了一眼吴用，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新账旧账我跟你一起算。

　　回怼完吴用，莫守聪英姿飒爽走到门口，把周燃的包一把拿过来往脖子一套，然后就要去搂周燃。

　　“干嘛？”周燃不明所以。

　　“抱你啊。”莫守聪使了使眼神。

　　周燃只好低头小声在莫守聪耳边嘀咕道：“你腰不好要抱我？”

　　莫守聪快速白了周燃一眼，周燃又快速看了吴用一眼。

　　吴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周燃快速把莫守聪一只手臂拉过来放置在自己腰际，自己的一只手搭在莫守聪肩膀上，对莫少聪挤眉弄眼示意：快走！

　　大门对着电梯，吴用站在门口看着莫守聪扶着周燃身体十分不协调站在电梯面前等待着。

　　“还在看吗？”莫守聪牙齿上下打颤着。

　　周燃冷静地看着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你管那么多？”

　　“周燃，你这样让我腰更痛了…”

　　“所以我才给你打钱啊。”

　　好不容易走进电梯，电梯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吴用又按下了电梯，他提着垃圾袋走了进来，穿着家里的拖鞋。

　　莫守聪受不了这样的扶人的身体幅度，他把被挺直，把手整个搂紧了周燃的腰部。

　　周燃立刻没绷住，对着莫守聪打闹道：“痒啊，莫守聪…”

　　莫守聪第一次发现周燃的弱点，他非常惊奇地手指轻轻又捏了一下周燃的腰部道：“这样呢？这样呢？”

　　周燃忍不住，身体忍不住摇晃，但是莫守聪又将她搂紧。

　　“莫守聪…”周燃求饶道：“…你别闹！”

　　“哈哈哈哈，周燃。”莫守聪看着这样的周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结果吴用按着电梯的按钮，语气低沉道：“到了。”

　　“哦。”莫守聪笑着扶着周燃走了出去，还不忘对吴用点头道：“谢谢啊。”

　　一出电梯门，周燃就询问道：“你车呢？”

　　“我今天没开车啊。”莫守聪道。

　　周燃立刻无语：“那你打车来的？”

　　“你说巧不巧，我正好在附近办案子，一结束就来了！”

　　“莫守聪！”周燃提拳就揍上去，莫守聪挨了几下就求饶：“啊啊啊啊一一周燃，你再这样暴力，我就把你丢这儿！！”

　　“从这里出去打车，你蹲下来背我！”周燃有一种买到了假货的气愤。

　　“你又没说你脚受伤了！背就背！上来上来！”莫守聪一蹲下去，周燃刚趴上来，莫守聪就立刻蹲在地上笑了起来：“周燃！我起不来…”

　　“你…我才吃了一碗饭！”周燃大喊。

　　“这样，你自己蹦到那个放花盆的台阶上，我再试试。”莫守聪出主意。

　　“你最好能行。”周燃咬牙恶狠狠道。

　　“我肯定行！”莫守聪鼓足勇气，扶着周燃往大理石的一处阶面上让她蹦上去。

　　莫守聪笑嘻嘻看着周燃，周燃看着阶面就要往上跳。

　　结果下一秒，周燃就被一只手臂牢牢抓住了。

　　莫守聪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吴用略带阴沉的脸，心想：这人丢个垃圾怎么还在这？

　　周燃看着吴用的神情，脸上本来颤颤巍巍的笑意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你还想再伤一只脚？”吴用语气有些不爽。

　　这时莫守聪都想开口干架了，他电话就及时响了起来，“喂，嗯，我还在附近呢，对，对，好好，我马上过来。”

　　电话一挂，周燃看着莫守聪的表情就想要凌迟了他。

　　莫守聪对吴用的表情立刻突变，他放心地拍了拍吴用的肩膀道：“她交给你了。”

　　说完他就快速跑了出去。

　　周燃站在花盆旁边，真的很想把花盆飞出去。

　　吴用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本来略带低沉的脸，又好像晴朗了起来。

　　“还不下来…”吴用看着周燃一动不动，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莫守聪背影。

　　“他收我钱了，不把我带回去！”周燃生气地对吴用抱怨。

　　吴用笑了出来，周燃立刻把表情调整过来，立刻进行反省：她刚才这种行为会让人产生歧义，她其实不想撒娇，尤其是在吴用面前。

　　“我背你？”吴用微微蹙眉。

　　周燃抿了下嘴唇，无奈点了点头。

　　吴用的背就像藤蔓，周燃一趴上去，就感觉自己被牢牢支撑了起来。

　　小时候，张费也给过他这样的支撑。

　　吴用背着她，缓缓朝着停车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