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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云鸾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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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童主动请缨,代替白云洲前往鄂州岳家军大营送货。到了那又把一枝毒箭吹上了天,还绘声绘色地讲了金人来偷箭之事,仿佛他就在现场一般。
韩义倒是更想见到王伊鸾,她说话比较实在,又懂行。当然,长得也好看。白鹤童完完全全是个商人。
不过,金人偷箭一事引起了韩义的警觉。他向上峰汇报过后,竟批了一笔专款,让霹雳堂在鄂州另建兵工厂。专款数额之巨,相当于霹雳堂一年各项营收的总和。
白鹤童喜出望外,赶紧快马加鞭赶回临安,终于在云鸾大婚的前一日抵达。
“童儿这一趟,成果颇丰。明日多喝几杯!”白愁飞罕见地夸奖了他。看来,之前下药的事情终于可以翻篇了。
白云洲本来要去鄂州,因鸾鸾胎相不稳,温柔也要提前抵达,他作为夫君和女婿,在这个时候抽身实不妥当,只好留在临安。
见哥哥回来带了喜讯,白云洲自然是高兴的,但心下也有些怅然。毕竟一枝毒箭是他和鸾鸾的心血,说是他俩的爱情结晶也不为过。只是当下为了鸾鸾肚子里的另一个结晶,只好将成功的喜悦拱手让人了。
鸾鸾对此不那么在意,不过她看得出云洲内心失落,可此时她又实在离不开他。母亲温柔在大婚前五日抵达。昔日的小寒山燕温家大小姐,风霜染鬓,苍老了许多。这些年温柔一直随王小石四处征战,操劳不说,生活环境也大不如前,看着比大她几岁的雷媚还要年长些。
王伊鸾心疼母亲,让她在大婚之后在杭州多住些日子再走,或者最好等她生下孩子再走。温柔何尝不想?现在王小石所处的河北一带已经成了“伪齐”的地盘。这是金人支持的伪皇帝刘豫建立的政权,隔在宋金两国之间,成了政治和军事上的缓冲地带。
温柔早已无心恋战,她本就不是心怀家国天下的性子。在她心里,家人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温柔多次劝王小石遣散队伍,到南方与白愁飞汇合,等到局势明朗再做抵抗不迟。
但小石不肯。
“妇人家懂什么?局势?局势还不是要靠我们打下来。坐以待毙,就能明朗了?我王小石不是贪生怕死、作壁上观之人,你若不愿随我受苦,自去南方吧!”气得温柔眼泪也快哭干了。
这次鸾鸾和云洲大婚,本是名正言顺南下的机会。任温柔软磨硬泡,王小石就是不肯来。后来,温柔渐渐想明白了。当初,王小石和狄飞惊极力劝说白愁飞南下,为此舍了京城的家业,也失了谢宛卿。白愁飞和雷媚在江南一番作为,不负所望。可王小石呢?常年靠白家供应粮草后勤,队伍却越打越小。他一定是觉得,愧对他的白二哥吧。
现在,女儿也给了人家了,未婚先孕的事,温柔不打算告诉小石,省得他气闷。反正差不了一两个月,男人搞不清楚,到时候就说有些早产便是了。
白愁飞也以为这次儿女大婚,终于可以和分开多年的小石头相聚,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只有形单影只的温柔。他明白王小石心中的块垒。男人之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任凭是再好的兄弟也不例外。如今,他是所谓的“上位者”,更不好对小石指手画脚。
云鸾大婚当日,临安城里的达官贵人几乎半数光临白府。婚礼声势浩大,极尽奢华,一切都由雷媚亲手操持。白愁飞见了都有些惊叹,当年他跟雷纯那场声动京城的大婚,场面也不过如此。
“莫非是媚儿对当年细柳从简的婚礼心有不甘?”白愁飞心下飘过一丝念头,但还没等他细想,便被锣鼓喧天的仪仗声打断了。
白云洲和王伊鸾身着鲜艳华贵的婚服,红男绿女,佳偶天成,款款走进厅堂。在司仪的引导下,拜天地、拜高堂。
雷媚给鸾鸾回赠了一对家传的上品翡翠镯子,亲手戴在她腕上。轮到温柔给云洲赠礼了,她抬手示意,只见两名随从一左一右端上一柄形制巨大的宝剑。那宝剑虽在剑鞘中,却气场逼人,庄严肃穆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厅堂。
“莫不是,血河神剑?”雷媚惊讶地看向白愁飞,夫妻二人对视了一下。
“正是。”温柔款款走到随从跟前,从他们手中郑重地取过神剑,双手交予白云洲手中。白云洲双膝跪地,接过宝剑,叩首长跪。
“温柔,这怎么使得?血河神剑是方歌吟方巨侠的传世宝物。你们赐予云洲,他何德何能担当得起?”白愁飞心下一惊,王小石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二哥莫要推脱。”温柔说,“这血河神剑本一直被方应看所据。那年他的府邸被金人抄家,下人趁乱偷出来在黑市上卖。幸好象鼻塔得到消息,辗转找回宝剑,认祖归宗。”
“这个赠礼,太贵重了。”雷媚说道。
“鸾鸾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膝下无儿,血河神剑总要传承下去。小石今日虽不能至,这剑就代表他的寄托和祝福了。希望云儿、鸾鸾夫妻二人戮力同心,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险阻,想到祖上之大智大勇,必能所向披靡。”
王伊鸾蒙着盖头,听了母亲一席话,已是泪眼婆娑。本来有些怪爹爹不来参加她的婚礼,听此一言,知道爹爹对她还像从前那般疼爱。如今把这宝物作为她的陪嫁,一来在众人面前彰显她的侠骨血脉,二来也给云洲压些担子,让他担得起鸾鸾乃至后世的责任。
大婚过后,飞媚二人极力挽留温柔多住上些时日。温柔想了想,此生,这种朋友共聚的日子可能是最后一回了,便不做推脱,写信告知王小石晚些再回。
此番见了温柔,白愁飞便知道三弟夫妇二人生活必是清苦。
他想起那年在细柳遇到的温家大小姐,年方二八,青春年华,霸道刁蛮,又是一等一的讲义气。吃饭要点最贵的菜,住店要睡最软的床。而如今,温柔身着粗布衣裳,不施粉黛,一点金贵气儿都没了,仿佛一个平凡的妇人。
白愁飞心生怜惜,他一直把温柔当妹妹看,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些。女人不像男人,若日子过得不滋润,再美的花也会早早凋谢。
“小石头,怎么就不肯来呢?自从建康牛头山一战,宋金两国已不再是剑拔弩张之势。你们在伪齐的地盘,民生凋敝,又不是官军,照此下去不是办法。”
“二哥,我是好话说尽,眼泪也流干了。”温柔低下头,又要哭,“他还是壮志未酬吧。”
“鸾鸾是你们唯一的女儿,老了,总要和儿女待在一处的。”雷媚说着,给温柔面前添了些茶。
“小石他说,战死疆场才是他的归宿,他不要寿终正寝。”温柔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体统,扑倒雷媚身上大哭起来。
哭吧,哭吧,憋屈了太多年了。
白愁飞拍了拍温柔的背。如今,他已接近六旬,温柔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妪。只盼着能相互扶持,走过这乱世,盼着子女们能平安度日,开枝散叶。
温柔足足陪了鸾鸾三个月,直到她胎相平稳,渐渐显怀,方才提出北上还家。白愁飞让白云洲护送岳母归家。其实,若不是他白愁飞目标太大,他真想亲自去一趟河北,把小石头拎回来。此番,让云洲带了他的口信,再劝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