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流香》夜路难行

9、受伤

　　采花贼同伙几人见寥衡身上挂着个累赘还不落下风，几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纷纷将攻击对象换成了相于修。

　　相于修见这么多刀向他劈来，一时被吓得惊叫连连。

　　声音之大，刺的寥衡脸色越来越黑，额上青筋直跳，在解决掉两个人后，终是忍不住低喝道:“闭嘴”。

　　惊叫声戛然而止，相于修睁着一双无辜桃花眼看着寥衡，小声嘀咕:“凶什么”。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个人偷偷朝寥衡身侧袭来，寥衡自是也察觉到了，正准备躲过这一击，却被某人不知死活挡在了身侧，刀剑入肉声在耳边响起，随即便是一声惨呼。

　　寥衡瞳孔微缩，暗骂了声蠢货，伸手一把将人揽在怀里，侧身对着偷袭之人便是一脚。

　　偷袭之人被踢的倒飞出几米开外，从口中呕出一大口鲜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其它几人见同伴如此惨状，一个个心中恨意更深，对寥衡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寥衡与这些人拼斗这么久，对战渐渐有些吃力，垂眸看了下怀里的人，还好，只是面色苍白了些，看样子暂时死不了。

　　搂着一个人，终究是束手束脚了些，寥衡带着相于修边战边退，忽的察觉到什么，生生止住了后腿的脚步。

　　“呵，还以为廖统领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几人见已将寥衡逼到了崖边，不屑冷笑道。

　　寥衡侧头看着身后的悬崖，紧抿着唇，狭长的风目中尽是阴郁。

　　“大人……，你别管我了……”，相于修苍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虚弱。

　　若不是带着他，以寥衡的身手，这几人怎么会将他逼到如此。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

　　“对不住……，是我拖累了你”，相于修又说。

　　“怎么？这会又不怕死了？”，寥衡轻轻蹙眉，冷声嘲讽，搂着相于修的手却又收紧了一些。

　　“大人……”。

　　“闭嘴”。

　　……。

　　“兄弟们，上，杀了他，回去好给教主邀功”，一脸横肉的汉子举着刀率先冲了过来。

　　寥衡随意抵挡了几下，将心一横，对着怀里的人嘱咐了声，:“搂紧”。

　　接着便带着相于修跳下了山崖，两人的身体极速往下坠落着，寥衡伸手将绣春刀猛的刺向石壁，绣春刀刀尖擦着坚硬的石壁碰撞出阵阵火花。

　　终于，绣春刀卡进了石壁一处缝隙，止住了两人下坠的身体。

　　寥衡吃力的吊着绣春刀刀柄，粗喘几口气，垂眸看着脖子上的一双手，沉声道:“把本座勒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相于修一惊，赶忙放开了手，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往崖下掉去，慌忙间随手抓了什么东西才堪堪稳住身形。

　　“相，于，修，”，寥衡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啊？”，相于修刚才挣扎间扯到了腰上的伤口，正痛的龇牙咧嘴，听寥衡叫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朝上看去。

　　看清自己做了何事时，有些欲哭无泪，慌忙间竟抓了人家的裤子，裤子此时正一点点往下滑着。

　　“怎么办？”，相于修目光凄惨的看着寥衡。

　　寥衡强忍住把人踹下去的冲动，伸手将人往上提了提:“你自己想办法爬到我后面，我背你爬下去”。

　　“什么？”，背他？相于修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快点”，寥衡不耐道，他快撑不下去了。

　　“哦，哦，好”，相于修这才应了声，费力的往寥衡身上爬去，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攀到了寥衡的肩上。

　　“抓好了”，寥衡对着背上的相于修道，伸出左手在崖壁上摸了摸，找了个支撑点，右手则用力将绣春刀拔出收入刀鞘，这才背着相于修费力往崖下爬去。

　　周围寂静的出奇，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缠……

　　微弱的月光星星点点打在寥衡的侧脸，相于修这才发现，这人的相貌生的竟也不错。

　　“大人”，相于修轻轻唤了声。

　　“嗯”，寥衡敷衍应着，却没停下向下攀爬的动作。

　　相于修撇嘴，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大人是不是很讨厌我”，相于修观察着寥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寥衡动作一顿，讨厌？倒也不至于。

　　“没有”，他说。

　　相于修轻轻舒了一口气，“那大人就是对我有偏见”，他接着问道。

　　“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何要多关我好几天”，相于修问出了埋藏心底的疑问。

　　……

　　沉默半晌，寥衡才开口:“只是见不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了”。

　　“我哪里就不学无术了？哪里就纨绔了？”，相于修有些不服气，激动道。

　　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腰上的伤口，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多话”，寥衡蹙眉，不再理会身后之人。

　　力竭前终于到了崖底，相于修从寥衡身上滑了下来，余光却注意到寥衡双手在不正常的颤抖。

　　“大人你受伤了！”，相于修抓过寥衡的双手，看到寥衡的双手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借着月光，他依稀能看到寥衡的双手十指已经被磨破，血肉模糊。

　　相于修顿觉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借大人刀一用”。

　　相于修抽出寥衡的刀，在自己的里衣上隔了条口子，又用手撕了两根布条，笨拙又小心的给寥衡包扎着双手。

　　“丑”，寥衡举起被裹成粽子一般的双手，不客气的点评。

　　相于修干笑几声:“我没有做过这个”。

　　在府里做什么都有小厮丫鬟，哪里用的着他亲自动手。

　　寥衡看着这人苍白的脸，视线落到他后腰处:“你的伤口如何了”。

　　相于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后腰，耳尖腾的爬上一抹红:“无事，无事，小伤”。

　　寥衡抬眸看了他一眼，莫不是吓傻了？他刚可看到里衣都被血染红了:“我怀里有药”。

　　“啊？”，相于修疑惑。

　　寥衡看着包成粽子一样的双手:“我说我怀里有药，治外伤的，你拿出来敷上，万一你死了，本座可没法子和你爹，和皇上交待”。

　　只是怕不能给他们交待？

　　相于修略带失落的伸手在寥衡衣襟里摸出了一瓶药。

　　寥衡皱眉看着他，这人今晚上怎么如此奇怪。

　　“用不用我帮忙？”，伤在后腰，怕是不好自己上药。

　　“不……，不用”，相于修拿着药退到了几步开外，这才缓缓将衣服掀起来。

　　看到伤口时，他差点都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了，伤口从后腰一直蔓延到腰侧，皮肉夹着血往外翻着，看着好不狰狞。

　　默默伸手将瓶塞拔掉，咬着牙将药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到伤口，痛的他冷汗直流。

　　腰侧的伤口上了药，后腰的却怎么也够不到。恍然间，他好像听到一声叹息。

　　“别动”，寥衡从相于修手中接过药瓶用双手捧着，将药粉一点点倒在了相于修后腰处的伤口。

　　目光触到相于修狰狞的伤口时，神色微变，声音低沉泛着凉意:“没见过上赶着送死的”。

　　相于修本就十分委屈，再听他这么一数落，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我是为了救你”。

　　“本座还未沦落到需要草包相救”，寥衡斜睨了他一眼，将药瓶扔回相于修手中，选了一颗粗壮的大树背靠而坐，又道:“你自己包扎下”。

　　“你才是草包”，相于修不客气的回怼。

　　侧目看着伤口一时满面愁容，也不知道这药效果怎样，若是留下了疤痕该如何是好。

　　虽说他是男子，不必在意外形，可这么狰狞的疤痕留在身上也着实可怖了些。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或许是因着失了血的缘故，相于修只觉头脑昏沉的厉害，靠着石壁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冷……”。

　　是夜，寥衡忽的睁开双眼，从地上站起了身，夜色太黑隔得太远看的不大真切。

　　便迈步到了相于修身前，蹲下了身，就见他靠在石壁抱着双臂不住打着哆嗦，不断喃喃着“好冷”。

　　寥衡眸光闪了闪，将缠在手上的布条扯开，伸手在相于修额上轻轻触了触。

　　入手的肌肤烫的惊人，看来是伤口恶化起了高热。

　　寥衡抬头往上看了看，天并没有要亮的意思，也不知道锦衣卫其它人何时才能找到他们。

　　寥衡看着打着哆嗦的人，迟疑片刻，才伸手脱下外袍给相于修搭在了身上。

　　可披着外袍的相于修依旧还是打着哆嗦喊冷，没有一丝好转。

　　看着如此这般的相于修，寥衡颇感头疼，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几下就将身上的衣服除去只余里布，伸手把相于修搂进怀里，后又将脱掉的衣服搭在两人身上。

　　相于修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个热源靠近，口中舒服的呢喃一声，身体不自觉的缠了上去，索取着更多温度。

　　“别动”，寥衡低哑着嗓子说道。

　　谁知这人非但不听，还愈加的过分，竟将他的整张脸深深埋进他的脖子，在他脖颈出不断磨蹭着。

　　双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领源源不断焦灼着他的皮肤，寥衡的呼吸声停了一瞬，忙伸手将人拽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