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流香》夜路难行

6、抄家

　　“呵”，寥衡轻嗤一声，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相于修。

　　相于修还不及思索他这是何意，就见寥衡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房顶。

　　回头轻轻扫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嘲讽，然后又从房顶跃下了另一条街道。

　　“好身手”。

　　街上众人无一不为廖统领卓然的轻功拍手叫好。

　　“不愧是廖统领啊”。

　　听着众人夸赞的声音，相于修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心中实在气愤难当:“走着瞧吧”，望着廖衡消失的方向，相于修恨恨道。

　　一回到太傅府，相于修未等父亲唤他，直接便推门而入。

　　“父亲，孩儿有事与你商量”，表情凝了一瞬，眨了眨眼睛，他分明看到相淳责神色慌张的收起了一封信纸。

　　父亲这是做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相淳责拍着桌案大声喝道，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不自然，似是在掩盖什么。

　　相于修心中存疑，面上却不显:“父亲，我想去锦衣卫”。

　　“胡闹！”，相淳责呵斥出声，原以为这不成器的东西这几日是学好了，没想到现在主意竟打到那锦衣卫去了。

　　“你可知锦衣卫是什么地方？”。相淳责抬眼看着这儿子，颇为头疼。

　　“知道啊，为皇帝办事的地方”，相于修一脸无畏，他又不是孩童，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道你还去”，相淳责没好气说道，“锦衣卫抓的都是些大恶不赦的亡命之徒，发起狠来可是不会看你什么身份的”。

　　“囡囡，听话，为父怎么放心让你涉险”。

　　……相于修差点被口水噎死，好嘛，他许久未听父亲唤他这乳名了。

　　“父亲，您总说孩儿不学无术，不成器，锦衣卫虽说凶险，可是却是个锻炼的好去处，您就让孩儿去吧，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相淳责还是有些犹豫。

　　相于修行至相淳责身旁，伸手扯了扯他袖子撒着娇:“父亲，爹爹，您就应了我吧”

　　相淳责被他扯得烦躁不堪，无奈只得妥协:“你去，你去，明日我便奏请皇上”。

　　心中却想:“届时求皇上给个无关紧要的小文职便是”。

　　“谢谢父亲”，相于修见心愿已达成，高兴的表情浮在脸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从怀中摸了一个东西放在了相淳责面前，便和他父亲告退了。

　　相淳责看着幼子离去的身影，又将视线落回案桌上，就见一个木雕的小人，小人戴着官帽穿着官服，表情和煦的立在案桌上，与他竟有几分相似。

　　伸手又将这小人放在手心，凑近了仔细观看，还真是他，相淳责无奈一笑，笑容里满是对幼子的宠溺之色。

　　得到父亲的应允，相于修心情好了不少，脚步轻快的回了他的院子。

　　你不愿我跟着，那我便天天跟着，烦也要烦死你，相于修真想仰天长笑，打不过敌人那就给敌人添堵，也不失为一则妙计。

　　“少爷，您回来啦，这晚膳是在咱们院子，还是和夫人一道？”，相北见相于修回来，忙上前施了一礼。

　　相于修选了一处凉亭坐下，摆了摆手:“就在咱们院子用”。

　　听母亲这几日忙的很呐，思及此处，端起茶杯装作不经意问道:“我大哥亲事说的如何了？”。

　　“回少爷，大少爷这次不知为何，竟是松了口，双方庚贴都换了呢，就等择个良辰吉日完婚了”。

　　“哦？是吗？那我可得给大哥备一份大礼了”，进展这么快，相于修倒是有些意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

　　大哥亲事定了，没到两日，他也被安排进了锦衣卫。

　　别说，穿起锦衣卫的官服还人模人样的。

　　“少爷，你今个和往常看起来不大一样”，相南看着身穿飞鱼服的相于修，不由看呆了。

　　“哈哈，是吗，本少爷是不是更加英俊潇洒了”，相于修得意的笑了笑，可惜就是没有刀，若是有绣春刀在手，肯定更威风。

　　相南不住的点着头，见少爷要出门，忙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相于修回头看着相南。

　　“奴才要伺候少爷啊，少爷第一次上职，奴才要去帮少爷打点”，相南说的理所当然。

　　相于修想了想，也不无道理:“行吧，可不许给少爷我添乱”。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不多时就到了锦衣卫的巡抚司大门。

　　说来也巧了，刚下车就碰到了要出去办案的寥衡一行人。

　　又是这张死人脸，相于修心中腹诽，面上却带着笑，凑上前去打着招呼。

　　“廖统领早啊，本少爷来上职了，统领这是要去办案子吗，真是巧了，不如我同你一道？”。

　　严明看着同样穿着飞鱼服的相于修，眼底闪过惊讶之色，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寥衡，他怎么没听廖统领提起这事。

　　寥衡打量了穿着飞鱼服的相于修两眼，目光触及他身后的相南时，嘴角抽了抽:“本座还从未听过锦衣卫中有人带小厮来上职的，怎么？三少爷还没断奶不成？”。

　　要不是皇上开口，他怎么会同意让这草包来锦衣卫拖后腿。

　　身后的锦衣卫其他人听寥衡这么说，都不约而同看了相于修二人两眼，一个两个憋着笑。

　　“你才没断奶！谁说就不能带小厮了”相于修被寥衡当着这么多人羞辱他，一张脸登时恼的涨红不已。

　　这死人脸不就是想把他赶走吗，他却偏偏要留下来。

　　“回去，回去，你快回去”，相于修脸色有些难看，将相南朝马车方向推了推。

　　“少爷……”，相南面露委屈。

　　“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里这么多废话”，相于修扭头不去看他。

　　“好吧……，少爷……，奴才不在，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相南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那眼神哀怨的跟被始乱终弃的小媳妇似的。

　　锦衣卫众人看着这场面，一个二个憋笑的肩膀乱颤，察觉头顶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皆不由自主的打个激灵，纷纷收起了笑容，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出发”，严明见寥衡已经离去，对着众人喊了一声，自己则加快了脚步去跟上他们统领。

　　“唉，唉，怎么不等等我啊”，相于修在后面气急败坏嚷着，好不容易追到寥衡身旁，喘气声都不稳了。

　　“咱们这是去哪啊？”，相于修伸手将头顶的发冠扶正，好奇的问道。

　　寥衡却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走着，还是严明看不下去了，好心的回道:“三少爷，我们这是去抄家……”。

　　抄家？相于修眼睛亮了亮，张口正要问什么，便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锦衣卫中何来的三少爷”。

　　严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看向身旁的相于修:“不知道三……，额，你任什么职”。

　　相于修一愣，想了片刻才说道:“我父亲说是协助，严指挥使，协理是什么官职啊？”。

　　嗯？协助？严明倒是不知道，卫里什么时候有这个职卫了。

　　“我也没听过，相协助，你还是问我们统领吧”。

　　“问他？还是算了吧”，相于修抬头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心中腹诽，这死哑巴问了也不会告诉他，管它的，反正也是个职位。

　　“严指挥使，咱们这是去抄谁的家啊”，相于修低声问道。

　　“前礼部侍郎，有人检举他贪墨军饷，这案子昨日才定案，这不，今日皇上就下旨让我们去抄家了”。严明耐心答道，

　　反正现在与相于修都是同僚了，同僚间就该互相帮助嘛。

　　“原来如此，严指挥使可去果淮河边画舫？”，话锋一转，相于修开始和严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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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兄，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做东，你可万万不要推辞”，相于修勾着严明的肩，豪气的说道。

　　严明也爽朗的应了下来，这三少爷说的那些什么画舫，花魁，桃红，柳绿的，把他的好奇心吊的十足，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在前面的寥衡撇见严明肩上某人的那只手，眼底的温度冷了几分。

　　这才多会功夫，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严明，本座看你近日是太闲了，锦衣卫的马场正缺人手，要不，明日你便去马场帮忙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严明身体僵了僵，赶紧和相于修拉开了距离，他怎么忘了统领和这三少爷不对付了。

　　后面的路上，任由相于修如何开口，严明都不敢再应一二了。

　　气的相于修心中将寥衡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好几遍。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前礼部侍郎的府邸前，这府邸光是看外围都修建的十分气派，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雕刻的活灵活现，威严无比，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

　　此时这府邸正被一排排的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御林军副首领见寥衡来，上前行了一礼:“廖统领”。

　　寥衡点头回礼，又对着身后众人招了招手指，众人会意，一个个鱼贯而入。

　　相于修混在人群里跟着进了府，啧啧，这府里的景致，摆设可比他们的太傅府还要气派，若说没有贪墨银子他都不信。

　　女眷奴仆们见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冲进府里，纷纷吓得尖叫着四处逃窜，一时间整个院里乱作一团。

　　不多会，锦衣卫一个个的抬着大箱子从房间出来，放到院子里的空地处，不多会就堆满了整个院子。

　　看着这满院子的金银财宝，相于修不禁咂了咂舌，我的乖乖，这礼部侍郎胆子也太肥了吧，这得贪了多少。

　　正在此时，从某个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杀人啦”。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寥衡刚进院子便听到了这声尖叫，轻轻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