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流香》夜路难行

11、夜探

　　“尧儿，你这是做什么去”，叶岚瑜双手扶着案桌起了身，唤住了正一脸怒气往外冲的相于尧。

　　“母亲，儿子去找寥衡那厮要个说法，我倒是想问问他，三弟不过才去几日，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相于尧侧头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相于修，满腔怒火无处释放。

　　“胡闹！那寥衡就是个黑心肠的铁面阎王，你去又能落下什么好，更何况……，更何况这还是你三弟自己要去的，你三弟如今伤成这样子，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相家列祖列宗交代”，叶岚瑜眼眶通红的看着她的大儿子。

　　这三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已经禁不起任何打击了。

　　“更何况距你成亲的日子不过只剩月余，你若是有什么好歹，你让沈家姑娘如何自处”，叶岚瑜见相于尧神情松动了些，忙继续劝道。

　　“母亲，您就别管了，我自由分寸”，相于尧身侧双拳紧握，抬头重重的呼吸了几声，心一横便走出了房门。

　　这口恶气若是不出，以后在军中的弟兄们跟前怎么抬得起头，若是那未过门的沈氏有何说辞，必定不是个良人，这种女人娶进来也是个搅家精。

　　反正他本就不愿成亲，这次也是实在拗不过母亲才松了口。

　　巡抚司书房

　　“外头何事如此吵闹”，寥衡啪的一声合上了一卷案宗，看向门外的严明不满问道。

　　严明踌躇进了书房，埋着头斟酌着怎么开口。

　　“本座的严副指挥何时成了哑巴”，寥衡靠着太师椅，双手环胸，双眸凌厉的看着他。

　　悄悄咽了咽口水，严明忽的抬头看着寥衡，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

　　“统领，是相协助的大哥来了，他说您是个小人，说您不要脸，说您假公济私，说他三弟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却躲在巡抚司里不出去见他，说您是个缩头乌龟，说您心眼比针尖还小，说您……”。

　　“够了！”，寥衡猛的一拍桌子。

　　案桌上的毛笔被突来的震动震得跌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墨汁溅在地上，宛如梅花盛开。

　　严明缩了缩脖子，悄悄的打量了寥衡，好嘛，这脸比地上的墨汁还黑。

　　大少爷，你就自求多福吧，相协助，不是在下不帮你大哥，实在是你大哥骂的实属有些难听。

　　严明心中不停默念着，眼睁睁见他们统领阴沉着脸，去刀架上拿了绣春刀，抬脚大步走出了房门。

　　思忖片刻，严明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跟出去看看，万一统领气不过把相于尧杀了怎么办，好歹和相于修同僚一场，万一真发生了那种情况，他也好阻止一二。

　　“姓廖的，你还有脸出来”，相于尧正站在大门外破口大骂，忽见大门打开，有一人拿着刀走了出来。

　　他虽没见过寥衡，却从这人周身不凡的气度猜到了他的身份。

　　“本座为何不能出来”，寥衡上下打量着相于尧，淡淡道:“你就是那草包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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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娘的，说谁草包呢！”，相于尧指着寥衡斥道:“你害的我三弟现在还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我今儿个非得替我三弟好好收拾你，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因得实在是气愤，相于尧竟忘了夫子惯来教授的君子之风，学了军中弟兄时常挂在嘴边的的污言秽语。

　　寥衡冷笑:“本座没怪罪他妨碍锦衣卫办事，你倒反过来怪起本座来了，你可知道，昨日那采花贼就是因为你那好三弟才跑了的，”，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本座，若不是本座护着，你今日见到的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相于尧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在诓我？”。

　　寥衡斜斜的睨了眼相于尧:“烦请相大少爷今后把你弟弟看管好些，锦衣卫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这次放的是个采花贼也就罢了，若是朝廷要犯，皇上怪罪下来……”，寥衡的眼神倏地变的凌厉，语气也冰冷刺骨:“相大少爷是觉得你三弟，或者是你们太傅府能负的起责的吗！”。

　　“那没有你的允许我三弟能进锦衣卫吗！”，相于尧输理不输阵，不服气的瞪着寥衡。

　　心中却想着，是要把三弟看好才行，这个人指不定真的会玩阴的害他三弟。

　　“让你三招”，寥衡摆了摆手，不愿多说，也懒得再和他纠缠下去。

　　这人和他三弟一样，都是胡搅蛮缠的。

　　“狂妄”，相于尧冷哼，举起手中的长枪刺向寥衡面门。

　　一时间周围忽然聚集了好多人，只是大家出于对寥衡的惧怕，不敢凑的太近，只是远远的瞧着。

　　相于尧的速度极快。

　　周围人看着不为所动的寥衡不禁吸了口凉气，这廖统领怎的不躲啊，这小哥的长枪马上都要刺到他了。

　　有那胆小的甚至已经蒙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后面的一幕。

　　寥衡却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只是待长枪头快到近前时，才忽的伸出手握住了长枪的枪身。

　　相于尧心中骇然，这厮的武艺竟这般高深吗。

　　“第一招”，寥衡松开了手中的长枪，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也不过如此。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这小哥看着身手不错，怎的这么不能打。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相于尧在军中学的武艺，和江湖中的自是不一样。

　　带兵上阵不在话下，但是论单挑那就差了一些了。

　　相于尧面色涨红，气的浑身颤抖，在军中的比试，他一向稳居前三，怎么今日……。

　　“啊！”，相于尧怒吼出声，手中的长枪改刺为扫，直接对着寥衡的脖子扫去。

　　寥衡不以为意，一仰身又避开了，:“第二招”。

　　又过了一招，寥衡依旧轻松应付下来。

　　“该我了”，寥衡眸光一寒，开始由守转攻。

　　和相于尧过了几招后。

　　众人便见寥衡以一个诡异的身法绕到相于尧身后，挥着刀砍向他的身后。

　　正在这时，严明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统领，手下留情！他是相协助大哥啊！”。

　　寥衡手中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旁人察觉不到的情绪，将刀又退回刀鞘，飞身一跃对着相于尧后心踹去。

　　相于尧躲闪不及，直接被踹倒在地，随后便感觉脖子一侧放了个凉凉的东西。

　　侧目一看，是一把刻着飞鱼图腾的玄色刀鞘。

　　“你输了”，寥衡垂眸面无表情说道。

　　相于尧伸拳砸向地面，一脸的气急败坏，真是太气人了。

　　“我三弟是不是你故意伤的！”，相于尧恶狠狠的盯着寥衡，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

　　“不是”，寥衡说道，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本座不是给他上过药了”。

　　那个外伤药还是上好的药材制作而成的。

　　“哼”，相于尧冷哼，撑着双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可不就是嘛，还得多亏了你的药，不然我三弟怕是还没进府就死在路上了”。

　　一翻话，说得阴阳怪气，明里暗里满是嘲讽。

　　寥衡不想与他计较，眸光闪了闪，转身回了巡抚司。

　　“姓廖的，你给我等着”，相于尧暗暗握紧了拳头，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去了军营校场。

　　他要疯狂加练，定要一雪前耻。

　　月光清冷，已是入了夜。

　　太傅府内一片宁静，府中的主子下人早已歇下，只剩下几个守夜的家丁在院中徘徊巡逻。

　　一道人影从房顶掠过，轻松避开了院内巡逻的家丁，从窗外一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相于修的床榻边。

　　他就站在那看着塌上之人，久久没有动作。

　　相于修与之前苍白的脸色相比红润了不少，人却依旧昏迷着。

　　良久，那人才轻轻叹了声气，打开了手中精致小巧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相于修嘴里。

　　“草包”，寥衡轻声叹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为了给我挡刀的份上，这百露丹怎么会白白的便宜了你”。

　　百露丹，顾名思义，就是由上百种珍稀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药丸，他也不过只得了两颗而已。

　　“我不是草包……”，床榻上，相于修闭着双眼，一脸委屈的低声喃道。

　　“说你是就是”，寥衡给他纠正，“也不知你是真病还是装的”。

　　相于修依旧双眼紧闭，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

　　“你说什么？”，寥衡没听清楚，将耳朵凑近了些悄声问道。

　　“囡囡不是草包”……

　　囡囡？囡囡是谁？寥衡眼中划过一抹意外，难不成他乳名是囡囡。

　　“囡囡”，像是印证心中的想法似的，寥衡凑在相于修耳边轻轻唤道。

　　“母亲……，您怎么又唤我的乳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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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衡眼皮跳了跳，这个长的人模狗样的贵公子乳名竟然叫囡囡，这比一个妇人唤一头猪相公都让他觉得震惊。

　　又站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寥衡见他脸色好了很多，这才一个纵身离开了太傅府。

　　太傅府内还是如之前一般宁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