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痒》林 荫

8、八

　　我打开衣橱，换了条Dior的樱桃色及膝连衣裙，同色系的Ferragamo细高跟鞋。我对着镜中轻施粉黛，黑亮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个优雅的发髻，Chanel五号的花香在空气中轻轻弥漫。对着镜中浅浅一笑，我满意地站起来，对于参加这种宴会，早已驾轻就熟。

　　傅靖庭站在楼下的客厅，看着我从楼梯上下来时，眼里有着明显地赞赏。

　　我走到他跟前帮他整了整肩上的风纪扣，笑着调侃他：“等很久了吗？老公。”

　　他的眼里有淡淡笑意，伸手轻刮了下我的鼻子：“走吧，我的太太。”

　　我挽着他的胳膊，心想：就这样吧！让我们像兄妹一样的相处！直到我们都年华老去。

　　整个宴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跟在一边，看着他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他的身影，修长挺拔，他的声音，清冷优雅，他的眼神，深邃迷人，与人交谈时微微含胸。我听到旁边有女孩在说：“看，那个就是傅靖庭。”“真帅！气质沉稳极了！”

　　我嘴角含笑，可惜，他也终究不是我的良人。

　　不知何时，他谈完话，来到我身边：“累不累？这种场合就是这么无聊，再坚持会儿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正要开口，突然看到一抹身影，我一下子——全身僵硬。

　　“怎么了？”

　　顺着我的视线，他看到了——

　　莫如茵，站在一名高大的男子身畔远远地看着我们。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我自己又何尝不吃惊，从没想过会在今天这种场合看见她，我有些心慌地看着傅靖庭。

　　他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步入舞池。那里早已有人开始翩翩起舞。他搂着我的腰慢慢带着我，在那抹幽怨的视线中，我始终不能专心致志。又一次踩错节拍后，傅靖庭低下头凑到我耳边：“认真点。”

　　我回过神来，望了眼周围的人群，这才集中精神，摆脱僵硬，挺起胸踏出了熟练地舞步。

　　如轻云般慢移，如旋风般疾转，我的脚步轻捷，我的裙袂飞扬，好像轻踏在浪花上旋转，又仿佛置身在云端中漂移。最后一个轻转，他微微施力将我固定在怀中。我微喘着气，注视着他，从未想过两人竟配合的如此和谐，如此完美……

　　一曲完毕，他把我带回位置，笑着和我说：“我去那边和几位首长打声招呼，你在这等我。”我点点头。

　　故意忽视远处灼人的视线，我小口喝着杯中的葡萄酒。心里静下心来：郑多捷，你慌什么？你是妻，她是妾。委屈她的从来都是傅靖庭，不是你！

　　然后我心安理得了。

　　“多捷。”

　　我转过头，看见今晚的老寿星正向我走来，我忙起身相迎。

　　陈伯伯在我跟前左右环顾：“靖庭去哪了？”

　　“他去跟几位老首长打个招呼。您找他有事？”

　　“我那有几个广州军区的朋友想认识他，让我过来牵根线，那我到别处去找找他。”

　　我忙笑着点头：“您请。”

　　我百无聊赖看着四周，柔和的灯光，悠扬的琴声，还有那些穿梭在人群中的年轻侍应生，慢慢有点犯困，这不能怪我，就像傅靖庭说的，这种西式的晚宴确实很无聊。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只好起来走动走动。

　　一路回转，不知怎么走到一个庭院。这里夜色幽静，月光皎洁。我顿时一喜，顺着小路，悠然前进。

　　凉风一起，紫藤花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呆呆得望着月光下，那双相拥而立的璧人。

　　女人抬起头，美丽的脸庞满是幽怨，直视着对面的男人，啜泣不已：

　　“我的心好难过，我看着你拉她的手，对着她笑，在众人面前搂着她跳舞，我嫉妒的都快发疯了。”

　　“我那么爱你，却不能站在你身边，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

　　“我心痛的快要撕裂，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平？”

　　“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可是怎么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女人一颗颗眼泪划过脸庞，在月光下更显晶莹剔透。男人只好轻轻圈住女人，最终传来一声叹息，如此伤感，如此无奈。

　　娇弱的美人伏在男人怀中哭的那么伤心，浓重的哀伤连我也被染上几分。眼睛有些酸涩，努力抚平心中的痛楚，我默默退出了那方天地。

　　一路兜兜转转回到宴会上，木然地坐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

　　“傅太太。”

　　我抬头，一个面容英俊的陌生男人站在我面前，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两杠三星，是个上校。

　　我想起来了，站在莫如茵旁的高大男人，是他。

　　男人说:“你好！我是莫如风。”

　　思绪断了一秒，我站起来，笑着伸出手。

　　男人也笑起来，握住我的手：“莫如茵是我的妹妹。”

　　我笑得更加优雅：“真是幸会！”

　　“哪里！您太客气了。”

　　我快全身无力了，但我不能出笑话，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在这时，又有人过来打招呼，他朝我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

　　我静静地坐在那儿，依旧小口小口地喝着杯中酒。直到傅靖庭回来。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闻言，我望向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糟糕！我好像又贪杯了。”

　　他看着我又好气又好笑，把我的酒杯放下，拉起我的手：“多捷，去向陈伯伯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吗？

　　从酒店出来，小罗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傅靖庭扶着我坐了上去后车子驶了出去。

　　夜晚的凉风吹入车内，我倒在后座，闭着眼睛，觉得今天真是疲惫不堪。

　　旁边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冷不冷？”

　　我下意识的把手挣开，扭头到另一边:“你不用特意送我，有小罗在不会有事的。”

　　他帮我把旁边的车窗关上，将外套轻轻盖在了我的肩头。

　　我仍闭着眼，眼睛里渐渐有些湿润，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可是等真正看到了，才发现不是这样。

　　我真是好累，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