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痒》林 荫

9、九

　　正当我打算和赵青天实施长期对抗战时，总公司突然一纸调遣令，把他给弄走了。事先没一点风声，完全出乎意料。

　　那天早上我看着邮件，心里实在是突兀。这种感觉就像：当你准备握紧拳头使劲挥出一拳时，却发现对面居然变空气了。但不管怎样，这对我来说无异是件好事，可心里又隐隐觉得这事实在透着诡异。

　　趁中午大家吃饭的时间，我到洗手间偷偷打了个电话给大猫，在明确得知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之后，我彻底放松了。

　　还别说，我怀疑的真就是大猫她一个。为啥？

　　首先我爸他是恨不得我立马辞职，然后去他部里上班。为这事，他不知在我耳边叨念了几回。所以，他肯定是不会干这事的人。剩下的就是傅家，先别说我公公婆婆忙的到处飞，估计连我去上班这事，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呢，就算知道了，若真要处理也会事先找我谈话，但现在显然不是，所以也能排除。至于傅靖庭，我说过了，他一向不会插手我的事，而且以他的忙碌程度，估计也没精力来注意我。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的任何事情。

　　吃饭时，听Amy她们几个得来的小道消息，版本居然让我大跌眼镜：原来那个赵青天带小姐去酒店开房，当场被自己的老婆捉奸在床！接着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老婆开始闹离婚，分家产，毁他前程，坏他名誉，全然不顾自己老公苦苦哀求，现在的赵青天都快成一过街老鼠。整出戏宛如黄金八点档的连续剧般波浪起伏，高潮迭起。看得人是津津有味。

　　Amy说的时候，我暗自帮傅靖庭庆幸，幸好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大家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开始讨论起下一个将来这里报道的主管：最好长的像Brad Pitt，或者Nicolas Cage也行，不然像不久前新上映的《暮光之城》里那个帅帅的男主角吸血鬼也成……总之，数的上的男星大家都YY一番，然后陶醉到不行，笑得东倒西歪。

　　聊着聊着又转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身上，说当初明明喜欢的是像XX类型的，为什么最后竟嫁了个那样的，一时间感叹不已。

　　一女同事笑嘻嘻问我：“对了多捷，你说你结婚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讲过你老公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是啊！你们不知道，当初多捷说她已经结婚了的时候，维护部里那些男的一个个萎靡样，太搞笑了。”

　　Amy也拉着我的胳膊：“和你共事那么久，都还不知道你老公干什么的？是驴子是马总得拿出来遛一遛吧！”

　　“是啊，是啊！”大家再一次笑得前俯后仰。

　　我看了眼大家，发现她们的视线都在我这里，笑了笑：“也没那么神秘，他是个军人。整天忙的很，有时我们也要很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

　　“哈哈！原来我身边还藏了个军嫂！”

　　“是呀，没想到多捷是个军嫂。”

　　一时间，气氛又热烈起来。

　　“对了，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呀？听说部队里一般都是晚婚的。”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大学毕业不久就结婚了。结婚那年我23，我老公27，也不算太晚吧。”

　　“恩，你老公是有眼光，逮着你这么个大美女，立马拍砖定下来。”

　　“其实现在想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的没什么不好，最起码知根知底。像我那会儿是自谈的……”大家渐渐改变了话题。

　　我轻轻吐了口气。真害怕他们问别的要命问题，说实话，我并不想扯谎话。

　　周六的时候，回了趟家。难得我爸也在家。

　　吃饭的时候，我仔细看着我爸，发现他不知何时两鬓已染上了银丝。我有些心疼，舀了碗鸡汤递到他跟前：“爸，工作别太累了。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爸爸朝我笑了笑，依然是记忆中慈祥温和的摸样：“爸爸老了，年纪大了自然有白头发。哎，我那狠心的闺女，也不来帮帮自己的爸爸。”

　　我知道他又要老调重弹了：“爸，我知道您心里打什么主意，您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女儿资质鲁钝，接不了你的班！”

　　“爸现在后悔啦，小时候你不用功读书，爸应该和你妈站同一阵线，不该一味庇护你啊！现在苦的就是我自己。”我爸作出一副后悔样。

　　“哼！现在知道啦，当初你们爷儿俩可是一条心呢！可把我气死了。”我妈说着说着也笑起来。

　　我想起来，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搬到这里，爸爸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忙。我的成绩从小就一直走中流，不好也不坏。妈妈每次逼我用功读书，我爸就在一旁帮我：“读书那么累，把我闺女脑子读坏了怎么办?来，闺女，爸爸带你出去。”爸爸总是这样，会带我到外面一起倒腾些新鲜玩意儿，然后玩得满身是尘回来，我妈一边火冒三丈一边帮我们收拾。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快乐，爸爸、妈妈和我，家里经常传出很多笑声。

　　后来我上初二那年，我们全家搬到了这座城市。那时起爸爸变的非常忙碌，就连妈妈也整日不见踪影。我一个人在陌生的班级里学习，晚上回到家又是自己一个人待着，那段时间，我总是很孤独，很空虚。好在不久后大猫家也搬过来了，我才又高兴起来。想想日子过得真是很快啊！

　　我一手拉着爸爸的手，一手拉着妈妈的，虔诚地看向他们:“如果我一直长不大，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待在你们身边就好了。”

　　妈妈眼中竟然有些泪花：“傻孩子，爸妈也会一天天老去。”

　　“好啦好啦。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爸爸再也不逼你了。爸爸只有你这么个闺女，我只要我的闺女开心就行。”爸爸拿起桌上的汤喝了起来，眼睛却有些可疑的红。

　　我望着爸爸和妈妈，那一刻真像回到了小时候。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