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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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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读书时,先生告诉过我一句话‘走正道,守本心’。下官不过是看不得百姓疾苦,见不得严大人的所作所为罢了。杨大人难到就不曾见过民间疾苦吗?也罢,不过是严大人的鹰犬而已,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杨应轻笑一声:“将死之人,话这么多做什么,陈大人,好好等着你的死期吧。”说罢,提着绣春刀就朝着门口走去。
外边儿风雪正紧,整个京师仿佛要被雪埋了似的,入眼白茫茫一片。
杨应呼出一口气:“去给严阁老传个话,这人是个硬骨头,无人指使他,我来处理这个人。”一个下人应声而去了。
这个看起来清秀文弱的年轻人竟也有几两硬骨头,杨应想。只是可惜太年轻,就要折了。按着这位严阁老的惯常做法 ,这个叫陈闻的翰林学士怕是要在昭狱里不明不白的死掉,死得悄无声息。
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都是死在了“气节”二字上。
“气节”能拿来干什么呢?不能吃不能喝,不过就是写在纸上的两个字,换不来高官厚禄,也换不来华屋美妾。有些人就是不知变通,一股子酸儒味儿,抱着这两个字不放。
杨应从来都觉得那些读书人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嘴里说着圣人之道孔孟之言,其实都是些男盗女娼的货色。在外面,谁不是道貌岸然的样子?
哪个初入官场不是满腔热血的?可是如此多的诱惑摆在眼前,再热的血都会变冷。
他不信陈闻是个例外。
这魏巍宫城和肃穆的金銮殿里,从来都容不下年轻文人的一腔热血和清白之志。
这边严谦得了消息,指使了一个督察院的御史上疏,说陈闻胡乱造谣,中伤朝廷重臣,请求将其处死,以正视听。
时任兵部尚书的的邓言是陈闻的老师,还是清宁党的领袖。闻此消息毅然上疏,指出严谦是幕后主使,此举不过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严谦自然不肯认,也上疏道自己不过是为正风气,何来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一说。二位领头的都下场了,双方纷纷开始互相指责弹劾,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这些大人们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抨击他人的理由也一个比一个正义,俨然是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读书人模样了。
陈闻此时尚不知道,国朝绵延两百余年之久的党争就此开始。
昭狱里环境十分恶劣,什么老鼠,蛇之类的都是屡见不鲜。最让陈闻难熬的,是他那不知何时会下来的死刑通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哪一天会死。
陈闻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后悔吗?大抵是不后悔的。他躺在草席上,听着老鼠吱吱啃食木头的声音,有点儿茫然地想。
自进入仕途以来,亲眼目睹严谦种种恶劣行径,实在是激愤难平。还有那些因实在活不下去而卖儿鬻女的老百姓,路边被野狗啃食的尸体,都让他实在是无法闭嘴。
话说这边朝堂之上,皇帝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陈闻贬谪至岭南,永不叙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