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心》上巳蚕月

4、瞄准

　　深巷里有一家清吧，放着慢悠悠的轻音乐。
　　秦夙给阮圆圆点了一杯鸡尾酒，自己则点了杯威士忌，烈酒入喉，说不出的刺激。

　　脱掉风衣，跨步上台，乐手把主唱位置让给她。
　　秦夙摆手拒绝，指了指架子鼓。

　　音乐一改舒缓的节奏，节奏加快起来，秦夙手指旋转着鼓架，颇为熟练地敲打着节拍。
　　气氛突然被炒热起来，所有人都跟着摇摆。

　　阮圆圆也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
　　等秦夙从台上下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摇晃着。

　　秦夙都习惯她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呆萌体质，手按着她的脑袋。

　　阮圆圆迷迷糊糊地仰头，“夙夙姐，你唱完啦。”

　　秦夙定睛一看，小姑娘眼神都迷离了，原来是醉了。
　　这两杯倒是随了谁？

　　秦夙叹口气，扶起阮圆圆，往外走。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美女加个微信吧。”

　　秦夙一向没耐心，她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
　　“没兴趣，让开。”

　　来人听了这话，脸上挂不住，“来酒吧玩，装什么装。”

　　秦夙听了这话，眯着眼打量，是什么物种说出这种裹小脑的话。

　　男子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头发喷过发油，梳得锃亮，眼神止不住往秦夙的胸口瞟，油腻得让人倒胃口。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秦夙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扶着阮圆圆绕开他。

　　男子听了这话就炸了，伸手过来想抓秦夙。
　　秦夙揽着阮圆圆，一个侧身躲过。

　　男子气急败坏，捏着拳头大步朝秦夙走去。

　　秦夙挑眉，眼神冷凝，脚绷直，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的有多抗揍。

　　只是，男子走到她跟前的那一秒，一只冷白的手截住了他的肩膀。

　　男子凶狠地盯着手主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
　　事字还没说话，就被手主人一个擒拿扭送着肩膀，推了出去。

　　男子脸涨得通红，显然也意识到手主人不好惹，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夙满心的戒备松散下来，饶有意思地打量着手主人，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颇为秀色可餐。

　　手主人甚至没有回头的打算，径直朝卡座里走去。

　　秦夙及时叫住了他，“喂，雷锋同志。”

　　谢纾脚步顿了顿，意识到她在叫自己，终于舍得转过头来。

　　一张清俊的脸确实够蛊人的，眼睛是琥珀色，在灯光的散射下，流光溢彩。

　　秦夙被蛊惑住了，少年的背影如此熟悉，再结合这张脸，她不由猜测，“谢纾？”

　　谢纾表情奇怪，秦夙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最近没训练了？怎么不回明月山庄。”
　　秦夙语气熟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要好。

　　最起码外人看来是这样。身后的周卓见他半天没回来，前来询问，正好听到这话，羡慕道：“谢纾，你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美女姐姐了？”

　　谢纾满脸问号，他也很想知道。
　　不过，能知道他住在明月山庄，了解他的近况，应该是关系较近的亲戚。

　　他在脑子搜刮了一遍，也没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

　　“我朋友喝醉了，能不能劳烦你送我们一程。”秦夙眼睛微弯，一脸无害。

　　谢纾犹豫着，周卓恨铁不成钢，“快去吧，这大晚上的，姐姐一个人多危险。”

　　秦夙一双狐狸眼，半弯的时候，显得很乖巧，十分具有欺骗性，会让人放下戒心。

　　谢纾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这么快相信秦夙，但是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阮圆圆和秦夙纤细的肩膀，到底没拒绝。

　　——

　　宽敞舒坦的迈巴赫，匀速地在公路上行驶。
　　偶尔闪过的路灯，打在谢纾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他清冷俊朗的五官在阴影里忽闪忽现，像是一副静止的画。
　　秦夙暗自欣赏着。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谢纾的车行驶到一半，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秦夙轻哼着歌，顿了顿，玩笑道：“我比你大嘛，自然要叫我姐姐了。”

　　谢纾表情淡淡，不理会她的玩笑。

　　秦夙借后视镜打量他精致的眉眼，心情大好，不再逗他。

　　“你可以叫我夙夙。”

　　谢纾冷淡地点头，也不追问她姓什么，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结果。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秦夙暗自笑着，这样才有意思嘛！轻而易举投降的猎物，根本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到了目的地，谢纾也没下车，只是冷淡说了句，“到了，下车。”

　　秦夙扶着阮圆圆下了车，目送车子远去，眼睛闪烁着光，狩猎从现在开始。

　　——

　　次日，秦夙回了趟老宅，古朴大气的四合院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秦夙轻车熟路地进去，佣人给她上了一壶西湖龙井。

　　秦老爷子眼珠子都不带转地看着戏台上的秦奶奶，眼神带着几分宠溺。

　　说起来，秦老爷子才是秦家的异类，一辈子只有秦奶奶一个妻子，这个妻子还是不被看好的戏剧演员，秦老爷子却是把老婆宠上了天。

　　秦家的男人流连花丛几乎成了本能，根本没有心，私生子、私生女一堆，秦老爷子为了扼制这种现象，规定私生子女没有继承权，在秦家也没有排名。

　　所以，秦夙头上已经有一个私生子哥哥和姐姐，但是她才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除了秦老爷子和几个叔伯，她的股权最多。

　　是秦家唯一有实权的孙子辈。

　　等到秦奶奶唱完戏，也到了用早点的时间，秦夙上前搀扶着秦奶奶。
　　秦老爷子哼了一声，秦奶奶嗔了他一眼，他才一个人走在前头。

　　秦夙哭笑不得，秦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这种事一天不知道要上演几回，他也不嫌累。”

　　早点端上桌，是老式的油条泡豆浆，加上细粥。
　　秦夙跟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口味也差不多，吃得津津有味。

　　“还是爷爷奶奶这的早点香。”秦夙不遗余力地拍马屁道。
　　秦老爷子瞥了她一眼，秦奶奶开心道：“香就多吃点，夙夙就是太瘦了，看着让人心疼。”

　　秦夙心头微暖，听话地多吃了两碗，实在吃不下，才停了嘴。

　　秦老爷子吹了吹胡子，眼睛示意秦夙往外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