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吻》不眠冬

40、40谈话

　　上次来褚野家，还是之前他在M club喝醉，江泠把他送回家的那天。

　　当时江泠走得急，只匆匆扫了几眼。再次踏入这里，江泠站在门口好奇地向内打量。

　　第一感觉还是小，一眼望过去，整个房子的布局摆设就都落入了眼底。

　　进门就是客厅，因为面积很小，连茶几和多余的柜子都放不下。只简单在长沙发旁边放了一个小圆桌，上面放着空调遥控器和水杯，对面靠墙的位置摆了个柜子和电视机。

　　厨房是开放式的，与客厅相连。地方也很小，几乎让江泠怀疑褚野这个大个头，能不能在这么袖珍迷你的厨房里施展开来。

　　厨房的另一侧是一扇磨砂玻璃门，江泠推测应该是卫生间。

　　房子里应该是没有阳台，客厅靠近窗户的地方能照到阳光，于是就横了根杆子，上面稀稀落落挂着几件衣服。墙角处放着一台机器，江泠辨认半天，觉得应该是老式的双筒洗脱分离那种老式的洗衣机。

　　“来，菜给我吧，你先坐会，我把行李简单收拾收拾再做饭。”

　　褚野把菜放到了厨房里，让江泠坐在沙发上，给她打开空调，又倒了杯热水，才又提着行李箱进了左手边那间唯一的卧室。

　　江泠偏头看了一眼，卧室里收拾得很干净，他正从摊开的行李箱里把衣服收拾进衣柜。

　　可能是有些热，褚野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外套和卫衣都脱掉了，只剩下内搭的一件白色单衣。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江泠，他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一小瓶酸奶。

　　江泠侧头看他，褚野身上穿着黑色的围裙，系带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倾身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江泠侧面的小圆桌上：“先坐会，吃点水果。”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泠的目光，他也目不转睛地跟江泠对视。在她有意要向前倾的时候主动上前，偏着头与她亲吻。

　　这是一个很轻很浅的吻，只是双唇相触，不带任何杂乱的心思。分开的时候，江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上下翩飞，和他缓缓睁开的深情的眼睛，调笑道：“这么贤惠。”

　　褚野也勾唇笑笑，喉结滚了滚，轻轻地嗯了一声：“会有奖励吗？”

　　“当然，”江泠眨眨眼，在他唇上印下轻轻的一吻，又伸出舌尖，在他唇线上舔了舔。

　　下一刻，褚野就反客为主，居高临下地占据了进攻的位置。一手抬着江泠的下巴，另一手摁在她的后颈上，从里到外地将她洗劫殆尽。

　　直到江泠偏偏头，含含糊糊地说“可以了”，褚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舌尖舔了舔水光淋漓的薄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仍旧盯着江泠，整个人都蛊得不像话。

　　江泠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还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有越升越快的趋势。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转移着他的注意力，“饿了。”

　　“嗯，先吃水果垫垫，”褚野直起身，“马上就好。”

　　江泠应了一声，就见褚野转身，向着厨房走过去了。

　　她的估计没错，褚野高大的身材在这个逼仄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拘谨。看着他的背影，江泠伸手抚上胸口，调整呼吸来平复自己因为亲吻而过快的心跳。

　　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褚野忙碌的身影，又站起身，在他家里巡视一番。

　　褚野这地方，一整套房子加起来还没江泠的卧室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而且收拾得极为干净。

　　江泠闲逛着走进他的卧室，四处扫视一圈。这里仍然被他打扫得很干净，几乎不像是一个男生的卧室。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清苦的草木香气，这股味道也充斥了这个房间。很淡，让江泠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入目的就是他摊在地上的大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毕。刚才穿过的卫衣和外套被他随手扔在了床上，她随手扫了几眼，都是她很熟悉的品牌。

　　两人刚见第一面的时候，江泠就在买手店给他买了几身衣服，花了不少钱。他行李箱里的衣服价值也不菲，一眼看过去都是几千上万的价格。

　　这时候，江泠还没有多想，只觉得褚野还挺肯在自己身上花钱。的确人靠衣装，衣服剪裁和质感好，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很大的提升。

　　才刚移开视线，江泠就被他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江泠突然回头叫了声：“褚野。”

　　“嗯？”

　　“你的债还完了？”江泠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客厅中间狐疑地问厨房里忙碌的褚野。

　　褚野动作一顿，“……差不多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泠皱起了眉，回想自己刚才在他桌子上看到的东西。

　　百达翡丽的6104蓝色星空，官方售价已经接近三百万，仍旧一表难求。去年年底，江泠的某个朋友也购入了同款的黑色，高兴得一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还美滋滋地戴着招摇过市好几天，逢人就炫耀两句。

　　多亏了他，江泠在看到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腕表的型号。从表盘质感和镜面材质来看，褚野床头桌上的这支腕表绝对不可能是高仿。

　　江泠陷入沉思，又想起自己之前在公司曾经撞见过他关注股市的相关信息，不由得开始怀疑。

　　吃穿用度都是顶尖，几百万的手表随随便便扔在桌子上，还有着闲钱炒股；然而他同时还声称着自己欠了几百上千万的债，住着老破小的房子，还在M club做过驻唱。

　　越想，江泠就越觉得，褚野几乎是一个谜一般的人。和他对自己相比，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关于他的家庭背景、生活轨迹、过往经历，包括喜好习惯，她几乎都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地就跟他好上了。

　　江泠是这么想的，自然而然地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发现我对你了解得好少，”江泠说，“好像除了知道你是褚野以外，什么都不清楚。”

　　褚野把洗好的油麦菜放在一边的盘子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闻言笑道：“其实你知道我是褚野，知道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啊。”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宝贝想要多了解我一些，我很开心。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的。”

　　江泠也不跟他绕圈子，“你桌上放着的那块表，是真的吧，怎么来的？”

　　褚野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随手放在床头桌子上的东西：“哦，那个，是我爸给我留的。”

　　“你爸给你留的？”

　　褚野点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分开了，我跟着我妈生活，很多年没有见过他。那块表是他留给我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边。”

　　江泠小心翼翼地问：“你爸……已经去世了吗？”

　　褚野摇摇头：“没有。只是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而已。”

　　“你爸能买这样的表，应该也不太缺钱了，为什么你欠了债不去找他？他帮你解决债务问题，应该也轻轻松松吧。”

　　褚野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过，你应该理解。当初你离家出走，再难再苦，不也没想过回去吗。”他笑笑，“我也一样，不过就是想争口气罢了，没有他的庇护，我也能过得很好。”

　　江泠沉默一会儿：“你不是跟妈妈一起生活吗，那你妈呢，为什么没跟你住在一起 ？”

　　“她还在国外，没有回来。”褚野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摘好的娃娃菜，同时跟江泠讲着自己的情况，“我跟她的关系不太好，就是在国外的那几年，我们也不住在一起。我上的是寄宿学校，放假也不回家，到处去旅游。我回国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所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的。”

　　江泠想起了先前在自己家，褚野打电话跟妈妈吵架的事情，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我知道。”

　　“对了，”她又想起来，“那你跟段舒然是怎么认识的？”

　　褚野：“我们算是校友，不过真正认识是在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时候。我们住在一间酒店，我还捡到了她的护照，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江泠问的几个问题，褚野都坦坦荡荡、毫无保留地回答了。江泠心中的疑虑消失了大半，又问：“那你的债，我记得还挺多的，有几百上千万？是怎么还得差不多的？”

　　褚野手上动作不停，把各色各样的鱼丸肉类和蔬菜放进盘子里，在台面上摆了一大长串。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投资了，”褚野说，“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到最近才开始有回报的。”

　　说着，他转身面向江泠，笑着道：“毕竟靠打工，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赚来那么多钱。”

　　江泠正微张着嘴，一副错愕的样子。

　　褚野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大多都在校园里学习。而他已经尝试投资，靠自己还清了大额的债务。

　　江泠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自己二十岁那年跟江峰吵架，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就被他停了所有的卡，万般不得已才鼓起勇气开始创业。期间数不清踩了多少坑跌了多少跤，才换来了今天的成就。

　　和自己比起来，褚野的处境还要更加艰难。江泠再不济，也还是江家的独女，大家都给她三分薄面，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褚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在异国他乡投资，到现在二十岁还清所有的债务。其中心酸苦楚自不必多说，江泠也是从一无所有起来的，比谁都要了解个中滋味。

　　越是深入想想，对褚野就越是刮目相看。

　　褚野倒没什么别的表情，看到江泠的样子，还特意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引起她的注意。

　　“好了，准备吃饭了。”

　　江泠这才回过神来，帮着他把盘子都端了出来。

　　客厅里没有茶几，小圆桌也不太大，放上电火锅之后，剩下的空间就只能勉强放下餐具了。褚野把所有的盛着食材的盘子都搁置在一个小推车上，放在桌子旁边。又在电火锅里加入了滚烫的开水。片刻后，把火锅底料投进了咕嘟冒泡的电火锅里，番茄的香味一瞬间溢了满室，勾得人的馋虫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