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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身份暴露 ...

  •   秋去冬来。

      整个秋天,宁宁的生活都十分平静。
      比起几月前接二连三的邀约,再也没有对谢家“琴师”江宁的邀约。

      席卷了一个季节的风潮,对京城贵女的吹赞,到贬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十天,人们彻底遗忘了谢家小院的那个,身世坎坷的姑娘。

      京城一日比一日冷,寒气逼人,逼的人们忘记了夏天那阵子热火朝天的讨论,转而继续对生活奔波,也隐隐夹杂了几分对过年的盼望。

      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比以前更显得行色匆匆,身上的衣裳也越来越厚。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对贫苦的人家而言,十分的难熬,但只要熬过了,便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相当一部分老百姓便是在这反反复复的煎熬中,日复一日的□□了过来。

      待揽月阁的人送来了今年的分成后,宁宁命青涵从库房里拿些钱财出来。

      然后照例分给了丫鬟们许多装得满满当当的,虎皮豹纹的钱布袋子,里面既有碎银,又有银票,还有许多的铜钱。

      其中有一个布袋子颜色不同,是普通的灰色袋子,特意另外放在了一边。

      宁宁细心叮嘱她们俩,“京郊外有许多流民,城南那片也住着许多贫寒的人家,你们拿钱找个靠谱的人置换成粮食,药草……再雇些人,多设几个地方分发。对了,干粮多换些能存放久点的面饼,馒头,药草多抓点伤风,驱寒,小儿腹泻之类的,还有催生丸这类与产妇有关的也拿些……”

      这些东西青涵跟在宁宁身边,每年都亲历亲为的做过一遍,所以自然早就熟悉了。

      但是宁宁还是不放心,又从头到尾细致的讲了一遍,临了还叮嘱她们一定要小心隐蔽,切莫让人知道了身份。

      她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前几月,那样令人抓狂的风头了。

      等一切叮嘱妥当,宁宁拿起桌上的那个灰色布袋子,“这个是单独的,悄悄送到老大爷那边去。”

      她口中的老大爷便是当日下雨时,在长街遇到的那个递伞过去的乞丐,也是小时候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大爷。

      宁宁那日给他的银子有不少,后来又让人给他安排了个干净的小院住着。

      只是,如今身份特殊,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和怀疑,宁宁始终没有亲自去看他。

      “是。”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抱着钱袋子出去了,行走间留下了哗啦啦的钱币撞击声,听起来十分的夸张和富贵。

      思言对于拿了这么多银子十分忐忑,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办不好事情或者弄丢了钱财,“青涵姐,咱们小姐可真心善,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拿这么多银子出来帮助老百姓的。”

      她在江家时因为江太守抠门,平阳城又小,所以根本不曾见过有人做大善事。

      但青涵在京城是见过的,却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京城虽然不同,总会时不时有人在外施粥放粮,可大多是为了个好名声罢了,鲜少有人隐性埋名的连续做个好多年。

      更没有人会像小姐这般细心,准备的周全,真情实意的在为那些饥寒交迫的老百姓考虑。

      青涵熟门熟路,不过一日便领着思言把事情办妥当了,找人,买东西,寻地方……
      找人是容易的,都是以往打过交道的人,那些人也很默契的不问东家的身份,嘴巴牢人又靠谱。

      但花钱却是一件难事,关于砍价,挑选粮铺等等,看着简单却有一门不小的学问在里面。
      好在最后,成功确保每笔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思言对青涵的眼神更加崇拜了,两眼冒星星,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人格外受用。

      青涵有些心虚,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这些东西自己都跟着姑娘做了五年了,再笨也熟能生巧了。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她的那些谬赞。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却发生了个小插曲。
      她们快回到谢府时,被一个穿灰青袍子,身形偏瘦,面容清秀的男子拦了下来。

      那人也没明说什么事情,只拿出了令牌自报了姓名,说想见她们姑娘一面,有要事相问。

      宁宁听两个丫鬟带回来的消息后,微微挑了挑眉,喃喃自语道,“尹清羽?”

      尹清羽,是刑部侍郎尹宝则的小儿子。
      听说一向严厉的铁面侍郎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

      而这个尹公子也十分的争气,年纪轻轻办案颇有水平,独具风格,查案子的角度很是刁钻,常常令人意想不到。
      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路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颇有要继承父亲衣钵的趋势。

      这样一个人物,亲自上门请自己,可谓是给了宁宁不小的面子。

      不过,有要事相问?

      宁宁与他并无交集,唯一一次有关的,也只是几月前在承乾宫内,与他的父亲尹宝则的短暂交集。

      宁宁问青涵,“他有说在哪里见面么?”

      青涵点点头,把一枚十分朴素的木制令牌递了上来,“尹公子说在城北的何家茶楼等您。”

      既没有请仆人上门递帖子,也没有任何正式的邀约理由,亲自拦下了丫鬟,仅仅一句有要事相问便定了说话的地方。

      尹清羽的风格实在是别出一格,十分的不合礼数。

      若是今日来的是旁人,宁宁定会皱眉心有不悦,觉得此人行事唐突,令人颇感冒犯,甚至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但尹清羽不同,尹家的家教一向远近闻名,他的名声又是出奇的好。

      宁宁当下便爽快的答应了,没有一丝质疑,着青涵出去回话给他,答应在城北的茶楼见面。

      城北的何家茶楼是一对广东夫妇在京城开的茶楼,不同于京北一带的口味,带有浓浓的广式特色,而且价格十分的便宜,深受周边老百姓的喜欢。

      鲜少有达官贵人会出现在这里,而尹清羽把地方定在这个地方,倒也映了旁人对尹家清廉的评价。

      宁宁带着帷帽,外面披了件嫩绿色的软纱斗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身材娇小,打扮的十分不起眼。

      虽然何家茶楼的价格低廉,但寻常百姓也甚少有日日得空来饮茶的,何况冬天天气渐冷,肯出来的人便更少了。

      宁宁看着眼前人烟稀少的茶楼,倒和自己印象里,何家茶楼才开业时的门庭若市,已经大不相同了。

      一楼的大堂内尚且零星的坐了几桌的人,而等她上了二楼后,竟是生意惨淡到快空无一人了,只有那个穿着灰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端坐在窗边。

      一看到她来了,尹清羽便站了起来迎接,两人十分有礼的互相行礼,简短寒暄过后,便要开始聊正事了。

      “宁姑娘,我知道你的身份。”

      待两个丫鬟退到远处后,尹清羽云淡风轻的甩出了个重磅消息,神情间仿佛不过是在说今日是某年某日般。

      宁宁手里的茶杯瞬间摔倒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地的残渣,来不及有任何的掩饰。

      尹清羽的说话风格与他的行事风格般,没有任何的铺垫,直白的令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做恶作剧,故意想出其不意的吓人一跳。

      宁宁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脸颊偏瘦削的男子,满脸的防备,转头又莞尔一笑,比窗外盛开的梅花还耀眼,明媚。

      只是语气却像枝头横生的树枝一样,听着令人刺耳。

      “尹公子是说,我的什么身份?是平阳江家罪臣之女,还是谢府琴师?”

      这个大理寺少卿晃了下神,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突兀了,十分歉意而真挚的道歉,“我平常少与女子来往,不太会聊天,姑娘莫要介意。”

      尹清羽与同僚来往,便是当街递了牌子邀人出来。
      平时聊天的风格带了几分办案时的雷厉风行,想到什么便说了,力求速战速决。

      “你是太子府的人。”

      宁宁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随着他的这几个字,瞬间凝固住了,僵硬到不能动弹,一口气梗在胸腔处上不来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底下的那张牌,被人在一个小茶楼里,随手丢了出来。
      而且此人语气十分笃定,说出来的话也不是疑问,而是不容反驳的陈述。

      窗外就是来往的行人,屋子里还有个翻账本的老翁。
      宁宁第一反应是去看周围的人,以防隔墙有耳朵,然后啪的一声不客气的把窗户合上了。

      尹清羽笑的十分天真烂漫,“姑娘莫要担心,行人稀少,老翁耳聋,不会有人听到的。此处我来过许多次了,别看这小茶楼十分简陋,但比那城里的人间花酒坊更适合谈话。”

      他这句对花酒坊的评价倒挺中肯的,宁宁很难不认同,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等等,怎么被他的话带着走了。
      宁宁抬头瞟了尹清羽一眼,冷着脸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尹清羽神情严肃了起来,那副天真的眼神让宁宁怀疑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听不懂,而不是装不懂了。

      他开始一本正经的阐述,为何说宁宁是“太子府的人”的理由。

      “你第一年带着丫鬟出去做善事,放粮送药丸,我便注意到你了。以后的几年每到这个时候,你,或者你身边的那个丫头都会准时出现,今年是第六年了,刚巧又被我蹲到了,我知道流民敬爱的大善人就是你。”

      何等狡诈之人,居然整整蹲守了六年!

      看来能办好案子,一定要有常人不能忍受的耐力在。

      尹清羽接着洋洋自得的说出自己的推测,语气里有几分自豪在,“本来只是猜测你之前是太子府的人,现在看反应,应该确实如此了。”

      宁宁一口血差点从喉咙根涌上来,被他气的吐血,凉飕飕的瞟了眼他身后:很好,没人跟着你,到时候横尸街头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谁知,那尹清羽像有读心术般,往里侧挪了几分凳子,“怎么说我也是刑部侍郎的儿子,平时见得歹人多了去了。今日虽然没带小厮,但,但我武功高强,自保可不成问题。”

      .....

      宁宁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了任何办法,“尹公子,好胆量。”

      已经开门见山了,宁宁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今日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炫耀番你的聪明才智?”

      尹清羽这次笑得十分腼腆了,只是说出来的话更气人了,“哪里哪里,只是略有些小智慧罢了。”

      他咧着嘴角都快到了耳根,却莫名的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窗户没关紧?又或是屋子里的炭火不够足?

      直到左看右看,最后感受到了对面人的眼神,才慢慢收敛了笑容,顿时坐如针毡:这宁姑娘,怎么眼神像刀子般,怪吓人的。

      尹清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猜,你是太子府那位,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太子义女。”

      聊到他熟悉的话题了,便又是洋洋洒洒的,甩出来一番佐证猜测的想法。

      宁宁的左手收紧了些,轻轻掐进了肉里。

      “今日就是想问问,姑娘怎么不在太子府了,反而以平阳太守之女的身份进了谢家?”

      宁宁屏住了呼吸,没有说话,小脸煞白,被尹清羽奇准无比的猜测吓得心惊胆颤。

      “不会是为了查,先太子妃,宋婉清的死因吧。”

      尹清羽边说,边观察宁宁的神情,只这句话不是先前那几句嬉皮笑脸的说法,咬字清晰,语气平静。

      听在宁宁的耳里,却带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字字犹如鬼魅般,在她的耳中回荡。

      这场完全由尹清羽主导的谈话,宁宁已不战而败,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

      宁宁颇为嚣张的反问了句,“什么太子府?什么义女?什么宋婉清?我,听不懂。”

      “官府断案尚且讲究真凭实据,尹大人贵为大理寺少卿,只凭着几句毫无根据的猜测之词,几次偶然间看到的侍女,就信口雌黄的胡说八道,未免太荒谬了些。”

      容貌精致的女子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对面的人,大有鱼死网破之意在。

      宁宁不管尹清羽的目的是何,不管是要来阻止,还是以此事为要挟她的把柄。

      今日,她绝不会退让半步。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查到底,君渡的再生之恩,她一定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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