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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功亏一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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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纵然宁宁反应灵敏,但是也没有料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仅仅一门之隔的地方,她竟然就这么被人掳走了。
门哗啦一声合上了。
静悄悄的长廊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只蚊子都不会放过的地方,五米之外的小厮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般,尽职尽责的看向其他方向。
宁宁本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但等那股熟悉的气味飘散向她的鼻尖,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纵然混着淡淡的酒香气,可也盖不住其中的沉香。
“暖床的工具?”
谢玄应是刚喝了几杯清酒,喉咙有点嘶哑,“暖床”二字在他的口中打了个转,说出来时格外加重的音调,一时竟是听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宁宁脸涨得通红,本就因为酒气迷晕了脑袋,现在如玉般巴掌大的小脸上,那抹粉红更加显得人娇艳。
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只是为了劝念昔想,想开点。”
因为被人当众抓包了,而显得过于紧张,她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心里颇感戏剧:方才她是站在屋外听了墙角的人,现在却成了被听墙角的屋内人。
这人间花酒坊的私密性,做的属实差劲!
屋子窗户没关,宁宁甚至能听到外面长街上隐隐传来的嬉笑声。
风声簌簌而过,笼着窗外的几缕热气,裹着谢玄身上带着的清酒气息,混着淡淡的沉香,像是要完全围绕住了她般。
谢玄,还维持着刚进来的姿势,单手环着宁宁的肩,迫使她背对着自己。
宁宁看不到他此时神情,只试探的问了句,“谢玄?”
无人作答,莫不是睡着了吧。
宁宁稍稍侧身,想趁机拉开门溜出去,刚挪了半步,放在门上的手便被人按住了,连带着让她翻了个身,背紧紧贴靠在了木门上。
谢玄把宁宁牢牢圈靠在那里,眼睛里似笑非笑,戏虐的说了句,“我在北疆的时候,不曾有一个俘虏敢逃走。如今还是在我的眼皮子下,你倒是挺有勇气的。”
这勇气二字说的属实委婉了,宁宁怀疑他想说自己盲目自信了。
宁宁低着头小声嘀咕了句,“我又不是你的俘虏。”
屋内只剩下了谢玄低笑的声音,慵懒又沙哑,含着几分不自知的危险,“若是以后咱们成婚了,你不会也当我是‘什么工具’吧。江宁,你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的手颇为懒散的缠绕过,宁宁脸旁落下的发丝,指尖不经意的滑落过她的耳垂。
宁宁瞪大了眼睛,本就红了脸,现在连脖子根都红了,像是沁了红血的白玉般,模样属实令人稀罕。
她纵然再大胆,可是从谢玄口中听到,顿时觉得原先的意思不大对了,紧紧攥住了袖子。
宁宁想往后退,但又发现自己已是退无可退,只能一本正经的划清关系,“且不论这句话对错,你我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成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还想着纵身山野间,自由自在呢。
谢玄看着她梗着脖子,恨不得在两人之间画个楚河汉界,微微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宁宁瞧见他这副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只觉得十分生气!
可是,等生气过后,脸又变得通红通红,两人现在的距离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宁宁甚至觉得自己一抬头,便能感觉到谢玄的呼吸。
沉默之间。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二人之间萦绕,旋转。
谢玄从家里出来后,便径直去了人间花酒楼,刚到便看到了门口停着的谢府马车。
到了室内后,又好巧不巧听到了江宁的“虎狼之词”。
江宁的话着实是让他见了一回“世面”,顿时又气又想笑,便不受控的把人拎了进来。
谢玄微微低头瞥见了她颈前露出来的肌肤,如一抹白玉般令人向往。
当宁宁嫣红的小嘴“巴拉巴拉”与自己划清关系时,他甚至没有听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掩饰自己心猿意马的神情。
他的喜欢,也是隐忍的克制。
纵然动情,也不想在一个不合时宜,时机尚不成熟的时候做出任何有损她清白的事情。
良久之后,谢玄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但那紧握的左手,还有眼底微微的血丝却掩盖不住他方才的情动。
宁宁也回了神,略显尴尬的掩袖轻咳两声。
“喝不了酒,可以尝尝这里的花茶。”
男子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像是刚才二人之间的暧昧,仿佛只是一场他心底的梦般。
宁宁这才注意到,窗前的茶案上,竟然摆了几个精致的小茶壶,上面绘着色彩鲜艳的图腾。
架在火上的小巧茶壶,被谢玄提了下来,咕噜噜的倒在了杯子里,倒出来的茶水竟然是焦黄色的,杯子里面沉了几粒果肉。
空气里已有明显的甜香气味了。
宁宁接过递给自己的小茶杯,忍不住问了句,“这人间花酒坊竟然还卖茶水?”
卖酒的地方有茶喝,可实在稀奇。
她又小声嘀咕了句,“卖酒不够,还得赚不喝酒的人的银子,这老板也忒黑了吧!”
谢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当场石化在了原地,“我不卖茶水,只是看你不善饮酒,单独煮了些花果茶。”
宁宁举杯抿茶的动作瞬间定在了原处,“你,是这里的,老板?”
那个被她惊叹财力雄厚,看到账单咬牙怒骂的,黑心老板?
这件事情,怕是没有人知道吧,她方才还瞧见外面停着的马车,还有陈南王那边的人呢。
若是知道幕后老板是谢玄,那些人哪里会来这里。
谢玄如此云淡风轻的几句,却透露了不少秘密,这个小小的酒楼勾结了不少的关系在其中。
只是,自己是不是多嘴问了句,明明可以装傻的。
宁宁放下杯子,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玄有点懊恼的补了句,“好像说漏嘴了。”
宁宁心里咯噔一声,清甜的花茶还含在喉咙中,不敢下咽。
窗前站着的男子,看着她的模样,哑然失笑,“行了,逗你的,我信你不会告诉旁人的。”
茶这才顺着食道滑了下去,悬在半空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可直到回到刚才的屋子,宁宁仍觉得像在做梦般,青涵叫了她好几次,才缓缓回神。
“姑娘,天快要黑了,我们要不叫醒二姑娘吧。”
宁宁点点头,一伙丫鬟这才扶着谢念昔出去,上了马车。
快要走的时候,宁宁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家酒楼,想着之前众人猜测过的这个神秘老板,竟然是谢玄,仍觉得十分戏剧。
去年此时谢玄尚未回京,还在与北狄焦灼的周旋中。
而处境如此的他,竟能抽空把手伸回京城,躲过所有人的眼线,摆了这么大一盘棋以作铺垫。
如今,朝中局势紧张,党派纷争,这些棋子也刚好派上了用场。
一切算计的,刚刚好。
帘子外的天色渐黑,马车内的谢念昔还睡得不醒人事,安静的环境中只剩下车轮咚咙咚咙滚过的声响。
车子偶有颠簸,但也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国公府。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昏黄的灯火映着国公府金色的门匾,格外气派。
国公府外站着守门的侍卫不苟言笑,偶然路过三三两两的百姓,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已是傍晚,更是人烟稀少,同时也更显得,肃穆。
宁宁看着身边醉晕了的谢念昔,颇为头疼,小声唤她,“二姑娘,二姑娘,我们到了。”
毫无动静。
紫秋上了轿子,看到自家小姐睡得死沉,急得快哭了,“怎么办,若是就这么进去,当晚便会传到王夫人耳中,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
王氏是谢长盛的正妻,也是谢念昔的嫡母,此人虽然在旁人面前怯懦软弱,但是十分注重礼教,行事颇为死板。
如今已是天黑,就这么醉醺醺的回去,明日必定逃不了一顿板子。
“到了?我们下,下车。”
正盘算着怎么办呢,谢念昔突然慢半拍的接了宁宁的话,虽然口齿不清,但起码算是半醒了。
宁宁几人万分小心,紫球小心扶着免得她乱说话,青涵去和侍卫攀谈转移注意力……
好不容易进了大门后,谢念昔一阵闹腾。
几人又是一番艰难,总算是把人顺利扶回了她的园子。
宁宁长长松了口气,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刚开始还以为这二姑娘酒量奇好,几盏酒下肚,脸上愣是没变色,目光清澈,口齿清晰。
谁知道,下一秒便倒下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得拦着她了。
月色朦胧,宁宁转身离开屋子,稍显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庭院在月色的照耀下一览无余,宁宁刚跨出门槛,抬眼间却看到了一位,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到的人。
谢长盛。
月色温柔,夜景迷人,庭院深处的人却盖过了这满园的月景。
他只身一人,穿着银白色鲤鱼长袍,月光洒在他夸大的罩衫上折射出几道光芒。
虽然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即便现在看,也会让人忍不住称赞他依旧儒雅俊朗的外形。
诚如谢子扬所说,谢家的男子,没有一个皮相差的。
昔日的殿阁大学士,即便如今偏安一隅,但旁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
气场。
唯一可惜的是,被袍子掩盖住的,轮椅下的那两条腿。
此时的谢长盛,正坐在轮椅上目光颇为疑惑的打量着自己,应是刚刚便看到了她们,扶着谢念昔回来。
宁宁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功亏一篑!
谢念昔不是说父亲对她平日漠不关心么,怎么今日做个坏事,偏巧就让他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