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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偶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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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的揽月阁是最受京城贵女喜爱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样样齐全。
从闺房中的陈设,到女子用的香粉胭脂,衣裳首饰,件件精巧,深受欢迎。
宁宁在君王府时,揽月阁的掌柜会亲自上门送阁中的新品。
倒不是因为太子府的原因,而是宁宁是揽月阁背后的出资者。她准备在揽月挑点东西,让人送到谢府去。
进了阁中,凭牌认人。
伙计看到宁宁手中的玉牌,热情的把她迎上了二楼雅间。
夜幕已经降临,来揽月的闺阁小姐已然很少。楼下的伙计直接清了场,关了门,在外挂上歇业的牌子。
宁宁坐在软凳上,微微抿了口茶,等伙计把最近的新品拿上来。
阁中的掌柜姓邱,大家都称呼她为邱老板,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外见宁宁。
客栈的经营宁宁不参与,但是会给推出的物件提一些意见,两人坐在那里聊了许久。
直到,摆件,衣裳,首饰一一搬上来,宁宁才开始细细挑选。
窗外的长街灯火阑珊,揽月阁的对面是一家酒楼,在清冷的街道上显得人声鼎沸。
夜风凉凉,吹散了酒楼传出的喧哗。
谢子扬和萧应征刚从平阳城回来,没有各自回府,而是先来酒楼小酌几杯。
萧应征打趣谢子扬,“你父亲这么着急谢玄的婚事,估计下一个就要到你了。”
谢子扬年十八,与谢玄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上挑,带了几分风流公子的放荡不羁,嘴唇十分薄。面相上看是个多情却薄情的人。
“那也得等我大哥先娶妻,有他在前面挡着,我不急。”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都清楚,谢玄还要在边塞待两年,有军事在身,国事当先,成家这种小事自然可以缓一缓。
但是,他可不同,闲散公子,还真指不准是他先成婚。
萧应征拍了拍子扬的肩,语重心长道,“京中许多姑娘可都盯着你呢,就我们家的几个妹妹,可都对你有点意思呢,还有伯府中的那几个。”
谢子扬出身好,是谢国公府的嫡次子,虽然才学相貌武功比不上自己哥哥,但是放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他虽然长相多情,男女之事却十分寡情,刻薄又毒舌。
好几个倾慕他的女子,愣是被吓跑了。
京中曾盛行过一种彩印信笺,在文人墨客间十分受欢迎,也流传到了京城贵女间。
太合朝民风开放,有胆大的女子以信笺传达心意,以表达自己对心上人的倾慕。
谢子扬收到过好几封,不胜厌烦。
有一次,一个姑娘鼓足勇气亲自送了信笺来。谢子扬当着众人,毫不留情的打开,从内容到字迹批的狗屎不如,愣是把人气哭了。
饶是如此,喜欢他的女子不减反增,如雨后春笋般势头一发不可收拾。
萧应征甚至一度怀疑起了谢子扬的性取向,“你大哥我还能理解,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倾身奉献给了朝廷。但是你呢?不当官,平时又没什么事,大大小小宴会一场没落下,竟然一个女子都没有看上?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萧应征琢磨着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可能,默默挪动位置离谢子扬远了些。
谢子扬觉得屋内闷热,把窗户推开了些,一阵凉风灌入屋中,心里才觉得舒坦了点。
他故意捉弄萧应征,有些不正经的勾了勾嘴角,“倒也有可能。”
萧应征被谢子扬的笑晃了下眼,暗骂这小子的眼,真是看狗都神情,邪的很。
转念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能是狗呢,又往旁挪了挪,“你可别打我主意啊,我娘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
谢子扬没理他,目光越过茫茫夜色,落在了对面的揽月阁二楼。
伙计刚巧开了半边窗,正好露出了半室的光景。
房内的姑娘穿了件白色的云雁细锦衣,衣裳很普通,但是她背对着谢子扬的身影,却隐隐让他觉得熟悉。
宁宁正站起来给两个丫鬟挑选衣裳,温声细语的给伙计说要求。
转过半侧身子,素手执袖,摸着手下丝滑的布料。
谢子扬只觉得,她半边脸如皎洁的明月,衬着茫茫夜色更加黯淡。
满屋子来来往往的伙计因为她的笑意化为虚无,一举一动轻轻柔柔的撩动自己心弦。
心里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欣喜,和压抑不住的喜欢。
从未心动大概不是从没遇到心动的女子,而是因为没有遇见过比她更美的人。
耳边酒楼的喧闹,还有萧应征絮絮叨叨的声音,通通消失。
萧应征本还在好心的告诫谢子扬,“我看你这么吊儿郎当的,满不在乎,也不沾女色。可别有天真栽到了哪个姑娘手中,有你受的。”
“喂!谢子扬,你有没有在听啊。”
萧应征顺着他的目光,想往窗外看。
砰——
窗户毫不留情的在他面前关上了。
谢子扬无辜的坐下来,“窗口风大,怕你着凉。”
实际上,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萧应征看到那姑娘。
好像,关上了窗,别人就再也看不到,而她只属于自己。
萧应征有点受宠若惊,这小子还是第一次懂得体贴人。随后,细细一想更觉得不对劲了。
萧应征瞪大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抱紧自己,“谢,谢子扬,我可警告你啊,爱我没结果,爷不是断袖。”
一室静谧。
谢子扬无语。
揽月阁里的宁宁,已经挑好了东西。
大多是一些必要的小用品,放在屋中仅保证正常生活,送入府中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至于需要的床榻等大物件,先从谢府管家那里支来凑活用着。
饶是如此,那日回府后的几日。
揽月阁的人陆陆续续送了点东西过来,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青涵和思言还在打扫院子,收拾屋子。
院门被人推开了,吱呀一声在寂静而偏僻的小院格外突兀。
几个穿素绣棉衣裙的丫鬟进来了,从她们身后又进来个,身穿乳云纱对襟锦绣衣衫,头上簪了支白玉坠珠钗,耳朵上戴着一对翡翠垂珠耳环,面容姣好的姑娘。
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丫鬟,更像是半个主子的样子。
小丫鬟进门后,“云奚姑娘,这里就是江府那边送来的人的住处。”
云奚打量了眼院子,而后笑意盈盈的问青涵,“怎么不见宁妹妹?”
宁妹妹?
青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宁妹妹是谁。
思言先反应了过来后,放下扫把,“我们家小姐家中排行第一,没有长姐,姑娘是不是找错人了。”
思言一本正经,神情认真到看不出来是讽刺云奚,把她说的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宁宁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神情莫测的云奚。
才进谢府没几日,竟遇到了以前的熟人。
恍惚间,宁宁回想起八岁那年,刚进谢府时,初见的那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
现在的模样长开了不少,一张鹅蛋脸小巧白皙,面上双瞳剪水,给人一种如她头上佩的那支白玉簪子般无暇的,错觉。
宁宁记得自己跟着谢玄进府后,云溪一点都不嫌弃她身上的泥巴。
从谢玄面前拉过她的手,细心的用帕子擦干净她的手,而后语气心疼的对谢玄说,“少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
如此温柔善良的姑娘,在谢玄命云溪带她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完全变了副模样。
因为宁宁身上有许多淤青,谢玄拿了瓶御用的玉痕膏,让云奚帮忙给她上药。
才开始宁宁以为是无意的,云溪第一次不小心弄疼她的伤口,她一声没吭。
后来,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小心。
谢玄看着她从屋里出来时穿着的那身黑衣裳,随口说了句还是穿白色好。
宁宁当时感激谢玄,将他的话奉为神明,整日一身白衣。
后来,衣服被云奚不小心弄脏了,裙摆处全黑了。
她连夜洗干净,第二天穿着没干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捂干。
衣服不止脏了一次,有时是云奚,有时是府中的其他下人。
宁宁那个时候的性格又倔又不肯低头,愣是忍着这种大大小小的暗亏到离府前。
反应再迟钝的人,也早在五年的时间看透了这个伪善的女子。
云奚看着屋内走出来的这位,江府来的小姐,衣袖下的手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她自小就进了谢府,得夫人的喜欢,后来又因为聪明伶俐的性子,被安排在谢玄的院子服侍。
因为相貌出众,底下的人都把她默认为谢玄日后的通房,甚至妾室。
周围人捧她,赞她。
那些京城世家小姐出身比她好又如何?连谢府的门都进不了,而她却可以日日见到谢玄。
谁又比谁高贵呢?
听说平阳城太守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谢府,云奚本来是没当回事儿的。
在偏僻的西院待上两年,等谢玄回府时,早把那女人忘了。
谁知,张婆子一日拦住自己的路,说那江宁有绝色容貌,又口齿伶俐,日后一看就是个狐媚妖女,要她小心点。
今日,她才领了几个丫鬟,和张婆子一并来会会这个江宁。
张婆子说的果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