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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世子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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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位名为张涛的诗人,写了首名为“奇女子”的长诗,夸赞江宁在太子生辰上,不畏强权,不慕名利,敢于直言,当为太合女子之典范。
文人墨客也纷纷随之写文作诗,一时间,满太合都流传着江宁的传说,句句都是关于江宁的溢美之词。
而这些文人墨客不同于百姓议论的微弱力量,脍炙人口的诗词广泛流传而出,被人在大街小巷吟唱。
这一次,才是把江宁真的送上了云巅。
宁宁皱眉听着青涵从外带回来的消息,一份份簪花小字抄写而成的诗文被带了回来。
厚厚一沓,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一张张微黄色的信笺被翡翠镇尺齐齐压住,随着微弱的风偶尔掀起一角,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而摆在最上面的一张,便是那张涛写的,“奇女子。”
这个诗人在太合并不出名,没人听说过,也没人见过。
但随着这首诗的横空而出,奇女子一诗令“张涛”一名在太合名声大噪。
宁宁已经反复看过这首诗,看过的人便知,张涛成名并不是偶然的运气,他写的这首诗实在比现在流传在外的,与她有关的诗词好太多了。
韵脚齐整,朗朗上口,抛开自己这个话题人物,这首诗被广为流传也不稀奇。
宁宁拖着下巴拿起那张纸,“还没有张涛的消息么?”
青涵摇了摇头,神清颇为不解,“奇了怪了,此人之前也写过几首诗,但是很一般。如今难道只是因为运气好,合了他的胃口,才写了这首好诗?而且自其他人也开始写您后,这人便像凭空消失了般。”
诗人大多淡泊名利,安贫乐道,若是不想因此出风头,倒也说的过去。
可,若不是呢?
宁宁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姑娘,城北的毕然先生递来的帖子,说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奇女子的风采,想请您参加江北凉亭,赏诗颂文之宴。”
毕然先生是太合最有名的诗人,曾得圣上的赞叹和青睐,写下的诗文甚至被挂在了御书房内。
思言现在看宁宁的眼神都变了,连她在遥远的平阳小城都听过毕然先生的名号,如今姑娘居然收到了他的邀请。
四舍五入,那不就等于收到了圣上的邀约么!
青涵反而有些犹豫,“姑娘,要去么?您在太子生辰的那一番话,虽然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但是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行事过于张扬,难免让他们更加的记恨。”
宁宁拿到了毕然的帖子后,并没有打开,明黄色的帖子被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去。”
这些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原先去太子的生辰,只是可能会受到幕后之人的陷害。
现在去毕然先生的宴席,遭受的却可能是,当日她得罪的那些重臣权贵的构陷。
可是,她隐隐觉得这场文人墨客的诗词盛宴,还是幕后之人在推波助澜,手法与此前无端而起的“谢家琴师”的流言一模一样。
几日后,到了帖子上定好的日子,宁宁如约而至。
情况却与她们猜测的截然相反,起码在赴宴的路上,一切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宁宁要赴毕然邀约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其实有许多人因此而蠢蠢欲动,想对江宁下手。
毕然与圣上私交甚好,而江宁则是谢家那边的人,代表了谢玄等人的立场。
若是江宁因此机缘得了毕然的欣赏,对他们是极其不利的!
但是碍于谢玄对江宁保护的太好,只要出府便寸步不离,连只苍蝇都没办法近她的身,这些人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
到城北的路程有一段颇为崎岖不平,马车偶尔颠簸,上下摇晃,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宁宁看着对面背脊挺直,稳稳靠着车壁假寐的谢玄,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风波般,极其放松,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神情淡然间有一种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都可以游刃有余解决的自信。
宁宁不禁想到了那日,在望月台看到他,从宫中骑马回府的场景。
得了全天下最高的荣耀,享受着民间百姓的追捧爱慕,拥有了别人至死求不得的权力,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与此时的神情别差无二。
宁宁深吸一口气,轻轻靠在另一侧的车壁,问那方离自己极近的男子,“谢玄,在大殿上,为何要那样说?若是你只和太子求情,不表明任何立场,起码可以不得罪陈南王等人的。”
谢玄的浓密微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后看了看宁宁,神情间有几分懒散倦怠,只有他知道这一段时间有多累,但还是微微扯起嘴角,极其认真的和她说。
“因为你说的很对。”
满目坦荡的真诚。
宁宁那一刻真的感受到了胸腔处砰砰的心跳。
如今三番五次的试探,宁宁也算是看出来了:谢玄若是与人交心,没有人会再用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他。
他比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来的真诚,做的坦荡。
也是真的毫不在意那些东西,无论是世子的身份,还是将军的权力,又或是百姓的赞美。
老天给了他事事皆可掌控的能力,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这样的人,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能得到他喜欢的女子,该有多幸福?
正因为如此,宁宁才觉得有一种来自命运的无力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马车再次颠簸,从微微晃动的帘子后可以看到,已经行至城北了,途中因谢玄的存在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
毕然先生的凉亭内,宁宁隔着一袭水帘弹了首广陵散,赢得了满席的喝彩。
这些文人墨客最欣赏的便是江宁这样的女子,有才又有风骨,最好还带点恃才傲物的个性。
席间又有许多诗文当场做了出来。
连青涵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一脸无欲无求的抄写诗文,在心底默默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和诗词有关的东西了!
水蓝色的衣裳勾勒出帘后江宁隐隐约约的身形,虽然没有人看到她的模样,但是只凭着曲子便可知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姑娘。
自此之后,世人皆知“奇女子”,江宁。
而谢玄对她的保护,也引起了府内几人的注意。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老太太是满意江宁的,她听了太子生辰的事情,当即拍案说了声,“好!”
还把外面茶馆小厮的说书先生请到了府中,说要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讲,听着先生讲到让她开心的地方,立马叫嬷嬷给赏银。
她又听到下面的人说,谢玄与江姑娘一起去毕然先生那里去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这重孙子不远喽。”
而东苑的国公爷谢正清却气的牙痒痒,火一点也没比萧佰颜的少,重重把茶盏摔放在了桌案上,狠狠拍了桌子几下,眉毛气得一抖一抖。
“堂堂朝中重臣,国公府世子的身份,竟然成天跟在一个小太守女儿的身后,成何体统。我养的这个好儿子,脑子怕不是糊涂了,当日居然还敢替她求情,莫不是为了个女人,还要把我这府邸赔进去!”
谢正清的暴怒把旁边的钟思悠生生吓了一跳。
“我要你物色的人呢,还有谁?”
谢正清面色铁青,这么多年鲜少这么生气过,心一抽一抽的疼,现在若是谁在他面前提一句江宁二字,恐怕当场便能气晕过去。
偏偏上朝时还总有人过来,两句三句离不开她,明面上都说羡慕国公府有这么厉害的琴师,实际上谢正清的小心眼,总揣测别人在暗暗嘲笑他。
钟思悠只觉得自己头痛,耐着性子说,“老爷,我瞧了几个,也就觉得那应家长女,应媛儿还算合适。”
这哪里是挑谢玄的夫人,是钟氏迎着谢正清的喜好说的人。
应媛儿相貌姣好,品行端正,是家中的长女。
最重要的是,应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极高,家世上勉强够的上国公府的门槛,想来应该是能满足谢正清对未来世子夫人的要求:帮助国公府巩固地位。
谢正清听了果然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长长出了一口气,“应家?确实还不错,应途是殿阁大学士,与太子的关系不错,想来以后也依然是前朝地位极高的官员。”
钟思悠面色僵硬,附和的在一旁应和,是是是,对对对。
实际内心极其不屑:难道谢玄的地位还不够高么?都有了圣上亲赐的天子剑,还需要旁人的助力么?
谢正清哪里知道自己千挑万选的端庄夫人,对自己颇有微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既是这样,你过段时间便请那应家长女多来府中坐坐,培养培养感情,然后我再去应府提亲。”
钟思悠低下头,嘴角微微抽搐,“好。”
谢正清哪里不知道谢玄在朝中的地位,但是他就是心里堵得慌。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大儿子从北疆回来后,自己从来没有感觉他把自己放在了眼里。
如今通过安排婚事的方式,谢正清想借此树立威严,证明自己才是国公府做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