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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做了蠢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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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要去维护江宁,他会亲自撇清这女子和国公府的关系。
谁知,那边的小厮刚走到谢玄背后,他便站了起来。
宁宁看着谢玄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许是逆着光看不清神情,但步步坚定没有任何迟疑,玄色的长袍描勒出了他如远山般可靠的身形。
而后停在了自己的身侧,与自己并肩而立,最后从容的跪下,俯身叩首,“请太子看在江宁均为肺腑之言,绝非以下犯上之意,饶恕她今日的不敬。”
他既替自己求情了,也没有半分指责自己的话有问题的意思。
谢玄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他哪里不懂怎样说才能滴水不漏,既求了情,又不得罪人。
偏偏,他选择了最笨的一种方式,为她低了头。
满殿的人,除了义父与裴铮,好像只有谢玄在用行动温和而平静的说,“不要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宁宁心头涌起一阵酸涩,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只能努力睁大眼睛,拼命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水。
君渡怎么可能责罚宁宁,他意外此时的谢玄竟然站了出来为她求情,但是也不能太快答应,毕竟表面功夫得做全。
所以状似思考般,有些左右为难。
谁知,两侧有许多人,不知何时,竟然断断续续离座,纷纷跪在大殿中,跟着谢玄替江宁求情。
“求太子开恩——”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大殿,传来了令人震撼的回音。
宁宁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跪倒了一片的人,定睛一看,那谢国公竟然也低着头躲在人群中。
此时的大殿,显然分成了两派。
一方是以陈南王为首的部分朝臣权贵。
另一方则是以谢玄为首的部分权要贵戚。
太合朝堂内外变幻莫测的形势,犹豫的众人,竟因为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女子顺势站了队。
这样的局势,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了的。
君渡显然十分意外,轻咳一声,顺水推舟的掀过了此事,“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的无心之言,孤也觉得这不是一件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诸位请起吧。”
直到宴席散去,宁宁尚未回神。
大殿众人的脸色都比来时凝重了许多,女眷尚且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钟夫人还焦急的等着前庭的消息,最后却只等到了国公爷要回府的传话。
宁宁身处人流中,任由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自己的身边匆匆而过。
谢国公路过时,到底是没有忍住,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这江宁,自己怎么可能因旁边的位置空了,而不得已跪在殿中。
还有那谢玄,真是一点没有把自己的老子放在眼里啊。
他知不知道只他的那一句话,便代表了国公府的风向,究竟自己是国公,还是他是国公!
可是谢正清到底没敢有太明显的动作,毕竟已经有几个大臣上前称赞江宁了。
纵然不情不愿,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跪着支持了一波,现在反水必定会遭人鄙夷。
可恶!
谢正清话也不敢多说,生气的拂袖而去。
宁宁有些神情恍惚,觉得好多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好多人从身边路过。
然后有人稳稳的抓住了自己的小臂,拉着她走向一旁没人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宁宁才抬头看着谢玄,眼底皆是痛苦和纠结的迷茫,语气飘如云烟,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沮丧之意,“谢玄,我做了一件蠢事。”
她的一袭话,不仅会让棘手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会让谢玄,甚至太子卷入一场过早而来的风波之中。
现在,想除掉她的人,大概不仅仅是幕后之人了。
谁知,谢玄竟然看着她笑了,嘴角斜斜咧开,笑容从未如此灿烂过,神情散漫,语气十分轻松,“蠢事?”
“我倒觉得你做的无比正确。”
谢玄靠在身后的树上,一本正经的说,“那陈南王一帮人,朝中很多人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你今日让他们几人哑口无言,一堆人在底下暗爽呢,恨不得给你拍案叫好。”
哪里有谢玄说的那么夸张,确实许多人不顺眼陈南王,可江宁无心之话,也是实实在在把朝中局势推向了一个新走向。
但是,宁宁不像谢玄有臣子的身份,不了解朝堂如今的形势。
看着他一本正经,根本不像说谎的模样,宁宁半信半疑。
谢玄看着她苦思冥想的神情,颇有些无奈,语气低哑了几分,“宁宁,太聪明了不好。”
你会不快乐的。
还未等她问谢玄什么意思,宁宁只看着谢玄向她身后招了招手。
回头一看,裴铮竟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瞧着他们呢,面上神情竟是警惕之意。
太子府内的宾客早就走空了,谢玄看到了他,却没有看到他身后屋檐下的太子。
裴铮见被发现了,只能神情尴尬的朝两人走去;都怪义父,偏要自己往外挪挪,帮他看谢玄和宁宁,才这么快被人发现了。
裴铮走近了,只听到谢玄和宁宁说了句,“不信你问他。”
两人目光齐齐聚集在他的身上,令人十分有压力。
谢玄立马开口问,“裴兄,你刚刚是不是想拍桌子呢?”
裴铮点点头,陈南王那番话,恨得他差点掀了桌子,哪止拍桌子。
“方才宁宁那方话是不是说出了你的心声,是不是特别爽?”
裴铮点点头,宁宁说什么都没错的,他恨不得双手双脚赞同,骂死那个老匹夫。
“你与我都看到的,许多人也同你一样,咬牙切齿,同你一样,恨不得鼓手拍掌,对不对?”
裴铮哪里听清谢玄说了些什么,连连应对。
谢玄也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宁宁笑着说,“瞧着没,这回你总该信了吧。宁宁,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骂了个该骂的老匹夫罢了。”
待宁宁如释重负的离开后,谢玄轻轻叹息一声。
裴铮则有些不解,语气还有微微的警惕,重新打量起自己的好友,“你方才在与她说些什么?”
谢玄良久未回答,慢慢收起了自己脸上肆意的笑容,喃喃了一句,“把朝堂的局势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她会受不住的。”
太合的天,要变了。
比迟早来临的那一天,早了点。
裴铮隐隐猜到了谢玄的意思,也看着宁宁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下来。
他与谢玄不同,父母是开朝英烈,自幼在军营中长大,偶尔被太子收为了义子,性情耿直,有勇无谋。
虽然相貌文质彬彬,看起来是个白面书生的模样,但要他行军打仗可以,若要他像谢玄那般善于谋略,却是远远不行。
如今,他再不懂,也知道了义父语气中流露出的担心,还有此刻谢玄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不过,通过谢玄刚刚的挺身而出,还有此时为宁宁的考虑。
让裴铮觉得这个好友,好像还行?
谢玄可不知道裴铮心里正嘀咕什么呢,他只知道裴铮方才拿了宁宁的帕子。
纵然刚刚宁宁在大殿的那番不要命的话,让他刮目相看,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看重的姑娘不是贪权慕势之人,也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当即上去质问她,“你瞧不上我,莫不是那裴大将军,是你往上爬的新目标?”
但是,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看向裴铮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打量,而后不满的轻哼了声便走了。
裴铮正沉浸在考察未来妹夫的欣慰中,颇为不解的瞧着谢玄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又变,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了声,“喂!”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等以后随宁宁前来拜见他这个哥哥时,看他还敢不敢如此了。
裴铮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悠哉游哉的哼着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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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生辰一事,很快传遍了满京城,引起一片哗然。
倒没有多少人谈论,关于世子领人求情的事情,舆论的中心均在陈南王和江宁身上,街头百姓议论纷纷,茶馆小厮的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
江宁当日反驳陈南王的话一字不落的流向了百姓的耳中。
这一次,还没有等幕后之人有什么动作,百姓的口口相传已经把宁宁送上了浪尖,无人不赞扬谢家来的琴师,说她是少有的真正为天下之人考虑的侠女,还说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贵女。”
自宋婉清之后,这是唯一一个在民间声望如此之高的女子。
啪——
瓷器砸碎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一地狼藉,满屋子名贵的瓷器被扔了一地,萧佰颜发丝凌乱,眼神中是凶狠之意,哪里有半分平日矜贵的世家嫡女模样。
“她江宁是京城第一贵女,那我是什么?”
萧佰颜越想越愤恨,她怎么也想不通,姑母已经在其中做了手脚,怎么婢女往前庭走了一趟,事情就完全变了!
她想要江宁在京城的世家男子面前丢脸,现在却让她成为了满京城百姓们赞扬的人。
国公府世子谢玄,太子义子裴铮,焦国公家的焦允礼……甚至她的哥哥萧应征都替她求情。
明明那江宁让自己丢了面子,明明死到临头了,自己的父亲萧远侯竟然也跪了下来,请太子开恩!
回来后还指责自己和母亲无端生事,关了她半月多的禁闭。
清脆的瓷器声音再度在屋子内响起,萧佰颜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凭什么?人人都向着她。”
而更令萧佰颜愤恨,嫉妒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