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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谁想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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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下午的时候,她便察觉出一点不对劲。
怎么好巧不巧,碰巧就从拐角处匆匆忙忙出来一个人,而且既没有差点撞着人时的慌张,也没有平常下人的局促。
他的脚步那么轻,宁宁看起来有点像,曾经在太子身边看到的会武功的人。
裴铮,谢玄,他们脚步也是那般的轻……
宁宁不会武功,但是她观察到了此人与普通人不同,而且她也不相信有什么巧合,怎么这么偏僻的地方,偏偏碰到的就是她。
“世子,人已经解决了。”
墙内传来了流云的声音,语气还带了几分紧张和担心。
宁宁着急想审问那个女子,“多谢世子,还请留着那女子活口。”
宅子一墙之外的地方,谢玄的眼睛格外幽深,比这漆黑的长街尽头还要幽深,巷子里阴冷的风从他宽大的肩头拂过,使他口中的话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江宁,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宁宁低垂下眼眸,“世子乃太合少将,一己之力逼退北狄,一身正气凛然,逼得退任何妖魔邪祟。有您在身边,我自然不会害怕。”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避重就轻,答非所问,明明知道这些是再寻常不过的,糊弄人的彩虹屁。
但是不知道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这些话,自己格外受用,嘴角甚至控制不住的上扬。
当初谢玄评价此人,平阳来的小姑娘惯会拉拢人心。
而有一天这些话竟然不知不觉,应验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谢玄搂住宁宁的腰,轻轻一用力便带着人翻过了墙,又回到了府内。
宁宁深吸一口气,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便跃过了墙,等意识到腰间的手时。
他已经松开了,退到了不远处,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院子里的蒙面女子被流云五花大绑,手里的飞刀,还有尖刀全被丢在了地上。
“世子。”
谢玄微微点了点头。
流云立马拿出堵在她口中的粗帕,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非常狠厉的扣住那人的脑袋到地上,“说,谁派你来的?”
几乎在这句话说出去的同时,那女子口中的鲜血喷了出来,在空中飞溅许远,一滩血顺着她的嘴边流淌在地上,不大会儿便汇成了一小潭血水。
临死的时候,眼睛也未合上,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宁宁,仿佛那是她未完成的执念。
宁宁自始至终看着吐血身亡的女子,一直看到那人最后咽了气,完全不避讳将死之人阴森的眼神。
显然,此人来之前便服了毒药,派她来的人一定下了死命令。
如果没有到时间带人回去,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你的手怎么了?”
谢玄的目光落在宁宁的手上,隔着她的衣裳,轻轻握着手腕抬了起来查看了番,“流云,叫府内的郎中来。”
宁宁顺着他的话,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这才发现左手掌心通红,密布着一道道细细的擦痕,
细细小小的血珠从其中冒了出来,看起来有点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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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已至,隐隐约约已经有破晓的光在天中浮动。
屋子内烛火舞动,房门大大敞开着,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飘来的血腥味。
院落外不大会儿便来了许多侍卫,一直守在外面。
槐花盛开的大树下,细细小小的白色槐花已经飘落在了刚才那人倒下的地方。
岁月静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一炷香之前这里凝固的肃杀之气都是一场梦。
“手上的伤近几日不可触碰到水,每日需换纱布,草药一日两次敷于伤口之上。半月后便可痊愈,不落疤痕。”
宁宁看着左手手掌被白布缠得严严实实,乖巧的向郎中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谢玄还靠在门前,只留给屋内一个高大的背影,似乎还在看着槐树下刚刚那女子倒下的地方,而后听着郎中离开的动静,微微侧头看向宁宁。
宁宁只看到谢玄的嘴张了张,院外的侍卫交谈的声音刚好与他的声音重合,一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是在问刚刚那个胁迫她的人么?
“手还疼吗?”
谢玄又问了句。
宁宁面色微微一怔,等意识到他问什么后,歪头向他笑了笑,扬了扬缠着白布的手,语气轻快,“早就不疼了。”
谢玄站直,逆着光走过来,肩膀一侧挡住了屋外透进来的光,屋内的烛光映在他的袍子上,褶皱处一阵光影流动。
衣裳上张牙舞爪的麒麟所望不知何处,双眼无神而冷漠。
而谢玄的眼睛里却映着烛火跳跃的点点光芒,也许是光线所致,眉宇间竟有几分平时看不出来的温柔。
一室静谧,只有屋外的声音偶尔传进来,更衬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一样。
宁宁察觉出他的神色与往常有几分不同,微微闪躲向旁边,有意打破沉默,“谢玄,你为何会出现在外面?”
太子的人又在哪里?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异常?难道,周围一直有暗处监视自己的人么..
宁宁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因为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希望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甚至没有意识的微微握紧了缠着纱布的左手。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此时的气氛。
谢玄坐下后不由分说的扣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手腕,迫使她放松了些,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而后言简意赅的回了两个字,“路过。”
路过?
宁宁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在明明白白的搪塞我。”
谢玄稍稍撩起眼皮看了她眼,上半身稍稍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的转了转茶杯,仿佛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再合适不过,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日理万机的世子,半夜闲情雅致的路过了一处偏僻小院,不过是举手之劳,随手救了她的性命。
他眉眼处的点痣因昏黄的烛光而染上了几分柔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慵懒的张力。
只要你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通身的气度吸引进去,不仅仅是因面容好看的简单吸引,而是一种无法抗拒,没有意识的吸引...
宁宁低了低头不再看他。
隔着一人之远的方向再度传来他的声音,“玉石我收到了。”
“嗯?”
谢玄又补充了句,“玉石我收到了,路过只是想与你说一声。”
宁宁惊诧的抬头,眼里透露的是明晃晃的看白痴般的眼神,“你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就为了这个我知道的事情。”
谢玄轻咳一声,忽略了宁宁的质疑,神色有点不自然,“然后我便看到了行径奇怪之人,当即安插了人手在各处。”
虽然行事有几分与他不相符的诡异,但是神色坦诚,言辞诚恳,不像作做假。
宁宁只能相信他说的,也渐渐松了口气,太子那边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了,否则今日就暴露了。
简单交谈一二,谢玄便正了神色,问起宁宁谋杀之事,“你觉得是谁想杀你?”
谁想?
宁宁总觉得有团迷雾笼罩在谢府上方,现在恐怕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她谁都无法相信,无法排除了。
“那个人明明可以在进了我的屋子直接动手,偏偏要带我走。结果恐怕只有两个,一是只想带我走,营造失踪的情形,二是先带我走,然后再杀我灭口。”
冒险也不愿在府内下手,幕后之人的目的也可以隐约从中推测出几条。
如果是第一个结果,说明那人没有想过伤害她的性命,只是想悄无声息的带走她,阻止她继续待在谢家。
如果是第二个结果,说明那人极其在意谢家的声誉,不想让谢家再背负上人命。
宁宁简单而大胆的猜测,难免漏掉一些细节,但是却也涵盖了许多隐藏在下面的信息。
最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谢府的人,是谁?
极其在意谢家声誉的人,会因此危及到自身利益的人,是谁?
谢玄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应是有了自己的思量,眼神里也有了几分探究。
宁宁摇摇头,“范围太大了,昨日的宴席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绝大部分的谢家人,对他们知之甚少,了解也不多,很难推测出是谁对我有敌意。据我所知,明面上能看出来的现在只有两人,谢国公,还有谢嫣然。”
谢国公大概是因为昨日祖母提的那句,心有芥蒂。
而谢嫣然,则是从前的过节,可能心有怨恨。
但是,那谋杀她的女子留下的线索太少,宁宁也有点无可奈何了,仅仅凭着推测可能并没有办法认定任何人,甚至排除下来的范围也可能不对。
“今天过后,谢府上下便会知道昨日有人在谢府行凶,我会增加府内的侍卫,暗处也会有保护你的人。”
其实谢玄知道按兵不动,蛰伏于暗处才最有可能蹲守到幕后之人。
但是,比起江宁的性命安全,他一点都不在意幕后之人有何目的。
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其实也是警示幕后之人,不敢再有任何行动。
谢玄是太合的少将,护得了一国安康,自然有把握能护着一女子平安。
只是,这不是宁宁想要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只能应了句,“多谢世子。”
难道要她直说,“以我为饵,抓出幕后之人吧!”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解释不通的。
宁宁只能掩下心思,决心自己在暗处调查,到底自己挡了谁的道?或许,当年的事情也会因此有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