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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思想龌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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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领着两个小丫鬟到谢府正门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娉娉婷婷走来的谢二姑娘。
谢念昔穿着藕色莲花水仙长裙,头上簪着只纯色白玉发簪,藕色的衣裳衬着她肤色莹白,整个人看起来如她衣裙上的朵朵莲花般,亭亭玉立。
她颇为淡漠和略显冷淡的神情在看到门口的宁宁时,如破碎的寒冰,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宁宁瞧着迎面走来的谢二姑娘,恍惚间想起第一次与她见面时的场景,看起来十分慢热,颇显高冷,很难与人交心的姑娘,现在竟然对自己这么热情。
宁宁默默想,这谢二姑娘有一副冬日般寒冷的外表,却有一个夏日般火热的心,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谢念昔脚步加快了许多,到宁宁身边时笑着说,“听闻先生来京几日,还没怎么出过府,今日学生好好带您逛逛这京城。”
宁宁一听先生,还有对她的敬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二小姐叫我江宁或者宁宁就好,不必见外。”
谢念昔眨眨眼睛,颇为俏皮的说,“姑娘今日穿着与教琴那天截然不同,比年画娃娃还可爱,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上几岁,今日这先生二字我也叫不出口了。”
宁宁忍俊不禁,到底是谁说的这谢家的二小姐性子像个小尼姑,明明嘴巴这么甜,这么讨喜,传这话的人得去看看眼疾了。
两个姑娘引着几个丫鬟从府外坐马车离开,一路谈笑风生,
谢念昔只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平日里对人不屑一顾,懒得多说一句话,现在却像个小话痨般滔滔不绝。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奇闻怪谈,这平阳小城来的姑娘都能说上几句,但是点到为止,一点儿也不愿卖弄。
聊得越深入,谢念昔越觉得江宁见识不一般,心里越佩服她,打心底觉得这是个不一般的姑娘。
不大会儿,马车停下来了。
谢念昔颇为神秘的对宁宁说,“我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没有女子不爱这里的。”
宁宁被她的话勾起来几分好奇,没有女子不爱的地方?
太合民风开放,她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些身份地位极高的女子,会眷养几个面首,甚至京城好像还有几个特殊场所。
难道?
这谢二姑娘也好这口?
宁宁虽然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但是也那免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到底是跟着二姑娘进去,还是委婉拒绝呢?
等宁宁颇为紧张的下了马车,既不好意思又充满好奇的抬头,阳光下门匾上亮堂堂的几个泼墨大字折射出刺眼的光,晃得她几度睁不开眼。
好家伙,原来是揽月阁啊。
谢念昔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语气里隐隐有按耐不住的开心,“我虽然平时不喜那些外在的东西,可是这揽月阁的东西与一般俗物不同,是有底蕴的物件,每件东西都有自己的来历和故事。”
宁宁挪开了眼神,脸上泛起两道红晕,不敢对上谢念昔纯真的目光,暗骂自己:是我思想龌龊了。
正是白天好做生意的时候,揽月里面已经有许多客人在了,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门口迎客的小丫头看着两人进店热情的招呼了声,谢念昔拿出了自己身上的牌子,是一个黑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印着谢国公府的字样。
有这牌子就可以上二楼雅间了坐着了,但是难免有时候生意太火爆,连二楼的雅间也会满。
不过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揽月送出去的牌子毕竟是少数,凑巧拿牌子的人同时间来实在罕见。
偏偏她们今日来得不巧,遇到了这难得一见的状况。
衣裳上印着揽月刺绣样式的小二看到牌子,正要领着她们上二楼雅间。
门口处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子嗓音,趾高气扬的问,“满了?你知道我们小姐什么身份么?”
还没有收回牌子的谢念昔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眼神一冷,握着宁宁的胳膊的手微微收紧,然后迅速转身想离开。
这一次,身后传来的是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咦?这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么?”
女子说话的声音如唱歌般珠圆玉润,令人十分享受,引得阁内喧哗的交谈声也轻了下来,一时间众人忍不住回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谢念昔终是没上楼,停步转身。
宁宁也随她回头了,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百雀鎏金锻裙,因还站在外面,阳光下裙摆处的鎏金细纹波光闪闪,通身增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衬着姣好的容貌有了高贵的氛围感。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女。
原来是萧远侯府家的嫡女,萧佰颜。
宁宁认得她,但是那萧佰颜可不认识宁宁。
虽是叫住了谢念昔,但是余光在宁宁身上打了个转,心里暗道:京城有相貌如此出众的女子?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哪家外官迁回京城了吗?
谢念昔扯起客气而疏离的笑容,“萧姐姐,好久不见了。”
萧佰颜微微勾起嘴角,虽然言语上没说什么,但是姿态甚高,眼神间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淡淡应了声嗯。
然后扶着丫鬟的手,向谢念昔走近了几步,语气平淡似在唠家常般,“谢二姑娘今日也得空来揽月阁了,难道是为了参加公主的生辰做准备么?”
宁宁感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看样子这谢二姑娘与萧远侯府的嫡小姐有过节?
谢念昔咬碎了牙齿也不能表现出来,她最恨旁人看轻自己庶出的身份,虽没有那种不长眼的人撞上来,但是萧佰颜却是个例外。
萧远侯府比不上谢国公府的地位,但是萧佰颜是府内的嫡出大小姐,姑母又是宫中的萧贵妃,所以身份上并不差什么,她也瞧不上谢念昔庶出的身份。
每每两人相遇,萧佰颜总能含沙射影的彰显几分自己的优越感。
谢念昔一贯不想惹事,也惹不起,只能遂了萧佰颜口中的意思,“公主哪里会邀请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逛逛罢了。”
萧佰颜听了捂着嘴恍然大悟,然后语气颇为为难,“原来如此。谢妹妹既然只是无事来逛逛,能不能把二楼的雅间让给我,你也是知道的,没几日就是公主的生辰了,我总得挑件像样的东西去。”
谢念昔心中窜起一团火,刚想开口拒绝她,又忍不住想了想拒绝萧佰颜的后果。
大概在不久知乎的夏日宴,她又会拉着一群小姐嘲讽一番,传出点闲言碎语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让了她又如何。
“好。”
等萧佰颜上楼后,谢念昔身边的紫秋忍不住了,愤懑不平道,“这萧小姐也越来越嚣张了,姑娘您就该拒绝她一次,免得她总拿咱们当软柿子捏。”
谢念昔看了眼楼上消失的背影,“那有能怎么办,她长袖善舞一贯会说话,姑姑是宫中的贵妃,年后也要进宫的。我何必得罪了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要进宫?萧府一个姑娘承宠不够,还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去么,当今圣上的年纪都能给她当爹了吧。
宁宁想起萧佰颜扶着侍女上楼时婀娜多姿的身形,虽有华丽的衣袍,贵气的首饰,还有婉转动人的嗓音,偏偏有个讨人嫌不懂收敛锋芒的性子。
宫里的女人可不像外面简单的姑娘,都是修炼千年的老妖,萧佰颜要是不懂收敛,迟早自食恶果。
谢念昔又看向宁宁,无奈的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对不住了,连带着也让你受委屈了。”
宁宁摇摇头说没事,此时心里最不舒服的人应该是她。
这谢二姑娘外表看着性子寡淡,不争不抢,淡薄宁静,却有颗七窍玲珑心,是个聪明人。
谢念昔颇为遗憾的转身,想领着她离开揽月阁。
宁宁突然说,“等等,指不定过了这么会儿又有位置了,我去问问。”
撇下众人,宁宁让她们在那里等着自己,独自往阁中的客人中走去,径直到了一个穿橘色长褂的女子跟前。
邱老板正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得了片刻闲,抬眼就看到了宁宁,十分意外得张了张嘴正想叫她。
宁宁冲她眨眨眼,“老板,楼上现在有空位了吗?我们几个等了小一会儿了。”
邱老板瞥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站得人,立马明白了宁宁得意思,笑着说,“有的,有的。”
说完亲自领着谢念昔等人上楼。
哪里有空闲下来的屋子,不过是阁中无论空闲,给她这个背后的金主长留着间屋子罢了。
谢念昔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尽,颇为惊喜的环视这间比以前宽敞了一倍,又舒服了不少的屋子,“宁宁,我们运气可真好呐。”
大家谈笑间选了好多东西,不管平日心智多成熟,说到底也是个姑娘,不大会儿就沉浸在挑选胭脂水粉,精美的服饰中。
宁宁瞅着谢念昔和丫鬟们七嘴八舌的挑着东西,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姑娘打扮的甚是赏心悦目,自己也乐得清闲,颇为自在的品着茶。
怪不得谢念昔要称这里是女人的天堂,瞅着她们开心的神情实在是不逞多让。
宁宁无意间瞥了眼窗外,白日繁华的京城街道尽收眼底,吆喝的小贩,还有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十分热闹。
她的目光刚要收回,刚巧撞进了对面一人波澜不惊的深眸里。
他还是那身不变的玄色长袍,整个人仿佛一坛深井般透着捉摸不透的气息。
许是侧着脸看着宁宁,谢玄鼻梁上的一点桃花痣格外醒眼,衬着出挑的容颜多了几分更能让人注意到的柔美。
宁宁纵然不喜谢玄,也不得不承认他长了张老天爷偏爱的脸。
可是,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宁宁眼瞅着这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愣是不收回目光,不甘示弱的瞪着他:看什么看,长得那么好看,偏偏是个神经病。
也不知道这厮看了多久,宁宁心下升一股邪火。
砰——
宁宁终于忍不住,猛地合上了窗子,眼瞅着谢玄的脸消失在眼前,心里这才畅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