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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做他通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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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有点为难,“这样看来也只能把江小姐留在谢府,做我的通房了。”
裴铮极力克制住自己,握紧缰绳的手手红筋暴,把头转向一边,没有让谢玄看到他脸上的怒气。
前行的马蹄声,两旁老百姓的欢呼声,一度盖过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谢玄的声音却十分清晰,传入裴铮的耳中犹如拱火般,“那江家小姐相貌长得好,想来也是我的福气。”
裴铮按捺不住了,通房?让宁宁去当通房?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作亲妹妹的人,给人当通房。
谢玄犹豫又小心的看了眼裴铮,“裴兄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是不是玄弟哪句话说错了。”
裴铮深呼一口气,“通房不可。”
谢玄语气疑惑,眉毛微蹙,状似不解,“哦?为何不可。平阳城太守之女,虽说也是正经官宦人家之女,但是要进谢国公府的门,家里人那边怕是不会同意。再者,我还未娶妻,如果先迎江姑娘过门,实在不合规矩。”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有理有据,任何人听了都没办法反驳。这事本就与谢玄无关,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够厚道了。
如果裴铮真的是一个与江宁仅仅有几面之缘的朋友,他能帮着说几句好话也够了,实在不该插手更多人家的家事。
可是,裴铮不是,他虽然不知道义父和宁宁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让宁宁去给人做通房。
裴铮语气沙哑,违背了信上的意思,“不可。谢兄说的有理,可是那江姑娘也是个性子烈,骨头硬的人,肯定不肯甘当你的通房。既然谢兄实在为难,还是送她回平阳城吧”
他现在只想把宁宁从谢府捞出来,等回了平阳,他再把人接回太子府。
裴铮想的出神,没有留意到谢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一路前行,两人再也没有聊起与此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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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收到了青涵带来的回信,寻欢送来的,里面装了整整三张,打眼一看写的满满当当。
青涵嘴角抽搐,她在太子府时见识过裴铮对宁宁有多唠叨。
青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忐忑不安的看小姐读完信,忙问,“小姐,裴将军怎么说?”
宁宁读过信后,轻轻折好,指尖在信上抠出了指甲印,语气平静,“他和谢玄提过了,劝我回平阳城。”
青涵只听前半句,刚要说终于可以放心了,谁知后半句竟然是,劝小姐回平阳城?
洒金微黄信纸,被宁宁提起一角,轻轻放入火盆中,愈来愈大的火势吞噬了整张信纸。
第一封信前小半段,大致提及了当时的经过,宁宁也得知了谢玄打算,原来是想安排她当通房。
后面写的,通通是裴铮的劝告,不如说是命令,越往后语气越是激烈,笔迹上可以窥见几分写信人当时的愤怒。
一来是温和的建议宁宁即刻准备,从谢府出来回平阳城,到时候他亲自接她回太子府。
二来语气愤怒,毫不客气的指责了谢玄,说他没把宁宁放在眼里,根本瞧不上她,让宁宁早日回头,不要在此人身上浪费感情。
三来则是告诉宁宁,此事他会向太子问清楚,一定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来。
青涵有点凌乱,神情担心,“怎么会是劝回呢,裴将军是不是理解错小姐的意思了。”
宁宁摇摇头,“谢玄要让我做通房,他不同意。”
青涵听了也大吃一惊,通房?怪不得裴将军那样说呢。
宁宁并没有因为回信上的话慌乱,更没有把裴铮的话放在心上,回去?是不可能的。通房?也不是不可以。
入府前的计划到现在,随着谢玄的归来,彻底被打乱。
她现在已经靠近了最重要的人物,宋婉清的母亲,谢老夫人,对当年事情最了解的人。而且,待在这里的几个月,也见过了当年事情发生时,在谢府待着的人。
虽然府中的人,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但是宁宁隐隐觉得谜底就在这府底,直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情绝不止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
宁宁自认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蝇营狗苟只为一生平安自由。
曾经发誓与谢玄再无关系,但是现在真到了需要自己必须委身于他,才能挖开事情真相,她也不是做不到。
当天晚上,谢玄身边的流云送过来一句话。
请江姑娘明日早点收拾院中的东西。
青涵听完流云的话,瞪大了眼睛,“就这一句嘛?世子还说其他了么。”
流云摇摇头,任由青涵怎么追问,半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落荒而逃。
流云逃走后,拍着自己的胸膛喘气,寻思着这江姑娘身边的侍女可真不是一般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盘问人的姑娘。
而且,真不是他不想说,世子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更不敢随意揣测。
青涵得了流云的话十分沮丧,世子这意思不明摆着,要送她们回平阳城吗?
宁宁倒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看了眼外面的即将暗下来的天色,问了句,“谢玄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涵立马答道,“约莫着应是刚刚回来,流云一进府就给我们传话来了。”
谢玄好像根本不打算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得知她存在的当天,回府立刻安排人要把她送走,倒是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当机立断,根本不拖泥带水。
宁宁毫不怀疑,第二天清晨,谢玄手下的人会把她连人带包扔出谢府,他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思言也听到了流云带来的话,老老实实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嘴里嘟囔着,“谢府世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当即就要赶我们走。”
青涵也觉得没有希望了,试探性的问了句,“小姐?那我也去收拾了。”
宁宁没有吭声,看向院子靠南的方向,那边有一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透过层层院墙,是南苑的方向,谢玄的院子也在那边。
夜幕彻底降临,两个丫鬟得了令,今晚早点休息,明早再收拾东西。
偏僻小院一片寂静,早早熄了烛灯,高墙外的长街更是人烟罕至,墙内的院落一片漆黑。
因为安静,两个丫鬟沉睡的呼吸声,透过未关紧的窗子传到院中十分的清晰。
宁宁披着件纯黑的织锦斗篷,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透露的眼神沉着而冷静。
脸上发间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一副神秘而素净的打扮,只是面上的妆容与平日的淡雅截然不同。
她原本就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现在青黛点眉,略施粉黛,十分的颜色比从前更盛,更叫人无法挪开目光,面无表情的往院外去,身形隐在漫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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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谢玄回府的第一个晚上,他从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府中的人都知道世子的习性。所以到了晚上,除了流云或者其他贴身侍卫守夜,世子院落再无旁人。
从北疆回京,他们行马整整三日才回京,明天还要领旨进宫拜见圣上。
谢玄特意准许流云他们早点回房休息,不必候在这里。
世子院落空荡荡,除了谢玄再无旁人。
初夏的晚间还有点微凉,风吹过层层帷幔,随风荡漾,显得夜色旖旎。
谢玄背靠在白玉汤池边,池中热气腾腾,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整个池子周围也被雾气笼罩在其中。
热气熏着他有点困乏,眉宇间也染上了水汽,或许是比较放松,又因为第一天回到府中没有任何戒备,谢玄闭着眼睛时,有一种平时看不到的温顺。
脚步声很轻,轻到直到走到了他背后,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将才发现。
剑就在旁边的衣服上,他只需要伸手一够,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杀死后面的来人。
“谢玄。”
女子声音低柔,给旖旎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暧昧,仿佛在人心上挠痒痒般,令他心生躁意。
食指微屈,但是本要拿剑的手却顿住了。
他想起来为何总觉得见到江宁的第一面,有种莫名的熟悉了,原来早在平阳城便见过,那日车里的女子就是她。
宁宁努力平稳呼吸,不想让他听出来自己紧张,“我想和你谈一谈。”
谢玄没有回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般。
宁宁知道他醒着,不拒绝代表可以继续说。
她眼神一亮,微微蹲了下来,好让谢玄听着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些。
“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宁宁说话本就轻柔,也许是氛围所致,也许是此时的谢玄,看起来没有平日那么不近人情。她说出来的话带了几分祈求,有点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般可怜。
谢玄的左手不自觉的半握成拳。
宁宁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语气,开始一本正经的条条列出来,想说服他改变主意,“平阳是个小城,我要是这样被送回去,这辈子的名声全毁了。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女子没有了名声,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淹死她。我知道你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保家卫国,也一定是个好人……”
谢玄愣是坐在池子里,听她讲了小半个时辰。
白茫茫的雾气,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根,睫毛轻颤,左手的拳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