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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子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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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谢老夫人都要宁宁到南苑去。偶尔是听她弹琴,更多是和她唠些家常的话。
从嬷嬷那里得知江宁的身份后,谢老夫人才明白了当日江宁为何不肯直言。
谢家人丁兴旺,老夫人的几个子孙里,她最喜欢谢玄。
虽说这件事情,谢玄做的十分不厚道。但是,老夫人心底又暗喜,还好自己那孙子机灵,要不然这么好的孙媳就要被人抢跑了。
不同于钟思悠那一辈,谢老夫人与老国公年轻时候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女,后来因为跟着圣上有开国的功勋,才有了爵位。
她不在意什么门第,更重要的是看人的品行。
江宁实在是太得她的眼缘了,表面看不出来,但是身上有股她年轻时候的劲儿。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有这种感觉十分难得。
宁宁跟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几日,鲜少听到她聊起宋婉清有关的话题,嬷嬷们也对此闭口不谈。如果不是看到老夫人曾去清苑,几日无法安睡,她甚至觉得这谢府早就将那宋三忘记了。
既来之则安之,迟早会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宁宁这边想着老夫人的女儿,老夫人则想着自家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寻思着到时候能不能和圣上讲讲,早点把他从边塞调回京城,好让她有生之年,可以抱个重孙子。
午膳时,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宁宁的手,“好孩子,多吃点。”
宁宁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哭笑不得,心里却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
她无父无母,虽说得了君渡的照拂,认他为义父。君渡对她也是极好的,恩重如山,她感激君渡,却也因为心性成熟不像个小孩,又冷情,鲜少与君渡亲近些,很难体会到亲情。
但是,在老太太这里的几日,宁宁却感受到了这辈子,没有体会到的温情。
因为没有入门,所以老夫人让宁宁跟着谢玄一起叫祖母。宁宁放下自己的小碗,看着老夫人明显好了许多的气色。
这么几日的陪伴,她大概了解了这位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吃饭不忌口,因心病又没法休息好,再健康的人也扛不过去。
她承认,接近老夫人是有私心的,但是现在也是真的想帮着她调理好身体。
所以这几日都亲手帮她布菜,拦着不让她吃那些重口辛辣的东西,底下人平时不敢拦的事情,宁宁都拦住了。
宁宁观察着老太太的脸,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嬷嬷,您有没有发现,老夫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嬷嬷懂江宁的意思,也细细看了看老太太的脸,“有,太不一样了。”
谢老太太看着这两人卖关子,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嬷嬷紧接着又说,“老夫人面色红润,比前几日气色好多了。”
谢老太太被这两人一唱一和逗笑了,她知道嬷嬷说话夸张了,但是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多了。
宁宁逗她开心,语重心长的说,“祖母,您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忌辛辣,饮食清淡,气色好了,看起来人要年轻十岁喽。”
嬷嬷跟着在一旁附和,“江小姐说的对,老夫人这几天精气神好多了,面色红润,胃口也好多了,早晨喝了整整一碗粥。还多亏了江小姐这几日的照料,您可真是我们谢家的福星。”
午膳用过后。
谢老太太心情极好,提了句自己那争气的孙子,“玄儿真是好眼光,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孙媳。”
宁宁左眼皮猝不及防的跳了跳,面上还保持着刚刚的笑容,下一秒却差点消失。
老太太心疼这丫头还要等他两年,“我那孙儿太不像话,还要让你等个两年。不过宁丫头,你放心,我明日让老大上朝传个话,请圣上把他调回京城。我们谢家祖孙三辈,代代为朝廷效力,圣上看在我的脸面上,调个人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宁宁本来很放心,谢玄没两年不可能回来的,这本就是他自己请的圣旨。
谢老夫人一讲,她这心跟着猛颤两下,要是那个男人回来,全都完蛋了。
宁宁皱皱眉,认真看着老夫人,十分善解人意道,“万万不可这样,三年世子求旨出京,胸怀大志,一心报效朝廷,保护百姓。我理解他,儿女情长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
老夫人略微惊讶,“我还以为你不满意他呢,听钟氏那边说,你应该是被迫从平阳城来的。”
宁宁心里苦笑,自己挖的坑自己填,“我原先是不愿等着他这空口无凭的两年,可是待在谢府这段日子又想清楚了,世子为人正派,又有雄心壮志,等这两年又有何妨?我相信他。再者,祖母您对我这么好,我想陪在您身边。”
前面和谢玄有关的,宁宁说的想吐,但是后面和老太太有关的,她却是真情实意。
谢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更喜欢这丫头了,“既然如此,就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让谢玄早日回京的想法,暂时搁置了下来。
其实,老太太私心也希望谢玄能够守卫太合的疆土,太合是个年轻的王朝,根基不稳,边疆偶有冲突,近年来北狄虎视眈眈。
她老了,没有办法提剑上马,谢家三代,也只有谢玄继承了她的衣钵。
这丫头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宁宁默默松了口气,饭后休息了会儿,扶着老太太到院子里散步。
谢老太太嘱咐道,“你也怪懂事儿的,但也不必日日都来南苑陪我这个老婆子,下午让青涵陪你出去,在京城好好转转,买点喜欢的东西。”
宁宁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全天黏在老太太身边,听她多说点宋婉清的事情。
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祖母才不老呢,逛京城哪里有陪着您有趣。不过,我来了几日,确实还没怎么仔细转过,那下午您要好好休息。”
等宁宁走后。
嬷嬷在一旁盛赞江宁,“老夫人,这江姑娘心眼儿可真好,来的比您的亲孙还勤快。”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倒希望她别这么勤快,这丫头初到京城,又没有认识的人,谢玄也不在府中,往后几年恐怕要辛苦她了。”
嬷嬷安抚老太太,“前几日,从边塞不是传回了几封捷报吗?指不定世子早定击退那北狄,可以早日回京呢。”
谢府与谢玄的来往信件,往往都是报喜不报忧。
谢老太太担心谢玄分心,在信中闭口不谈自己身体不好,只说府中进来一切安好。
嬷嬷这一说倒也有理。老太太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异常绚烂,只觉得是朵朵祥云,也安心了不少,“玄儿文韬武略,一点也比当年的老国公差,击退那北狄是迟早的事儿。”
半月有余,谢府一切如常。
宁宁跟在老夫人面前,见了不少人,中间只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国公叶谢正清还是得知了江宁的存在,当场气的差点吐血,扬言道,“那江家的姑娘就是谢玄送过来,故意气我的。”
钟氏在一旁说了许多好话,“我瞧过那姑娘,是个好孩子。世子或许是真的喜爱她,老爷您可别横加阻拦了,坏了父子之间的情谊。再说,老太太那边也十分喜欢江宁,就是她治好了老太太的失眠。”
谢正清是个孝子,听到是她治好了老太太的失眠,气消了一半。
不过,心里还是有隔阂,“那个逆子和我有父子情谊?哼,他从来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钟思悠这么多年,见证了他们父子之间的硝烟。
谢玄小时候还算听话,虽然父子情谊单薄,但是谢正清的要求,他也从来没有反驳过。
谢正清原先是想与这孩子亲近点的,但是无论做什么,中间都好像隔着一道墙。让他心里郁闷,和他亲生母亲固执的性子一模一样,也慢慢不喜欢这个儿子了。
三年前,谢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反抗谢正清,甚至不能说是反抗,而是划清界限。
本来十六岁考中进士,谢正清当时是真的开心和骄傲,为他把仕途考虑的清清楚楚,一度认为谢家要出第二个殿阁大学士了。
谁知,这孩子一声不吭,请旨随军前往北疆。
这个消息,还是谢正清第二天上朝时,从别人口里得知的。当即差点气晕了,回去大骂谢玄是不是吃错药了,好好的文官不做,偏要跑到那北疆受罪。
谢正清这人文武不行,才智平平,但是对家族的荣誉十分上心。他经历过自己二弟的事情,所以把谢家满族的希望,寄托在了谢玄身上。
与其说他不想谢玄受苦,不如说他害怕谢玄有丝毫闪失,影响到谢家在太合朝的地位。
谢玄当时只冷冷看着他,回了六个字,“这是我的事情。”
那是谢正清第一次见识到自己儿子,这么桀骜不驯的态度。
谢正清气病了几天又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谢玄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是朝廷命官,是圣上亲口任命的外官。
谢玄在外的三年,父子二人一次通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