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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夜书生 ...

  •   沈善柔掩上房门,听得外面那两人鼾声渐起,这才开始寻摸放白术的药橱。但此时已是后夜,房中又无掌灯,黑魆魆一片,又怎么看得清楚!不过沈善柔早有准备,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竹管,深吸一口气,把竹管中的粉末吹出来,如此这般吹了一圈,终于在一处闪出了荧光。
      沈善柔大喜,忙向荧光方向摸去,刚好碰到一个把手。在摸过去,上下左右还有许多把手,原来是一个大药橱。拉开第一个碰到的把手,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这下就算沈善柔嗅觉平平,也闻的出来那是白术。
      此时,屋顶之上忽然有瓦片掀动的声响,沈善柔屏住呼吸缩在药橱与墙形成的夹角处,只听得“喵喵”猫叫,沈善柔这才松了下来,又几步抢到盛放白术的抽屉前,拉开抽屉,抖出一个黄色麻布口袋,当即一把一把的将白术捞了进去。
      捞着捞着,手触到一个硬物,沈善柔不以为意,又向旁边抓去,却又是硬的,一路触下去,这硬物竟是个整体,表面凹凸不平,也不是抽屉底。沈善柔心下大奇,用手指戳了下去。
      指甲尖尖,竟把那硬物戳破了。沈善柔闻了闻指尖,竟还是白术的味道,不由得疑惑起来。
      如此大的白术实属罕见,应是至宝,该好好收藏才是,却被草草于此处,这又是何故?况且门外两个家丁说这店主人近日得到一株大白术,还亲自收藏。莫非,这就是那株那白术?
      沈善柔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双手把那白术抱将出来,放入口袋中。这样一来,药橱里的白术就都被沈善柔取尽了。
      沈善柔系好口袋,转身欲行,忽然想: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何不多捞一点?幸好普天之下药柜抽屉的放药位置都是一个样子,沈善柔驾轻就熟,又摸了几根党参,几把甘草塞进袋中。再欲行时,又忽然想到,若是城中百姓患上急病需要白术这位药材,而这里的白术又被我全部拿走,那又怎生是好?
      但她又舍不得这株大白术,于是捧着那株大白术道:“大白术呀大白术,我本想将你留在此处,你也好普渡众生,怎奈那药商老爷要将你献给县官老爷的娘亲,这可是断送了你的前程。不如舍了你的徒子徒孙,随我一道成仙去也!”当下便把那些小白术重新放回药橱,背上装有大白术的麻布口袋,踮着脚尖往门口探去。
      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向外看去,见两个家丁睡得正酣。沈善柔却也不敢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去,于是阖上大门,又踮脚向侧窗而去。
      推开侧窗,四顾左右无人,沈善柔兔起鹘落扑出窗外,又几下子跳到房顶。她怕有人留心听见,于是学着猫“喵喵”叫了几声,心中也觉得好笑。于是又连跳三下两下,却已出了药商府邸。

      沈善柔得了这个大宝贝,心中欢畅,脚步也更是轻盈。到了码头岸上的最高的商铺顶上,沈善柔停住,放眼四周,房屋皆低矮,江上灯光稀疏,映得江水星星点点。天上弯月如钩,光晕云影。远处山如枯墨,暗淡不清。周围寂静的很,连打更的梆子声也悄然不闻。似乎普天之下芸芸众生皆是醉人,就只有沈善柔一人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正当沈善柔得意之际,却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人说道:“姑娘,你做出这等事情,怕是不太好吧。”
      沈善柔一惊,心道:这是何人?为何他在离我如此之近的地方,而我却未曾察觉?
      但转念一想,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却未曾出手相害,定然对我没有恶意。听他的言语,似乎知道我去走白术一事。待我同他瞎扯几句,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沈善柔当下转过身来,笑道:“小女子做出何等之事?又怎么不太好了?”
      那人正声道:“姑娘深夜潜入人家,私自取走人家之物,和偷盗有无两样?”
      沈善柔笑答:“并无二般。”
      那人见沈善柔承认了,声音也放缓了些:“既然姑娘知道错了,就应把东西还回人家,不让主人着急才是。”
      因为夜深,沈善柔看不清那人面庞,但估摸着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于是故意耍赖道:“我偏不还回人家,你要怎样?”
      那人因见沈善柔一个女子,又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本想相劝,却没想到她会这样胡搅蛮缠,当下也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沈善柔见那人说不出话,心中更是得意,说道:“我偏不还,我就不还,你要怎样,你要怎样?”
      那人愣了半晌,只得道:“若是姑娘不肯还,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沈善柔后退两步指着那人道:“你可别过来呀,我怕高,你一过来,吓到我了,我从这么高的屋檐上掉下去,可是你害得!”
      那人倒是不敢动,只说:“姑娘不必退了,在下不会伤到姑娘,只是取回姑娘拿走的东西即可。”
      一来二去的,沈善柔已是摸准了那人的脾气,知道那人正经的有点憨。因为算准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沈善柔就更是嚣张起来,刚要说话,却是脚下一滑,到了檐角。
      电光火石之间,沈善柔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只是顺势由着自己跌下。那人见她跌落,忙飞身相救,左手先碰到沈善柔的手腕,又觉得不妥,但情急之下,只得说句“得罪了”,右手便去揽她的肩。
      沈善柔手指一点,那人只觉得手腕一疼,但随即酥酥麻麻十分舒服,心知不妙,但仍旧不放开沈善柔的肩,就当左手没有,仅凭右臂支撑,将沈善柔稳稳放在地上,自己迅速跃到一旁,封住左臂穴位,以防毒血继续上涌。此时,整只左臂已然麻了。
      沈善柔毫发无伤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那人就笑了起来。那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沈善柔道:“是我使诈,又用毒害你。”
      那人道:“我知晓。”
      沈善柔道:“那你干什么还救我?”
      那人半天不语,等沈善柔快急了,他才淡淡说道:“你若无伤,那便是最好。倘若你有半点伤,便是我的过错,我良心何安?”
      沈善柔也不知如何回答他。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着。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善柔忍不住道:“你中毒了。”
      那人却还是淡淡的道:“不妨事的。”
      沈善柔冷笑道:“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说罢转身欲行。那人也不阻拦。沈善柔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见那人还是木头似的杵在墙边,心中越发来气,又不好意思再折回去给他解药,于是索性发足飞奔至码头,再轻轻一跃,回到船上。此时,东方即白。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宋无双自上次桃叶茶楼那事之后,再也不吵着上岸玩耍,每日只是老老实实的帮沈善柔收拾那株大白术,然后就是翻阅那本《蛇线》。
      这一日,宋无双正在凝神炼气,却听得隔壁舱中“哐当”一响,似有一物倒地。前去看时,只见椅子翻倒在地,沈善柔趴在凳子上,正用双臂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
      宋无双赶忙上去将她架起来,扶到另一把椅子上坐好,又把翻倒的椅子扶起来自己坐下,这才开口问道:“阿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善柔强笑道:“不妨事。只是突然想吃甜食,去找上次你给我的紫藤酥糖,结果就摔倒了。”
      宋无双心中怀疑,却也道:“阿姐真是,这样不小心。”想了想又道:“那紫藤酥糖就算还在,这日子一天热似一天的,多半也坏掉了。不如我们今日上岸,看见合意的吃食买点来就是了。”
      沈善柔道:“如此也好。无双这些天总在船上闷着,想必也是脚步虚浮了,上岸沾沾地气也是好的。”
      宋无双脸上一红,心说自己这几日仍是不太安分,每夜偷偷上岸闲逛,只怕阿姐太累了,所以不知。但她才不会傻到说破,所以道:“阿姐说的甚对。”

      待到船行至浦口镇。二人上岸,二人在果脯店买了三两话梅半斤杏干,又到干果铺买了点杏仁糖,路过药店,又见在吆喝阿胶核桃糖的,于是又卖上半斤。本来沈善柔还想买点干山楂来泡水喝,宋无双赶紧阻止了,说道:“姑奶奶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就算你吃得完,小妹我现在也拿不动了呀。”
      沈善柔想想也是,说道:“要不阿姐帮你拿点?”
      宋无双说道:“你省省吧,还你拿呢,你再摔了病了的还不是得麻烦我抱你回去。”
      沈善柔笑了笑不说话,只是把话梅和杏仁糖接了过来。
      两人并肩走着,沈善柔侧脸看向宋无双,惊觉她居然比自己高出半头,不由得道:“无双,你何时比我高了?”
      宋无双笑道:“早就比阿姐高了,阿姐一直没注意罢了。”
      沈善柔看着宋无双,眼眶忽然有点湿润,但随即不再看她,只是挽着她的手臂,一同走向码头。
      一会,宋无双突然说:“阿姐,咱们一路坐船也腻了,不如弃舟走陆路吧。”
      沈善柔未来得及回话,这时迎面跌跌撞撞走过来一个精瘦的汉子,身上倒是干净,只是满脸通红,一看便是喝醉的样子。宋无双嫌他粗鲁,转身避让,谁知衣角还是碰到了那汉子。
      沈善柔还未觉得什么,宋无双却知腕上一轻,钱袋已被那人摸走,当下却不能把东西扔给沈善柔一人照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汉子离开。
      宋无双心中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宽慰自己道:这钱是阿姐胡闹从不知哪里弄来的,反正来路不正,现今被偷儿偷去,去路不正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要迈步,一个书生模样的儒雅男子来到身前,像宋无双作揖道:“在下不才,姑娘,这可是你的钱袋?”说罢,亮出一个钱袋。
      宋无双一看,正是自己的那个,连连道:“谢谢侠士。”但苦于双手都被沈善柔的东西占住了无法接下。沈善柔看在眼里,于是上前一步道:“我妹妹不方便接过,小女子代替。这位公子,多谢了。”
      那书生却是一愣,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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