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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辞旧迎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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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第二天一早回学校的票,临行前给任西顾发去了消息:“再会。”
期待他能解释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我已彻底失望,也不再纠结他是否真的喜欢我,或者他和文慧关系的真相是什么,我心底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那真是个浮躁艰难的夏天。
回来那晚,我告诉自己,绝不再让自己受一点点委屈。
毕业典礼之后,校园时光接近尾声。倩倩老家安排了在报社的工作,雨婷准备回家再做打算。宿舍就剩我跟心怡,心怡签了一家律所,每天上班,看房,早出晚归。
我在网上投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妈妈打电话说,没有合适的工作就先回家,不要有压力,安心在家准备考试,公考机会那么多的,我说好。
做好回家的准备,反而没了之前找工作的压抑。心怡说她也看好了房,学校一清宿舍,她就搬过去。
临行前心怡到车站送我,不知何时再相聚。抱了抱她,我转身进了车站,我不喜离别,怕伤感。她透过玻璃向我挥手,我看她匆匆穿行在车站的人流中,身影逐渐模糊。
回家的日子,仿佛重回高三,我收了心,念书,做题。开春,我顺利考入当地的不动产登记中心。家人挺开心,我也工作算有了着落。
命运之所以强大,在于它可以上帝视角的俯瞰世界,看它为你沿途设下的偶遇惊喜。那些偶遇,每每让你在心里盛赞它的巧妙。甚至回首看来,感激这个安排。它如拼图上重要的一块,存在了才是点睛之笔,才是完整。
我第二次见到卓陆,是单位的聚会。房间里推杯换盏,我不胜酒力,以新人身份被安排了两杯后,有点上头。推脱去洗手间,在大厅溜达了一圈。我看到站在宴会厅窗口,正在打电话的卓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我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走上前去打招呼。犹豫间,他已径直向我走来。
他一贯的休闲风,干练的短发,上身一件黑色羽绒服,下身穿了一条藏青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少年感满满。
“林……琛?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迟疑不决,叫了我的名字,抛出一个问句。
“哈,好久不见,我毕业就回家了,我们单位在这边聚餐。”我简短回答。
“哦,你家B城的啊?那还挺巧,我毕业也分这边了。”他似遇到故人般的喜悦。
“确实好巧,在这儿还习惯吗?”我客套的询问。
“还不错。”他淡淡的笑。
“还不回去,都在找你呢。”同事小丽突然出现,伸手拖住我的胳膊。
“好,你先进去,我就来。”我抽出胳膊,将她向房间的方向微微推了推。
“你快点啊。”小丽说着转身离去。
“你喝酒了?”他微微皱了皱眉。
“两杯。推脱不开。”我莫名的急切,向他解释我喝的不多。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他突然的关心。
“好,那我回去了。”我急于逃脱。
我们谈不上对彼此熟悉,再聊下去,过于尴尬,总像在没话找话。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伸出手机看向我。
北方的冬天冷的格外早。初雪后的清晨,整个城市寂静的只剩回声。
我裹着厚厚羽绒服到了单位,打扫完工位,准备开始叫号,卢主任站到我旁边。
“小林,我找你说点事儿。”
“主任您说。”我看他口吻严肃,紧张起来。
我上班大半年,之前负责二手房的过户,现在主要负责新房的登记工作。每天要处理很多繁琐而细致的事儿。别是最近工作忙碌犯了什么错。
“小林,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主任笑问道。
卢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微微有些发福,一开口带着浓浓陕西腔调的普通话总有些滑稽。
“主任,我还没……”我对相亲本能的抵触。
以往我最鄙夷相亲这种婚恋途径。感觉是长辈经过各种盘问,各种条件权衡,层层筛选后做出决定。
于是两个门当户对的人见了面,然后讨论的内容无非也是工作如何,收入几何,有无房产,彩礼多少适合。这一段关系里除了物质,无话可说,目的性太强,两人根本没有时间去体会喜欢与否。
“哎,小林,你可别紧着拒绝我,这我的侄子,挺好一孩子,若不合适,我断然不会开这口。”卢主任急切的打断我的话。
“好……好的。谢谢主任。”我老实的应承下来,毕竟是领导,话说这份上,我再不识趣,也知道不能再推脱,去驳人面子。
“嗯,你准备准备,晚上下班,我发地址给你。”卢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到了一定年纪,结婚并非是爱情的延续,反而成了一种任务。
我没刻意打扮,下班后裹着我早上出门的厚厚羽绒服匆匆去了约定地点。
那是一间茶餐厅,人不多,挺清净。
对象确实是个挺漂亮的男孩子,黑色的头发柔软的沿着额角自然垂落,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五官恰到好处的精致。
我走上前:“我是林琛。”
少年站起身,对上我的视线。
“你好,杜哲。”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我身后的凳子,落座。
“挺冷哈”他像是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
“对,挺冷。”我回复他。
坐定后,长久的沉默。
“哦,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为打破这份尴尬,他有点手足无措,突地起身给我面前的杯子添了热水。
“好,谢谢。”我端起茶杯,低头缓缓啜饮。
之后我再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我们的谈话其实一开始就万分艰难。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有多笨舍。我永远做不了伶俐可人的女子。
那天后来聊了什么,我已不记得。没有想象的条件罗列,没有兴趣,便不会深究,我深以为他大概就此找理由委婉拒绝。
然而隔天上班,又收到他的消息。
“和你相处很愉快,周末一起吃饭吧,恳请赏光。”我略略意外,毫无波澜的甚至有些无聊的相见,哪来的愉快。
大概,他也迫于长辈的压力,或者碍于介绍者的面子,还是希望再了解一下吧。
我无奈的叹口气,人生总是有很多迫不得已。
“那就周末见。”我打下几个字。
再见杜哲,他穿了件灰白相间的格子外套,外套里是件白色的毛衣。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看向窗外,有点《冬季恋歌》韩国欧巴的忧伤。
“等久了?”我落座。
我没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拘谨。
“刚来不久。”他轻轻抬头,目光撞上我,有些许飘忽。
这一次,我们从天明聊到夜色昏暗。融融恰恰,竟褪去初见的无聊。
他细细对我道来,家里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他谈到工作中的趣事,他说得这样起劲。我含笑看他,适时回应。
我们相谈甚欢,我没注意到隔壁桌的卓陆,从落座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那晚杜哲送我回家。楼下,他熄了车转头问我。
“林琛,你觉得我咋样,合适就先处着试试?”
我心里震了一震,仅见过两面,我们对彼此都不了解。
“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吗?我比较慢热,快餐不适合我。”我谈笑着说。
“好比喻,那就依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我知你觉得我太仓促,但朋友别太久,我想早点当男主角。”他淡淡一笑,恍惚间我竟觉得有些落寞。
“好,你早点吧,开慢点注意安全。”我推开车门,挥手告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杜哲对和我关系的推进有些急切。但,并不是想要电光火石间恋人关系的升华,倒像是在尽力的逃避什么。他的脸孔绝望和痛楚太多,他有种憋屈的绝望,似乎唯有遗忘才是承担。
我知他这般急切并非真的对我沦陷。我与他并无恋爱的激情,我们的相处更像友人的平淡。
难得的周末时光,睡到自然醒。老妈做的包子,喷喷香,我嗅着美味佳肴起床。妈妈呼着我懒虫,端出早餐。我是个恋家的人,离家在外,多好吃的菜色,都不如浸着家味的老妈的厨房。
接到卓陆电话,我略略吃了一惊。
“美女,出来喝一杯?”他口吻戏谑。
“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我不会喝酒,奶茶倒是可以。”我也语气松快。
“这不偌大个城市,就你倒是算个故人,所以,约出来抱大腿啊。奶茶也可以,你能出来喝花茶,红茶,普洱茶都行。”他哈哈大笑。
“抱我大腿,你得饿死,我连养活自己都够呛。行吧,中午步行街西口那家茶餐厅见。”
不知何时,和他的关系竟然亲近很多,他的调笑恰到好处,我并不反感,反而让人心情莫名变好。
化了淡妆,换了身米色收腰连衣裙,外面套着淡粉色大衣。照了照镜子,清雅脱俗。对比以往的青涩,如今的我太了解自己如何打扮更合时宜,更显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