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嫌疑人》白小九千岁

52、苦恼

　　古祯驳回了向天战请求的时候，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样的平静。最近的流言蜚语他不是没听到，向天战的反常他也不是没看到。虽说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对工作影响别太大就无所谓了。然而，他断然没想到那个如此热爱这份工作的向天战会提出调离重案组。

　　“这事您怎么看？”此时重案组只剩下古祯跟于浩二人，前者将事情的原委复述了一遍，问道。

　　向来老谋深算的于浩此番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没头绪了。本来这连环案就吵得他够头疼的了，加上侯安国的事让他理不清楚，这些日子他根本就没心思想别的。偏偏这时，向天战闹出这样的事情。真的只是巧合么？

　　要知道，如今的重案组成员，都是于浩亲自一个个挑选出来的。就算算不上人中龙凤，人品也绝不会差。每一个人在入组前，他都观察上一阵子。尤其是向天战，他可是犹豫了好一阵才决定下来。因此，当“攀高枝”这样的消息一开始流传出来的时候，他是断然不信的。只是现在，他也亲眼看见了，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你先去忙吧，容我想想。”于浩颤抖着手揉着太阳穴，他感觉这短短的几日，自己的白发又添了许多。

　　古祯起身，将于浩的杯中水填满，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了。

　　于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握不住笔，就在脑海中将收集到的信息试图连接。可越想越乱，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深夜。

　　灯熄了，似乎没人察觉三楼的轮椅上还坐着一个愁容满面的老头。于浩自己转动轮椅，来到了侯安国的办公室门前。

　　局长办公室的灯也熄了，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于浩知道侯安国是个极其严谨的人，就算有什么东西也断然不会被人发现。犹豫再三，他调转轮椅下楼。

　　楼下的值班民警看见他，一面询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一面关切的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帮我打辆车吧。”于浩看着门外寂静的街道，想必现在不会有出租车了。而那些网约车他也不会弄。

　　“好，您去哪？”

　　低下头，于浩憋了一肚子的话，最终说出了古祯家的地址。

　　叩叩叩，敲了三下们，屋内就传来了小碎步的声音。一开门，于浩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毛绒连体睡衣的少女——尚令子。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姑娘现在跟古祯住在一处了？

　　他向内张望：“古祯呢？”

　　“他找白煦鸾去了，您有事要说么？”尚令子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流光四溢。

　　“他不在家就算了。”说罢，于浩就要调转轮椅。

　　“看您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心事，他一般不会回来太晚，你若不着急可以进来等等。”尚令子叫住了他。

　　此时的于浩的确也不想一个人待着。现在的状态，就算回家怕也是夜无眠。于是，他进了屋。

　　平日里古祯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就算偶尔住在重案组，他的身上也会有甜甜的香气。如今，有了尚令子的加入，他的房子更是充斥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甜香。一进屋，于浩就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沏了一杯果茶，尚令子坐在了沙发上：“若是跟案子无关的，或许您也可以跟我说说。”

　　少女的眼神跟声音都有一种魔力，让人有一种什么天大的秘密都想向她倾诉的魔力。于浩也认识这样的一个人，江琼华。她们真的很像，在这方面。

　　果茶清香，还未入口，于浩便觉已经醉了。醉，是个很好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醉过了。偏偏今日，他想醉上一醉：“有酒么？”他问道。

　　尚令子一愣，旋即起身：“有。红酒可以么？”

　　“麻烦了。”

　　“您稍等。”

　　看着少女忙碌的背影，于浩竟然有了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也是他进门后的第一感觉。

　　他从前也来过古祯的家。从前的这个家虽然整洁，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亮白的灯光；空空如也的客厅；不知道多久没打开过的电视。好像整个房子就是一个生意惨淡的民宿。

　　而如今这房子却大变了样。冷白的灯光被暖黄替代。沙发上也多了许多颜色艳丽的抱枕。电视柜前，还有许多可爱的小摆件。整个屋子，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注意到他的目光，尚令子将杯子跟红酒放在茶几上：“我觉得这里太冷清了，就稍微收拾了一下。”

　　“收拾的很好。”于浩由衷赞叹道。他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他斟满酒杯，尚令子同他碰杯。小敏一口问道：“您要是心情不好，或许可以跟我聊聊。若是跟案子相关，不方便跟我说，那咱们就说说别的。”

　　或许是太久没喝酒了，两杯酒下肚，于浩竟觉得有些醉了。他的确憋了太多的话，想要找个人聊聊。于是他面对着尚令子：“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呢，有个动物园。里面所有的动物都和平相处。尤其是狮子跟猴子，它们离得最近，相处的也多些。猴子因为畏惧狮子，为它干活，摘新鲜果子什么的，狮子很是喜欢。慢慢的，猴子跟狮子都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可是突然有一天，猴子无意中发现了狮子的秘密。狮子在计划着吃了动物园里的其他动物。这样下去，猴子迟早也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说到这，于浩顿了顿，抿了一口酒。刚放下酒杯，尚令子那边就接起了他的话头：“所以您想问，猴子现在应该怎么办？制止狮子，他没这个力气，而且也没有证据。不制止，心里又过不去。”

　　没错，于浩想问的正是这个。他再次端起酒杯，看着尚令子。这个丫头当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这屋里就咱们两个，您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而且我觉得您不想猴子，若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您，我觉得您更像马。”

　　马。于浩想起了很多年前江琼华送给自己的一幅画，画中画的就是一匹马。当时他还问过为什么，江琼华只给了他一个微笑，没再多说。现在看来，那画中的马就是自己啊。

　　“所以狮子就是你们局长喽~”

　　尚令子说的轻松，于浩的酒都醒了一半。这个姑娘，不容小觑。此时，他已经后悔给这丫头讲这个什么动物园的烂故事了。

　　“我相信您是一个严谨的人。那是什么原因让您有了上述的猜测，能说说么？”

　　此时于浩觉得自己就是坐在审讯室的犯人，这无形的压迫感，让他一个经验如此老道的人都有些经受不住。不过算了，都说到这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因为他女儿。”

　　“局长千金？您觉得这就是原因？”

　　于浩点了点头：“前不久我们进行了一场谈话，本没什么，但那谈话漏洞百出。说起他女儿的时候，他一反常态。就是犯罪心理学常说的，说谎必然会有的反应。”

　　“据您所知，你们局长很宠他的女儿么？”

　　点头后，又是一杯酒下肚。于浩的脸微红，不过他很喜欢这感觉：“你也认识的，上次在审讯室你们见过。”

　　“侯畅？！”尚令子先是惊讶，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难怪她能随便进来。我们以前在一个宿舍，关系还算亲密，这样的关系我就不能理性的分析了。不过组长，虽然我跟向天战相处的不多，但我觉得他不是攀高枝那样的人。上次他来我们店里，我让他相信，我看出了他有片刻的动摇。我觉得，他可能需要帮助。”

　　“等等，你说什么？”于浩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跟侯畅是舍友？”

　　“不是，最后那句。”

　　“我觉得向天战可能需要帮助。”

　　此话一出，于浩好像将所有都连起来了。但他现在还没有证据。若真是如此，那么向天战也定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直接告诉自己不就好了？

　　二人正说着，门开了。是古祯回来了。他开门看见于浩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组长您……”随后就嗅到了酒味。看看桌上已经就剩一口的酒跟于浩红扑扑的脸，更是惊诧，“您喝酒了？”他从来没见过于浩喝酒，没想到有一日还能见到这样的场面。而且还是在自己家，跟尚令子。

　　看见他，于浩一脸的欣喜。欣喜到，让古祯觉得他好像都能站起来了。

　　“回组里，回去开会。”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喝的多了些，于浩的脸愈发红了。

　　古祯一脸懵，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那个执拗的老头拉住，看来他今晚非要回局里不可了。

　　临走前，于浩回头看着尚令子说了句：“若你是清白的，我非要给你带回重案组。”

　　“好好好~”尚令子一边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哄着于浩，一边将两瓶牛奶塞给古祯，“你也喝酒了吧。小心胃里难受，一会儿到了你们把这奶喝了。”

　　古祯双手接过牛奶，嘴角不自觉勾起，他的语气是说不尽的温柔：“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