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嫌疑人》白小九千岁

10、楼道教师2

　　柯启的日记，除了学习，就是对尚令子的表白。剩下最多的，就是对他那掌控欲极强的母亲的控诉。

　　“妈妈总是跟我说，‘咱家跟别人不一样，你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一定要孝顺妈妈。等你考了个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可要让妈妈享福啊。’今天，我鼓起勇气问了以后娶媳妇的事。谁知道妈妈突然生气了。她一向不允许我跟别的女生来往，就连跟女同学顺路一起回家她都会大发雷霆。”向天战放下柯启的日记，叹息一声：“真是可怜啊，不过看那个妈妈骂尚令子的样子。就算死者日后找到女朋友了，也没人愿意嫁到这样的家里吧。”

　　听了许久，于浩对柯启家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看来并非如柯母所说。那个尚令子跟死者在楼道里就是给他补课。你们查了么？死者的学习成绩如何？”

　　“文科差一点，主要是英语口语不是很好。”古祯将调查来的资料放在桌上。“据同学所说，死者是个很腼腆害羞的男孩。应该是羞于开口，因为他的笔试成绩都不错。就如柯母所说，正常发挥的话，上个一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浩简单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尚令子很厉害啊，竟然连这样成绩优异的人找她辅导功课。古祯，你跟她比较熟。稍微晚些去找她问问。”

　　等了许久，没人回话。古祯看着监控出神。监控里，尚令子跟一个跟她年岁相仿的女子在嬉戏打闹。虽说听不见声音，可两个女孩的笑容，足以感染屏幕前的他。

　　“古祯。”于浩的声音大了一些。

　　“嗯？”古祯的神被唤了回来。“晚些我们回去跟尚令子聊聊具体情况。但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跟死者之前并无感情事实。”

　　柯启的日记给了重案组很多线索。1，柯母很严厉，尤其对于早恋问题。她甚至不允许柯启跟女生有正常的来往。

　　2，柯启暗恋尚令子，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他想好好学习，更多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是为了她。

　　3，柯启意识到母亲对自己的掌控是反常的，甚至还想求助过心理医生。

　　4，柯启生活中没有朋友，就连要好一些的同学也没有。平时少言寡语，没有仇人。

　　5，能将柯启叫到楼道的，目前只有尚令子，这也是目前警方发现的唯一一个在校外跟他有来往的人。

　　6，柯启没有自|杀倾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在日记的最后一篇，还想着等成绩出来后，请尚令子吃饭。因此，排除自|杀。

　　下午，林鹏跟向天战去学校调查，看有没有可疑线索。古祯去找尚令子，询问一些细节。于浩在局里看监控，研究日记。分工完毕，三人出发。

　　来到美甲店，古祯最先看到的还是禹子石。而对方很明显，也看到了他。

　　“不能告诉老板柯启的事！”还没进门，古祯就被禹子石拦在了门外。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此时面目严肃，甚至有几分恐惧。

　　“请不要耽误警方办案。”古祯挺直腰板。他比禹子石要高一点，借助身高优势俯视着眼前的人。

　　禹子石将他拉到一旁，还时不时回头瞧瞧。他的声音很小：“我能发誓，这件事跟我们老板没有关系。她认识柯启，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

　　“要怎么办案，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也好，你们老板也好，有义务协助警方。”

　　“那你们警方有没有想过我们？她认识的人死了，而且就在她们家楼道里。她胆子很小，怕鬼的你知不知道？！”

　　看着禹子石的双眸，古祯再次确定，这位事事巨细的店长，对他口中的老板，并不是只有工作上的情谊。他深吸一口气，冷面俯视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死者就住在她对门，她一定会知道的。就算她不打听，那些邻居会不多嘴么？”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禹子石侧身，让开路：“那就劳烦你委婉一点的告诉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古祯快步向店内走去。而他的脑子却没有步伐那么干脆。要怎么说，才能降低对那个丫头的伤害呢？

　　禹子石抢先他一步敲敲门：“老板，重案组来了。”

　　“来啦~”里面是轻快的女声。

　　门开了，带着蓝风铃的甜香。古祯看了一眼禹子石：“我要跟她单独聊聊。”

　　后者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转身坐在了吧台后面，一脸不悦。

　　“怎么就你一个人？也是，我这没地方坐。你坐那吧，我收拾收拾书架。”尚令子指着桌前自己的椅子，背对着古祯开始摆弄书架的书。

　　古祯也没客气，他也想看看平时尚令子看到的都是怎样的场景。

　　椅子很软，比他想象的还要软。桌上放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他翻看了一下，书签是一个精致的鹿头。桌上还有一个粉嫩嫩的水杯、一个崭新的线装本跟一根银色的钢笔。

　　“今天我们家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我听说好像是人命案，这刚几天啊。”尚令子依旧面对着书架，还时不时的停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本书放在那里更为合适。“不过也是我们家那楼老人多，上星期我还听见120来了呢。也不知道被拉走的人现在如何了。”

　　古祯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吞了吞口水，思量着怎样说才算婉转。

　　见他不语，尚令子转过头：“哎呀，忘了给你水了。矿泉水行么？”她从房间的角落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桌上，接着回到书架面前继续摆弄。“不过不对啊，要是自然死亡的话你们重案组怎么会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哈。”

　　“内个……”古祯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其实他一点也不渴，只是觉得这样干坐着有些尴尬。“你对门的柯启，被杀害了。”

　　啪——书落地的声音。尚令子依旧面对着书架。手中的书掉落，她却没有要蹲下身去捡的意思。只是那样站着，一直站着。

　　“你……我……”古祯原本已经做好了她发声大哭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沉默。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过去看看尚令子的表情，却又在担心什么。

　　过了许久，那个好似被点了穴的姑娘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疼：“怎么死的？”

　　“他被吊在了16楼跟17楼之间。身上还刻了一个字母I。”古祯忽略了玫瑰花的细节，那对于现在的尚令子来说太残忍了。

　　转过身，尚令子双眸噙泪，却没让眼泪落下。她眼眶通红，加上雪白的皮肤，活脱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什么时候？”

　　看见她这模样，古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慌了。作为重案组的刑警，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过太多的撕心裂肺。而他最怕的就是眼前的这种，强忍着悲伤的模样。“昨天深夜23点，到今日凌晨1点之间。”

　　“还有更多细节么？”尚令子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含泪问道。

　　明明自己是来询问的，却变成了受审者。而古祯却不在意，犹豫了半晌。他最终还是说出了玫瑰花的事。

　　“《残花恋》”朱唇轻启，尚令子吐出三个字。

　　“啊？”

　　“那本书在家，你跟我回去拿吧。”尚令子目光呆滞，从窗台前拿起背包，就往出走。

　　古祯跟在后面，看来这也是根据推理小说杀人的案件。他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跟在那个姑娘的身后，看着那个落寞却又硬装坚强的背影。

　　帮尚令子拉开车门，古祯这才坐在驾驶座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他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一个警察，而坐在自己身边的，只是死者的邻居。

　　终于，好像是劝动自己了。他这才踩下油门。控制自己不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人，目视前方。

　　直到下车，二人也没说一个字。尚令子的眼泪，始终都在眼眶里，没有落下。

　　楼下，还有一些邻居在讨论柯启的事。二人从他们中间穿过，直接坐上了电梯。

　　打开门，吕怀春一脸关切的走了过来。当看见自己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刚要开口的话又憋了回去。她对着女儿身后的古祯点了下头：“你来了，今天没做饼干。喝点什么？”她的声音一样的失去了活力，很明显是知道了柯启的事。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们就回来拿个东西。”古祯婉拒。

　　“然后要去哪？警察局么？”吕怀春警惕了起来。“为什么要带走我们令子？调查在这说不好么？”

　　“妈，我只是去帮忙的。”尚令子抱着那本叫《残花恋》的书走了出来。“您放心吧，他们没别的意思。”

　　闻言，吕怀春看了一眼古祯。看到后者点头才松了一口气：“早些回来。晚上在家吃么？”

　　“不吃了。”尚令子低着头，眼里的光被泪水替代。她转过头，看着吕怀春，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