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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一夜无梦。
      鳴郁早早的起了床,身体经过昨夜已经好了许多,便收拾了一下坐到了窗前。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桃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居然在这个月份开得分外的妖娆。突然想起一句话,便轻轻吟了起来:春风吹柳绿,三月桃花香,迟迟扫眉黛,怯怯知我他。
      一阵箫声突兀的在鳴郁收声之后响了起来,吹出的曲子居然是他刚刚念出的诗。微微侧目,却分不清箫声的起源,只能伸头四顾,却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箫声的最后吹出了一片萧瑟的景象,似是想告诉鳴郁现在已是秋初。那箫声低低扬扬,似乎能勾勒出画面一样,鳴郁也就很自然的吟出了声:天边风云卷,黄昏日渐斜,秋风吹落叶,燕鸟已归倦。
      箫声停了,鳴郁觉得有说不出的遗憾,等了许久也不见那箫声,倒是看到玉清清和那红衣女子下了楼,在桃林中的古井边上打水。两人不时嬉笑一下,使冷清的早上顿时多了几分情意。
      鳴郁也下了楼,那红衣女子比较活泼,跑上前来就挽着他的胳膊亲热的叫唤:“白哥哥,你醒啦?嘻嘻,灵儿给你打水洗脸!”说着便放开了他蹦蹦跳跳的跑到井边去打水。而玉清清看着鳴郁显得有些尴尬,此时的玉清清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服,衣服上绣着翩翩飞舞的蝴蝶,很是美丽。
      鳴郁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有些促狭的看着玉清清笑:“玉姑娘扬言再见到在下就会要了在下的命,不知姑娘还做不做数?”
      玉清清脸色一红冷哼一声却是满眼柔情:“不用你提醒!宫主说要保护你,我敢对你下手么?”
      鳴郁弯着唇浅浅一笑,不再招惹她。灵儿已经将水打好了,递到了鳴郁的面前笑嘻嘻的看着玉清清说:“玉姐姐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热了?要不要灵儿帮你看看呢?”玉清清被灵儿一激,俏脸更是通红,她凶神恶煞的上前揪灵儿的胳膊,后者赶紧将端水的盆塞到了鳴郁的怀里跑开了,边跑边可怜兮兮的叫嚷:“玉姐姐欺负灵儿,呜呜,灵儿要告诉宫主,告诉雪哥哥,告诉雀姐姐,告诉尘哥哥,告诉。。。。。。”灵儿几乎把“虚宫”有地位的人都喊到了,玉清清脒着眼睛咬着牙齿冷笑:“你还是叫你的神仙叔叔救你吧!”
      她们就在桃树下嬉闹着,桃花飘落了一地,被风卷起了又满天飞舞。
      一身白衫的男人长身玉立,衣边上用银线勾勒出的蝴蝶似乎要带着男人翩翩飞舞,而那在风中时起时落的发,就像柔软的触须,在柔柔的清风中飞扬。
      等两人打闹完,玉清清还死死的搂着灵儿的腰肢挠着,嘴里凶狠狠的教训眼中却是盛满笑意:“看你还敢不敢,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灵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脸更是通红着一个劲儿的讨饶。
      雪界也下来了,看着她们时眼中也划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扭头看了看西边的窗户,那儿的窗子刚刚关上,一抹月白色一晃而过。
      灵儿看到雪界便飞奔而去委屈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呜呜,玉姐姐又欺负我!”玉清清则碎了一口:“死丫头,乱嚼舌根,明明是你先取笑我的!”
      “哪有哪有!”虽然嘴里委屈的说着,但她看着玉清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玉清清柳眉一竖气愤的追了过去:“死丫头,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
      “玉姐姐要杀人啦!”灵儿鬼叫一声如风般跑了,而玉清清则很快的追了上去,两人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鳴郁看向雪界,歪着头笑了笑:“能不能教我武功?”
      雪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你要学武?”
      鳴郁点点头走了过去,在雪界面前站定,眨眨眼,扶着对方的肩膀浅浅的笑了:“恩,总比没事做好啊,而且以后自己一个人时,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抓住。”是啊,鳴郁不笨,墨水心他们想让他假扮夜白,目的肯定不纯,他们不会指望他有能力帮助他们,所以肯定是利用,夜白的曾经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要挖出来,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鳴郁敢肯定一点,他现在已经被扯进了江湖的风云中,所以,有些自保的能力也不错。
      虽然他不担心。生命,没有灵魂和色彩,活着就像是被束缚。而他相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回到修诺的身边,那个人,会好好的保护他,尽管不会拥有未来。
      无所顾忌,其实也是需要有力的后盾的。
      没有什么,是不需要实力的。这个世界,永远是强者说的算。
      微微有些无奈的苦笑,鳴郁发现自己无论到哪都是别人的拖累。难道说,没有自保的能力,连逃离也无法么。是啊,没有能力,就算是像逃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雪界拒绝了,声音淡淡的:“你的身体不适合修炼内功,更不宜学轻功之类,你只要加强锻炼自己的体质就可以了,平时我也可以教你锻炼身体的柔韧性。”
      雪界没有说他为什么不能学习内功和轻功,但是他相信这个人不会骗他。
      和雪界道别后,鳴郁回到了房间,感觉有道目光看着自己,敏感的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屋内,鳴郁正想起自己还没吃早点,门被敲响了,拉开门,一个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外面笑嘻嘻的端着盘子:“这是宫主给您准备的食物。”
      鳴郁坐在窗边边看着外面的桃树林边吃着杏仁糕。濡濡的小颗粒总能给舌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用敏感的舌蕾轻轻的含吮着,淡淡的甜苦味道就会完全的包裹口腔。比起酸甜,鳴郁更喜欢甜苦。
      突然想起了那个人。一身的白色,雪白的衬衫,雪白的长裤,一双雪白的球鞋,那深黑的碎发和漆黑的眼与这些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美得有点不真实。那时候他就斜斜的靠在一棵树下,右手夹着烟,烟头含在嘴里,眼神飘远而忧伤。
      喝了一口茶水,鳴郁起身下了楼站在了桃树林的中间。满目的桃红,刺激眼球的温柔。无数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飞着,鳴郁的脚步轻柔而稳重,他有点不忍用自己的鲁莽来吓坏这些美好的精灵。伸出手,一瓣粉色的桃花轻盈的落在了掌心,就像少女柔软的裙子,翩翩然的舞动着降落。
      掌心的砂带散了,一缕白色的布在温柔的风中轻轻的飞舞。鳴郁收了收掌心,托起了手中的花瓣,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拿捏起来,犹豫着又坚定的放进了嘴里。花瓣的一部分被轻轻的含进嘴里,有些冰凉,有些索然无味,但触感却是滑腻的,就像舔着嫩嫩的豆腐。
      鳴郁微微的蹙眉,用牙齿咬了一下,一股清香和清甜的味道迅速包裹了口腔。眯了眯眼,鳴郁满足的将花瓣全部含进了嘴里,细细的咀嚼。
      二楼的西面,一扇窗子微微露出一道偷窥的缝隙,清晨的光线照射进去,只是一道白白的光线。
      鳴郁捧了一把花瓣上楼,嘴角有些愉悦的上翘着。
      二楼西面的房间。雪界单膝跪在地上,微低着头,淡漠而不失恭敬的声音缓缓飘出:“在他的包袱里发现了‘锁天链’。”
      层层白色的纱幔之后,一身月白色的人影靠在窗边,随着手指在桌上划动的动作,宽宽的袖口悠闲地飘荡着。“恩。”低沉淡哑的声音有着不似人间的飘忽与纵容,男人缓缓的说:“好好保护他,注意‘冷月山庄’的动向。”
      “是。”雪界淡淡的应了声,然后问:“‘锁天链’如何处置?”
      男人似乎轻轻的笑了笑,雪界一震,那人又缓缓的开口:“本是属于他的东西,哪里来,哪里去。”
      鳴郁回到了房间后将那些花瓣都磨成了粉末,然后用白纸卷成香烟的样子,又找了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在烟嘴,做好几根后,鳴郁有些满足的笑了。轻轻的敲门声响了,鳴郁猜想应该是雪界,拉开门,外面站着白衣胜雪的男人。
      “这里有烟草么?”鳴郁有些讨好的笑问。雪界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反问:“你喜欢抽大烟?”
      鳴郁怔怔的眨了眨眼,很茫然的样子:“不是大烟,是香烟。”他笑着解释,眼中有几分促狭。
      有区别么?雪界淡淡的应说:“等会我让灵儿给你送来。”
      鳴郁开心的眯起了眼睛,伸手拍了拍雪界的胳膊笑得很是开心:“谢了。”语毕转身。
      “我有事跟你说。”雪界跟了进去顺手带上门。鳴郁回头看着他笑着点头,然后坐到了窗边,用那受了伤的手托住了下巴,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桌案着画着圈圈。
      雪界走到他的身后,看到鳴郁的小动作有些发怔。这里正好是东面,雪界抬了头看向西面,两边的窗户正对着,那边的窗户紧紧的闭着,雪界仿佛能想象到那边有个人,和鳴郁做着同样的动作,只不过那个人永远的没有笑容,眸光冷冽却又包容,浑身透着一股如神般优雅又冷漠得气息。
      外面的桃花林依旧绚丽灿烂,天空湛蓝如洗,丝丝白云悠悠而过。花香,鸟鸣,世界时如此的安宁。
      雪界收回不该有的情绪,冷声说着:“现在江湖上因为‘夜白’出现的消息而不得安宁,所有的名门正派都针对我们‘虚宫’而来,而你,正被‘冷月山庄’的人追杀。他们本想利用你来拉拢正派人士对付我们‘虚宫’,可惜你不受控制,所以他们决定一边已‘冷月山庄’的名义救你,一边假冒我们的名义追杀你,这些我想你应该懂,而现在几乎所有的正派人士都涌向了这里要将我们铲除,扬言要救出你,为了不必要的伤亡,我想请你帮忙。”
      鳴郁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他歪过头看着雪界笑:“我跟你哥真的很像么?”
      那双眼睛晶莹剔透,仿佛能洞悉一切般。真的是一摸一样啊。
      雪界扯着唇线笑:“很像,像到不分彼此,就连声音神态动作,都是那么的像。”
      每次问到他哥,雪界总会笑,笑得很苦涩,很无奈。
      鳴郁弯着唇笑了笑,有些促狭的眨眨眼,红唇微启露出一小截贝齿:“我答应,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声音柔软到不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他的心总会变得非常非常的柔软,或许,他是来替补他的哥哥,补偿这个人的。
      雪界垂了垂眼再抬眼眼时依旧冷漠,他冷冷的说:“希望你能在大家面前承认你就是‘夜白’,告诉大家‘妙夕山庄’的消失不是‘虚宫’所为。”
      鳴郁有些好笑,他眨眨眼,笑得更加揶揄:“我承认是你哥哥,然后告诉所有人山庄是我自己毁的,别人问我为什么,我就说我一时无聊放了把火,好不好?”
      雪界有些生气,他掩饰着怒意声音更冷:“你觉得那些人会相信么?”
      “噗哧!”鳴郁有些夸张的笑了起来弯起的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许久他才停住笑隐隐忍着笑意说:“只是觉得有些好玩罢了,说吧,我该怎样像个木偶让你们摆布?”
      雪界脸色有些红,有些不自然的说:“只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拒绝的。”
      鳴郁“呵呵”一笑,面向了窗子,依旧斜斜的坐着,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画着圈。目光投向前方的天空,那里有几丝白色的云彩正悠闲地飘过。一阵风吹来,鳴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睁开眼时那里面已是一片清明。
      “如果我不愿意,那么我就会像只鸟儿一样,被囚禁在笼子里无力的扑打,多么可悲的命运。”鳴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唇角弯了起来:“你不用觉得内疚,我是心甘情愿的帮你,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虽然如此,雪界的眼睛和心依旧有些难受。他深呼吸了一下才冷淡的开口:“到时候你只要承认你是‘夜白’就可以了,然后告诉大家是‘黑鸟’毁了山庄,这些年你被囚禁在‘冷月山庄’,现在才被‘虚宫’的人救出来。”
      挺不错的计策。鳴郁唇角的弧度又扩深了。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我知道了。”
      雪界看了看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疼痛然后转身走了。
      鳴郁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搞得很可怜,只不过真的很无奈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长得像‘夜白’,但是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如果他开始就知道来到这里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那么他是坚决不会来的。这已经不能用后悔来说了,是无可奈何啊。。
      鳴郁不知道的是,他的话和神情,让雪界的心里很内疚。雪界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他一生最爱他的哥哥,可是他的哥哥经常转眼就将他忘了,这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所以他封闭了自己的心,虽然有着说不清的孤单和寂寞,直到遇到了这个人,他的样子和自己的哥哥一模一样,连一颦一笑说话的语气都一样,在心里,他是真的很想保护他的。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哥哥在风雪里抱紧了他的身体,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杀出了血路,那时候哥哥的眼神还是很明净的,清澈的,坚定和仁厚的,他用这世上最温暖的微笑包围他,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哥哥要让你的天空永远的明净温暖。
      可是,为什么,一切要改变呢?
      他的眼里有哥哥曾经没有的柔韧,没有他哥哥曾经的温暖和冰冷。这是一个完全的新生的人,并不是他哥哥的代替,雪界的心里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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