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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在横滨的第三十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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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但是我还是不想去接。
但耐不住它契而不舍响了十几遍,我只能从被窝里撑起身体。
刚从并盛的大雨里冲回来,我又淋了一身雨,回到家就开始打喷嚏。随便擦了擦爬上床,耳垂的痛感让我确定自己百分之百发烧了,于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如果不是这个手机在我终于摸索到手机看清楚上面的时间后,我才发现自己睡了有一个下午那么久。
“喂。”
“你...生病了吗?”
看了看屏幕,是中原先生,我摁着额头眯着眼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淋了雨而已。”
“条野不在家吗?”
“阿菊出任务了,不在横滨。”
该死,好痛苦,无法呼吸了。
我伸出手挣扎着想喝点水,但借于离我手指还有一点距离,于是我放弃了。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中原先生说要来的什么,但是我又裹着被子睡着了。
“好。”回应了一句,我都不知道电话又没有挂断,便又栽进枕头里。
梦境昏昏沉沉一团乱麻,我听见钥匙打开门的声音,翻了个身接着睡,以为是条野先生回来了。
“阿菊!阿菊!我要喝水!”我囊着鼻子闭眼乱喊起来:“不给我水我要死翘翘了!”
等着挨骂的我没有得到回应。
我睁开眼,看着中原先生提着一堆药走进来,他挂断了电话,走过来摸了摸额头,随即皱着眉给我量了体温。
“39度5。”中原先生看上去十分自责内疚,他拿了一杯温水,伸手把我掺起来:“起来喝点退烧药。”
“…或许是体温计错了。”我沉默了半晌,老神在在地靠着中原先生的胳膊闭眼说道。
中原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他坐在我床边,胳膊一伸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中原先生左手立刻捏住我的脸颊,右手把几片白色药片塞进我的喉咙咽喉处,在我要吐出来的时候,他十分淡定地拿着水杯恰好卡进我的嘴角。
讲真的,中原先生现在的表情淡漠到我的手都是抖的。
好容易把黏在喉咙上的药片咽下去,我吐魂了一阵,精神劲儿上来了片刻。我扒拉着中原先生的胳膊:“你工作结束了。”
中原先生面色一僵,他嗯了一声,把杯子放到旁边:“抱歉,我不是...”
“没关系。”我往里面缩了缩,拍了拍旁边的床铺:“中原先生来陪我睡觉吧。”
“你,你烧糊涂了。”中原先生磕磕巴巴地后退几步:“我不困,你睡吧。”
我将视线从中原先生眼皮下的黑眼圈移开,看着窗户上凋败掉的多肉:“果然中原先生是嫌弃我吧...我还不如去找末广先生。”
“?!”
“立原肯定也会陪我的。”
中原先生沉默了片刻,开始脱外套,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事先说好。”中原先生转头撇着嘴,不过脸色基本上和我发烧的脸差不多:“我刚处理完工作回来,身上很脏。”
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我把被子掀起来:“不嫌弃,不嫌弃。”
“真是...”中原先生躺上床,他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凉意,我把被子盖过去蹭到中原先生旁边,还伸手抱住他的胳膊。
“喂...!”中原先生猫眼微微放大,他险些又坐起来,然后又直挺挺地躺下来:“满意了吧?睡觉。”
我把一条腿偷摸放在中原先生腿上,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闭上眼。
行吧,我睡了。
然后我就抱着中原先生睡着了,睡着睡着我觉得热,但是又死活挣脱不开热源。迷糊着睁开眼,我看见中原先生脖颈上被choker勒出的微痕。
中原先生似乎被我折腾醒了,他低下头伸手扣住我的腰,然后又睡着了。
妈惹,热死了。
我抬腿想把限制住我动作的中原先生踹开,然后就被中原先生抬腿压住了。
日哦。
“口好干,想喝水。”
中原先生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在我又要睡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我,起身带进一大股冷空气。他拿着我的杯子递给我,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伸手摸了下我的额头。
“你要吃什么?”
“你做吗?”我咽下嘴里的水。
中原先生扣着马甲的扣子,扭头笑地有些尴尬。
“我要点拉面。”我坐在床上转移话题。
“不行。”中原先生站在原地。
“除了拉面,我别的都不吃。”
结果我还是喝了寡淡无味的粥,电视里放着天气预报,我看着一旁吃完饭拿起电话的中原先生,他扭头看着我:“怎么?”
“你又要出去上夜班啊。”我咬着勺子问。
中原先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放下:“没有,只是看看时间。”
“没关系,你要是有工作可以去。”我搅着粥,很诚恳地希望中原先生走了,我可以去吃厨房里的泡面。这粥实在是太难吃了。
但是中原先生直接坐在我身边,于是那碗我想倒掉的粥好容易才快见底。
我喝完了下面的粥,然后又被中原先生按住脑袋量了温度发现温度虽然下降,但还是有些低烧。中原先生看着我躺上床,他耷拉着脑袋,双手交叉着犹豫了片刻:“我给条野发了消息,估计他会很快回来。”
“嗯嗯。”我把被子往上一拉:“你要是有事,真的可以去忙啊,不用管我的。”
中原先生叹了口气,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我闭上眼,听着中原先生走远,然后爬起来抓了个小毯子披着,准备泡杯泡面吃,然后刚从厨房里端着泡面的我就和拐回来拿外套的中原先生撞上了。
中原先生无语地看着我:“你在干嘛?”
“…倒水喝。”
中原先生看着我手里的泡面,走过来把泡面拿走放到一边,拉着我回到屋子里。他拉了个椅子,坐在上面和坐在床上的我大眼瞪小眼。
“嘿嘿嘿…中也。”
“别撒娇。”中原先生撇嘴往后靠在椅子上,抱臂闭眼不理我。
“我那是给我哥泡的,我哥特别喜欢吃泡面。”我悄咪咪从床上往边移动着,伸手扒拉着中原先生的小腿。
中原先生抬了抬眼皮:”你今天应该很生气吧?”
我愣了愣:“是有一点点…”
中原先生放松了肩膀,他弯腰耷拉着脑袋:“那…”
我坐起来喝了口水:“我觉得中也应该不是故意的。”撇过头望着中原先生的脸,我抿了抿嘴:“不过…那个,嗯...”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我莫名其妙穿越到了10年后。”
中原先生抬起头愣了愣。
“10年后的我,死了。”我慢慢扣紧玻璃杯:“只留下中也一个人带两个崽,中也看上去很不好。”
“…为什么会死?”
“也许…也许还是之前在U的时候…”
中原先生紧紧皱着眉:“你不是说,自己只在那里待过一小段时间吗?”
“…对哦,那肯定是我太倒霉了,不然肯定会活很长时间的。”
“你不要这样说。”
喉咙发炎的疼感让我再次喝了一大口水,我盯着被子上的胡萝卜图案,犹豫再三后终于说道:“虽然我很喜欢中也,但是我觉得这样下去,10年后的中也过的生活很痛苦。”
中原先生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好,他凑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中…中原先生还是和一个更健康的人在一起比较好。”我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水:“所以…是我的问题,和其他人没关系。”
中原先生没有说话,我也不敢扭头看他。
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我快坐不住的时候,我才又重复了一遍:“中原先…”
突然被摁在床上的眩晕心悸让我猛地没喘过来气,我绷着表情,望着指甲都扣进我手腕上皮肉里的中原先生,喘了口气。
“想都别想。”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扔在我脸上,中原先生狞笑的神色真的挺可怕的。
我吧嗒了一下嘴,撇开眼:“我可不仅想想,我还要把它转变成实际。”
中原先生表情变换很快,最后他垂眸淡淡说道:“不可能。我说过的。”
“你应该接受现实的,中原先生。”
“黑手党最大的特点就是摧毁所有它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你真的太幼稚了,中原先生。我只是想和你分个手,你去和其他漂亮小姐姐谈恋爱不好吗?”
“除非你喜欢上别人,否则免谈。”
“好吧,我喜欢上别人了。”
“谁?”
“…”我捂着发疼的脑壳懒得和中原先生再较真,但对上中原先生目光的时候,我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中原先生,你不能这样,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对你不公平…难道你对我很公平吗?”中原先生的手慢慢重新扣紧,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仅仅是因为瞥见了一瞬莫名其妙的未来,你就要选择离开?”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这和你当初在我面前说过的话真是大相径庭。”
…我哑口无言地愣了愣。
“你真自私。”中原先生面色很淡,他慢慢松开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过去,我的头越来越痛,中原先生瞥了一下腕表起身背对过去,定了定神开口。
“…我再说一遍…”
血液浓稠地从嘴里翻涌出来,我连忙用左手捂住嘴巴以防止血迹掉落在床单上。我趴在床边吐了好一会,耳朵里尽是嗡嗡的响声,眼前的场景也被黑色的麻点渐渐铺满,再也看不清景象。
“哎…这可真不好清理了。”得到喘息机会的我苦中作乐地吧嗒一下嘴,然后又被血腥味弄得干呕起来。
只要一开始吐,就肯定停不住。
因为惯性使然,现在的我已经快栽进自己吐成一地的血泊里。我只能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好往上移一下,起码便宜哥哥回来的时候,我不止于嗝屁的那么吓人。
“岁团,喂!”
我抬起眼皮看着中原先生惨白的脸,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分…分手。”
中原先生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愠怒地想开口骂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忽略掉我,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分…呕呕,分手。”
我气虚地趴在中原先生的大腿上,努力大声让他回应我的要求。
中原先生挂断电话,他撩开散在我脸上的头发,凑近一字一句说道:“坚决不分。”
被气的差点撅过去的我喘不上气,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漫长的黑暗昏厥之后,再睁开眼,滴滴滴的电子监控器和白色天花板构成的空间里充斥着死寂。
好家伙,真熟悉的场面。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撇头望着站在我身旁垂眼打量我情况的…监测员?
夭寿啦!
监测员这个黑心肝逃狱了!
我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只能看着监测员双手拿着针管在往我胳膊上打药剂。
妈惹,这个狗东西,我准备跳起来给他来个反身暴击。然后...
“放弃吧,你现在动不了。”监测员淡淡说道。
你对我做什么了?
劳资让中…便宜哥哥弄死你。
“你在猎犬过多使用异能,虽然你本身确实有治愈系异能不错,但是之前实验给你强行植入的其他异能者的基因现在开始反噬。”监测员摁着我的胳膊,过了好一阵才松开:“这次生病催化了你体内的细胞加速繁殖,中原中也发现你不对劲后,送到了医院。”
你怎么从那个小格子出来了?
我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使劲地瞥他。
监测员插着兜:“猎犬与异能特务科达成交易,我可以出来将功赎过,免除死罪。”
...真的吗?我不信。
“哎…当初如果我拿到‘书’的话,你不是就没事了嘛。哪里还费这些功夫。”他低下头和我说道:“虽然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但是...经此之后,你的所有异能就要全部被剥夺使用的权利。”监测员扭头看着我说道:“伍仟...仔细想想,如果你没有了这些异能,还能做些什么。”
...我斜睨很震惊地看着监测员:这家伙果然贼心不死,又想忽悠我。
他见我没上钩,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猎犬与异能特务科达成交易,条野采菊之后可以任由政府调用。真可怜,无泪之王最后沦落成政府任意选配的一只狗。”
我那个便宜哥哥被卖身了?
我动了动手指:“你...”
你他妈的!气死我了。
“别激动。”监测员笑起来,看上去阴森森地:“你似乎还没见过吧…猎犬众人低首乞求的反应,那可真是好场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你...才是狗...”浑身酸软地没有力气,即使这样我也得踹这家伙两脚,省的他祸害遗千年。
监测员却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隔离辐射的大门打开,我看着走进来的条野先生,他走到我跟前。
监测员对着他说道:“醒了就无事了,只是躺久的正常现象。”他看着我:“过一段时间,会再过来抽血检查。稍后我会把她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观察。”
条野先生颔首:“知道了。”
我看着瞥了眼望着我的监测员,又看了看条野先生,见他实在是脸色不妙,于是想着抬手给他打个招呼,然后我胳膊一软,栽进被子里。
条野先生帮我躺会自己的小窝窝里,他在一边坐下,开始给我的手按摩:“你躺了很久,再加上实验里的后遗症,那个U先生已经给你注射过最后的药剂了,这一阵子应该不会复发了。”
“你们…不会真的变成政府的狗了吧?”
“你在说什么笨蛋话。”条野先生的声音笑起来:“猎犬,不本来就是政府的狗吗?”
我反驳道:“你不是狗。”
条野先生抬眸看了我一会儿,他笑着叹气:“好,我不是狗。”
“你要有尊严!你不能做狗。”
“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很有尊严。”
我闭上了嘴,过了半晌,我还是按耐不住开口说话:“监测员…说我之后不可以使用异能了。”
“嗯..不用异能也无所谓。”条野先生和我说道:“你如果不想看店子的话,去读书吧。”
我现在去读书?
想起童年悲惨的一对一读书时光,我沉默了。
“看来你不想读。”条野先生很肯定地笑起来:“那就不读吧。”
这么随意的吗?
“要看漫画书吗?”条野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扣出一本JUMP。
我绷着表情:“你给我举着看吗?”
条野先生沉默了,他把漫画放在床头柜上,过了半晌开口:“你和中原中也吵架了?”
“我要和他分手,而且这次生病充分证明了我的决定是对的!”
条野先生抱臂哼笑了一下:“虽然我不想管你的这些事…但是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感情淡了。”
“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撒谎不打草稿。”
我十分有求生欲地闭上了嘴,过了几秒,又问道:“你想说什么?”
条野先生淡淡地说道:“你该挨揍了。”
“你有没有人性?我可是病人诶!你还要揍我?!”我梗着脖子。
“说的对,现在你确实不抗揍。”条野先生清了清嗓子,把椅子往我的床边拉近了很多,他一手摁在我的胳膊上,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那我们就好好谈谈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