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笙歌》瀞瑗

7、零露篇

　　《诗经》有云：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一日，清茹与修远上山采药，突然一阵强大的气息朝二人袭来，随后一道光朝清茹飞驰而来，修远见状忙挡在她前头，瞬间左肩被光束击中。清茹赶忙变出神剑，剑气一挥将光束击散，就见一黑衣男子缓缓而来，见清茹破其法术，略带赞许笑道：“不愧是二圣徒孙，药王之女，确实非凡。”
　　此刻清茹亦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魔君善渊。清茹一边施礼，一边质问魔君：“不知晚辈何时得罪魔君大人，使得您亲自动手，还要伤及无辜。”说罢看向修远，小声问他：“没事吧？修远摇摇头。”
　　魔君见状，瞬间来了兴致，戏谑道：“我若有心伤人，尔等又怎会无事。不过，这小子不计后果的挡在你前头倒是有趣。怎么？一向高高在上的洛少神也动了凡心？”
　　清茹也不恼，淡淡回道：“朋友罢了。君上有何事大可直说，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善渊笑言：“本尊就喜欢洛少神这般直爽之人。”说罢微微行礼，“还请姑娘救救零露。”
　　清茹听清善渊口中的名字，一时震惊，忙问：“可是蔓草仙子零露？”
　　善渊点头，说罢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内，就见零露仙子面色苍白，清茹伸手探脉，发现她深中剧毒，且因时间过久，毒性亦蔓延开。善渊在旁解释：“零露是被土蝼所伤，我本想找令尊帮忙，可惜破不了花界的结界，后听说你来了人间，便来寻你。”
　　清茹撇了撇嘴，一脸得意道：“那结界是父亲用伏羲琴与女娲石所筑，莫说是你，就算是魔尊，也未必能将其打开。”
　　善渊有些不悦，忙问：“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零露？”闻言，清茹缓缓分析与他听：“土蝼乃是上古妖兽，身负剧毒，莫说是被其打伤，就算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亦会身染其毒。不过好在，我花界的清幽灵芝与还魂草可解百毒，故而土蝼之毒不足为惧。只是她中毒久矣，毒入五脏，伤及命脉，元灵受损。”
　　善渊一惊，赶忙询问：“可有法子医治？”
　　清茹见他如此焦急，便故作玄虚：“救她不难，只需您老人家半数修为。不知您可舍得？”
　　“只要能救她，半数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善渊笑道。
　　清茹听罢，正色嘱托：“那就劳烦前辈今日好好净化修为，以免零露被魔气反噬。”说着将一颗清心丹交与善渊，善渊接过丹药，将她二人先带到隔壁房中休息，又在屋外设下结界，随后便来到屋中服下丹药净化魔气。
　　待善渊出门后，清茹见修远左肩的伤还在溢血，忙拿出药与纱布替他包扎，并嗔怪道：“你是不是傻啊，我是修仙者，一般人根本伤不到我，又何须你来挡在我前头。”
　　修远小声嘀咕：“我就是忍不住想保护你啊。”声音虽小，可清茹听的一清二楚，她缠纱布的手一顿，愣愣的看着修远，修远自觉唐突，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向别处，思索片刻，转移话题打破尴尬：“刚才听那魔头唤你少神，所以你真的是九天仙子？”清茹莞尔一笑：“是啊，所以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闻言，修远调侃道：“那就请少神多多照拂。”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清茹似是想起什么，拿起笔在纸上轻轻一挥，写下一个药方，而后递与修远，嘱咐他明早去山中将药找齐后将其熬好，等善渊施完法后便将药汤给他喝下，有助他固元补气。修远点头记下，将药方好好保存。

　　夜幕降临，修远提议将床让给清茹睡，自己睡地上，清茹因他身上有伤，又觉二人共处一室有些不自在，便抢先一步跑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他休息。修远见清茹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可爱，嘴角微微上扬不自知。
　　清茹来到院中，借着月阴之气培育出清幽灵芝与还魂草，随后又来到厨房，用药庐将其炼制成丹药，不觉便已天亮，此时修远已出门采药。清茹拿着丹药走出厨房，迎面就见善渊朝自己走来，清茹随即将丹药递与他，而后二人来到房中。善渊将药丸给零露服下后，又将净化一夜的半数修为灌入零露体内，清茹则在一旁施法帮零露渡化丹药与修为。二人忙了一上午，终于将零露身上的毒全部消除，并修复了她受损的元灵。清茹见善渊失去半数修为身体虚弱，便让他先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零露。
　　善渊实在强撑不住，便先行离开，一出门便看见修远递上一碗尚有余温的药汤：“洛姑娘特地嘱咐我给你熬的，说是有固元补气的功效。”善渊接过碗一干而尽，随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替我跟那丫头说声谢谢。”
　　修远听罢故意调侃：“既然要说谢谢，自是当面感谢最为诚意，您这让旁人转述怕事不妥吧，还是说您老人家死要面子。。。”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善渊一记眼神吓得把话吞了下去。
　　善渊见他秒怂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瞬间起了兴致，倦意全消。他走到院中坐下，示意修远也坐下，随后略带玩味儿的问修远：“你喜欢那清茹丫头？”
　　修远被这么直白的一问，有些束手无措，忙反驳道：“我们只是朋友，更何况她是神女，而我只是寿命不过百年的凡人，我与她而言不过是一瞬。”说罢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
　　善渊也不理睬，继续问道：“那你了解她吗？”
　　修远思考片刻，认真回答：“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一个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可是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我发现，其实她和人间的女子一样，有喜怒哀乐，虽然她恪守天道，却亦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
　　善渊笑道：“说实话，这姑娘像极了她父亲。神魔妖三界总道药王洛君珩是个冷面佛，可大多愿与其结交，只因他待人赤忱。本尊活了万年，崇敬之人除伏羲女娲二圣外，便是这洛君珩，他不同于神族那些伪君子，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处世之道，虽遵守天道却不冷眼旁观众生疾苦。我在找你们之前，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事情，知道清茹古道热肠，所以才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清茹确实被神尊教得很好。”善渊絮絮叨叨地与修远了好久，修远也不言语，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这边二人聊着花界和洛家的事情，而清茹这边正悉心照顾着零露，约摸未时，零露终于醒来，睁开眼，见是清茹，忙要起身施礼，却被清茹拦下，零露问道：“殿下？您怎会在此？”
　　清茹揶揄她：“还不是你们家那位魔君大人把我拽到这儿来给你解毒疗伤。”
　　零露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清茹只当没看见，小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昆仑修炼吗？怎会遇到魔君，还被土蝼伤成这样？”
　　零露见清茹逼问的紧，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原来零露本是花界百草园的一株蔓草，在花神女夷的浇灌下修炼成仙。而后三千年，药王将其派到昆仑，一为修炼，二为辅佐西王母培育昆仑百药。一日，零露出山寻找仙草，不想遇到被魔气反噬的善渊，于是不顾仙魔之别，将其带到昆仑山脚，悉心救治照顾他，终帮其抵住魔气反噬，二人在相处之中亦互生情愫，私定终身。后零露为了根治善渊的魔气反噬之苦，便去昆仑境地寻找首乌藤与琼珍，只是这首乌藤由上古妖兽土蝼看守，故而惊扰了它，被它重伤。“幸得君上及时赶到，将我救走，否则怕是要魂飞魄散。”零露回忆往事喃喃自语。
　　清茹闻言正色道：“你毕竟是为他采药，他救你也是应该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你是仙他是魔，你二人结合在世人眼中已是离经叛道，就算父亲可以视若无睹，可九天上的那些神尊当真能够放过你们吗？”
　　话音未落，善渊推门而入：“为何不放过？就因为我是魔吗？我虽为魔，却从未伤害无辜，我只是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可即便如此，九天之上的那些神尊依旧不肯放过我吗？若果真如此，我便反了这九天。”
　　清茹一惊，随即呵斥：“您若真这么做，那六界必将大乱，届时，零露又该如何自处？我倒有一法子，可成你二人心愿。”
　　善渊忙问：“愿闻其详？”
　　清茹顿了顿，缓缓开口：“不周仙山乃我师祖伏羲帝闭关之处，设有结界，神妖魔不得入内，但人族可以。你二人可卸去法力进入山中，这样，九天神尊便奈何不了你们。说罢拿出一颗鲛珠递与善渊：您现在丧失半数修为，功力大减，这鲛珠能帮您遮掩身上的魔气。”
　　善渊接过鲛珠道谢：“多谢少神，日后若有用得上本尊的地方，尽管开口。”
　　闻言，清茹不以为然，嘴角含笑：“那我想不会有这个机会。”
　　善渊见状，知清茹性情如此，也不就不再客气，随即扶着零露朝清茹修远施了施礼，向她二人辞行。而后出发赶往不周山，刚出院门，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身说道：“少神是元阴之体，不少妖魔虎视眈眈，行走人间要多加小心。”清茹施礼道谢，便与修远看着二人逐渐远去。
　　二人站了半晌，清茹见天色已晚，便对身旁的修远说道：“我们也回去吧。”修远点头同意，随后二人亦下山回到药庐中。

　　土蝼
《山海经·篇海》：土蝼为兽，其状如羊，头有只角，触物则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