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中西合璧之精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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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昌集团新开发的楼盘，是一组名为“小庭深院”的高档酒店式公寓，主设计师是一个英国设计师和一个中国设计师，分别承担设计中的西方元素与中国元素，携手打造一个中西合璧的精品。
先前《MODERN LIFE》杂志社虽隶属于瑞昌集团，但公司所在地却在另外的大厦中，这是因为杂志社是收购而来的关系。“小庭深院”开发项目组则是在位于浦东陆家嘴地区的瑞昌大厦内，项目组成员是由集团内部抽调人手形成的。我进入该项目组的时候，项目已经启动一个多月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函件简直可以堆满一个房间，这也是急需档案管理人员的原因。
档案室主任是位姓张的女士，一见到我她便毫不客气地说：“我本来申请的是从其它项目组抽调人手，上头说人手紧张，给我派新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做的不好，我会再申请调换有经验的人过来。”
我顶着压力，连忙答应。
张主任又问我：“我看过你的履历了，你是学历史的，那英文怎么样？这里有一半的文件都是英文。”
“我高二那年就去英国做过半年的交换生，英文不成问题。”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我看到的第一抹笑容。
“欢迎加入。”张主任伸出手，我们握手之后，她又说：“晚上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欢迎的自助餐会，可以参加吧？”
我有些吃惊，这里有这个传统吗？张主任看出了我的惊讶，表情无奈地说：“这是卫斯理先生坚持的，说正好借这个机会增进大家的感情。”
“您说的卫斯理先生是？”
“他是主设计师之一，英国人。”
向我确定能够出席晚餐会后，张主任换上了另一副风风火火的表情，开始给我下达工作任务。档案室除了张主任外还有两名档案员，卫斯理先生与集团决策层、下属设计人员以及中方主设计师周工程师之间的邮件往来等等都是英文，虽然他有一名英文秘书替他翻译，可是目前的档案员，包括张主任本人，英文都不是太好，处理起英文文件来有些困难。而且这名严谨的英国设计师要求邮件打印出来，必要时还需要存档并整理成备忘录，他从英国带来的资料更是惊人的多。这也是由于项目组开工前集团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才造成了一个月后缺乏档案人员的局面。
我的感觉有些复杂，也许白溧松不仅仅给溧杨面子帮忙，或者解救他的二弟免于卷入绯闻，更重要的是我能派得上用场。依我对白溧松的了解，他一定调查过我了。我英文好，在学校里连年拿奖学金，大小也算个人才，前面半年在《MODERN LIFE》杂志社干的也算不错。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妈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沮丧。
“小庭深院”的设计理念很时尚，一共有十二幢楼房，以天干，或者说十二生肖命名。每幢楼房只有三层楼面，外观类似于老上海的石库门，顶楼的“老虎天窗”下有凸出的可坐人的窗台，二楼是大大的露台，底楼则是与其它十一幛楼房共享中国园林区的庭院，庭院中间甚至还有一座水榭戏台。楼房的外围却是英国园林设计，有修剪整齐的灌木构成的迷宫，和现代气息浓厚的艺术家的雕塑作品。
一整天的工夫，我都用来熟悉环境和牢记张主任教给我的归档方法。直到快下班了才有空翻阅文案，立马被震撼住了——这是何等的大手笔！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地皮上，耗费一半的土地用作绿化，还不肯往高了建，啧啧。
晚上六点，张主任叫上我随大部队一齐去了瑞昌大厦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吃198RMB/人的自助晚餐。餐厅里基本上都是公司人，我们这群人压根引不起别人注意，更别提我这个新人了。说是为“欢迎新人”而举办的晚餐会，人家卫斯理先生还说了，“借这个机会联络感情”，照我看来，后者才是主要目的。中方的设计师姓周，是从国内的大建筑设计院出来的，大家都管他叫周工。周工五十出头，两鬓斑白，颇有大师风度。卫斯理先生则是一派英国绅士范儿，笔挺的三件套格子西装，神气的小胡气，貌似还很想在手上拄根拐杖，喂喂大叔，你才四十出头好不好。
两人首先落座，然后才是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卫斯理先生对我笑得一脸和善：“听说方小姐在英国读过书？”
“我在伦敦的芳草地中学做过半年的交换生，算不上在英国读书。”我小心地回答。
“芳草地？那可是个好学校。不比我曾经就读的伊顿公学差。”卫斯理先生冲我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骄傲。
原来是毕业于伊顿公学的……公子哥儿。卫斯理与我的对话都是英文，在对话的过程中，我收获到了几股不满的视线，有一股明显是从周工旁边的年轻人投射过来的。我抬起头，向那年轻人嫣然一笑，他却立刻低下头去，红了耳朵。那年长的周工见状拍了拍他的肩，也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却完全是长者对小辈的包容，似乎对于我与卫斯理先生的对话毫无芥蒂。
仅仅一天，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团队的不和谐。卫斯理先生源自于血液的傲慢，中方年轻设计师的愤青式的别扭，正如简·奥斯丁著名小说《傲慢与偏见》中描写的那样。其实在我看来，卫斯理先生颇有些老小孩的心态，或许他有身为古老大英帝国贵族的骄傲，至少他并没有因身为白种人而把黄种人视为“猪猡”的种族偏见，顶多是为了我们“缺乏教养”而摇头叹息。周工虽然以长者自居，不愿与卫斯理起正面冲突，但对于手下年轻人对卫斯理的敌视却有些纵容，这也许是他潜意识里的民族主义倾向吧。
我一边自得其乐地观察每个人的神态一边吃寿司，也没逃过别人对我的观察。周工身旁的那个小伙子似乎想挽回点面子，向我发问：“听说方小姐之前在一家杂志社做，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做档案管理？”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口茶，为将要说的话打好腹稿。
“我是学历史的，志向是进博物馆，做文物管理。和现在的档案管理有异曲同工之处，何况，”我耸了耸肩，“趁年轻的时候多接触些鲜活的人，再和文物打交道就不容易沾上死气了，你说是不是？”
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待秘书把话翻译给卫斯理先生听，他抚着唇边保养得很好的两撇小胡子，如一般的英国绅士般有节制地微笑。忽然，他把目光一转，看向张主任。
“张女士，请问能否让这位方小姐做我的助手？”
长条餐桌上一片寂静，我正要往嘴里塞甜点的手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张主任，张主任微皱了皱眉，回答说：“卫斯理先生，您知道我们档案室一直缺人手……”
卫斯理先生胸有成竹地说：“我的意思是兼任，本来你们多出来的工作量几乎都是我们造成的，那么就让这位方小姐到我们那里收拾好了。”
张主任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又看向我：“你说呢，小方？”
看张主任的表情，似乎并不反对这样的安排，所以我也点头，笑着说：“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这下却周工领头笑了起来，这样具有中国特色的话，也许只有卫斯理先生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我们在笑什么。
于是我就开始了在卫斯理先生处兼任助手的档案管理员生活。卫斯理先生在某些方面是个十分天真的人，似乎完全不懂得人心阴恶，虽然有时候会给人傲慢的感觉，但一旦开始工作中就十分投入，以至于在与别的设计师讨论问题的时候常发生争执，最后负气离开。而中方的设计师周工，就有些老奸巨滑的感觉了，或许是在老国企待久了的缘故。他的实力无可置疑，只是有时候显得太过圆滑，不肯说得罪人的话做得罪人的事，并尽可能地把责任推给上头。这两位合作起来，还真是……不那么容易磨合啊，可是辛苦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亲爱的大哥白溧松了。
是的，直到我在这里工作了好一段时间，看到白溧松过来主持协调会，才知道原来这个楼盘开发的主持者，这个大手笔方案的制定者，正是白溧松。
白溧松身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这我一直都知道。他是白家的长子，率先进入集团，要站稳脚跟不算，还要表现得足够出色。我挺替他不值的，如果不是依靠姻亲的力量，白溧桦哪有那么容易拿到集团既风光又赚钱的传媒公司总经理一职？中国房地产市场风云变幻，白溧松领衔房产开发部经理一职，输赢可能完全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之前的几个房产开发他都是副手，眼下这个“小庭深院”却是他头一次独自掌权，他的父亲力排众议之下为他争取而来的项目，他输不起。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内部情况？当然不是公司里面几个八卦女在茶水间聊天能透露出来的，是白溧杨和我通过MSN聊天的时候告诉我的。他似乎很佩服自己的这个大哥，以前我不觉得，以为白溧杨和谁都不亲，顶多和白溧桦关系好些，现在看来，他似乎更亲近白溧松。再或者是因为年纪的增长，有些东西慢慢变了吧。我不了解白溧杨、我不了解白溧松，我也不了解白溧桦，这些我自以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男人们，其实我并不了解。有句话说的好，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男人们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当我以另外一种身份重生，我才发现了他们身为男人的另一面，以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中西合璧之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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