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是五条悟》伏特加与向日葵

26、摆烂第二十六天

　　半夜两点，樱从梦中惊醒。

　　她慢慢地睁开眼，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柔和的光线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花了两秒钟找回神志，然后翻身下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缓解喉咙的干涩。

　　再躺回床上时，她已经忘了方才梦中的内容，只有身上一层还未干透的薄汗，提醒着她那梦境并不平和。

　　隔壁房间隐隐传来了些微动静，乙骨似乎还没入睡。

　　樱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黑暗中的安宁。窗外树影斑驳，偶尔有风吹过，牵动了枝叶摇晃，响起簌簌的声音。

　　意识在这夜晚的凉意中异常活跃，她发散着思绪，在一个又一个记忆片段中跳跃，从白天在围墙旁边的一句谈笑，到国小时期与同学的一场争执，漫无目的地翻阅。

　　忽地，脑海中的片段定格在一年多前的一个傍晚，白炽灯下，她大口地喘气，右手垂在沙发边缘，脖颈上残留着挤压的痛感。

　　她记得，当时是在尝试自杀。

　　记忆又忽地跳到更久远的时光——

　　“骗子”、“怪物”、“精神病”……只有八岁的她，因为异于常人的天赋，召来了同学的谩骂排挤、老师的反感防备。

　　她问奶奶，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诅咒是她的错吗？奶奶说，她没有错。

　　对，她没错。自此，她便疏远了除奶奶之外的所有人。随着年龄增长，她脱去了稚气，愈发美得惊人，身边再也没出现那些刺耳的话，取而代之的是爱慕的眼神。但她已经惯于麻木，将一切漠视。

　　奶奶走的那天，她对于世间的唯一眷念便被切断了，她如孤魂一般，独自活在一片可怖的真空中。

　　行尸走肉，无聊透顶。

　　然而，出乎意料地，她遇到了五条悟，遇到了狗卷，进入高专，认识了新同学。他们都和她一样，是异于常人的。

　　……想起来，她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过自杀的事情了。有多久了？两个月？三个月？

　　记不清了。

　　可能是从进入高专开始，或者是更早一点，在五条悟家打发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下午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她心中种下了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逐渐填补了她的空洞和荒芜。

　　种下的是什么呢？

　　唔，先不想这个，乙骨要把她吵死了。

　　樱坐起身，看向墙壁。从大约两分钟前开始，墙壁的另一边便断断续续地传来撞击声，在午夜的寂静中沉闷又清晰。

　　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啊。

　　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等了一会儿，墙壁还是在响。

　　她打了个哈欠，下了床，披上外套，敲响了乙骨忧太的寝室门。

　　木制的门被慢慢拉开，室内炽白的灯光随着门的打开而倾泻出来，在昏暗的走廊上投下唯一的亮色。

　　乙骨的头发凌乱，眼角泛红，黑眼圈看上去好像比前两天又重了一点。他微垂着眼，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樱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发现实在有些糟糕。那双孔雀蓝的眼眸里缠满了各种情绪，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却被她的突然造访而生生打断，定格在其中的一瞬间。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没事吧？”

　　乙骨仍愣愣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抬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好吗？”

　　乙骨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像是突然梦游中途突然惊醒一般，惊愕地睁大眼，猛地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他要踩到地板上的衣服，樱伸手拉了一下，止住了他的动作。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即挣开她的手。

　　乙骨低头，深呼吸了几下，沉默半晌，再次抬头看向她，面色比方才镇定了许多。

　　“……有什么事吗？”他声音有些哑。

　　见他这么问，樱也就直奔主题：“墙壁的声音吵到我了。”

　　闻言，乙骨顿了顿，垂下眼眸。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樱点点头，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回到自己的宿舍。

　　乙骨忧太一动不动地看着昏暗的走廊，站了好一会儿，才关上门。他双手抱头，方才勉强停滞住的情绪瞬间决堤，濒临崩塌。他用额头抵着门，整个人慢慢往下滑，直至跌坐在地上。

　　“里香……”少年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破碎不堪：“头好疼……”

　　用咒力幻化成的咒灵模样在房间的角落里显现，安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里香……我该怎么办？”

　　房间里没有回答。

　　*

　　银座，咖啡馆内。

　　角落的卡座里，米格尔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学生。两个学生则安静地与他对视着，等待他开口。

　　沉默了一阵后，米格尔让服务员给自已上了一杯鸡尾酒。

　　“yo，未成年喝咖啡吧。”他将两杯咖啡推到乙骨和樱的面前。

　　一杯酒下肚，米格尔看上去舒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开口道：“其实，我的黑绳在跟五条悟的战斗时毁得差不多了。”

　　樱点点头：“那么，请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哈哈哈，黑绳的制作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条件苛刻。”米格尔爽朗一笑，目光锁定住乙骨：“小子，介意我探查一下你体内的咒力情况吗？”

　　乙骨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米格尔将手掌搭上乙骨的手腕，放出了一丝咒力。紫色的咒力如漂浮的丝线一般，在空中一闪而过，渗入了少年的皮肤。

　　沉吟片刻，米格尔收回了探查的咒力丝线，往后一倒，闲适地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小姑娘，你的术式已经结束了，黑绳没法中断一个已经结束了的术式。”

　　樱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年轻人，别这么沮丧。”米格尔眼看两个学生的气息都有些低沉，连忙补充：“回溯类的术式就可以逆转目前的状态，不局限于反转术式。这方面的高手我听说过，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她和乙骨郑重地道了谢。

　　身材健硕的黑人大哥摸了摸下巴，慢悠悠道：“不用谢，那家伙拜托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他又打量般地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少女，低声笑了笑：“虽然在战场上很可恶，但他私下对学生可真好啊。”

　　之后，米格尔向他们打听东京哪个酒吧的氛围比较好，打算晚上去喝几杯。在樱和乙骨表示不清楚之后，他沮丧了片刻，又说他很快要离开日本了，以后通过电话保持联系，说罢，便先行告别了。

　　推开咖啡厅的门，站在街道上，樱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分。天色已暗，街道上的欢笑声也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行人挽着彼此，踏着夜色开启夜生活。

　　她准备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再回学校。转头看向旁边一声不吭的乙骨忧太，她道：“我要去买一些东西，你先回学校吧。”

　　乙骨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百货商场。

　　洗衣液快用完了，要补充多两瓶。沐浴露好像也快见底了，要买多一瓶。学校卖的零食种类太少，要不在这里买一点回去？

　　兜兜转转，直到九点，樱才提着两大包东西坐上了回学校的出租车。

　　出租车上，手机振动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给她发消息，五条悟终于忙完了吗。她点开消息框，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乙骨忧太：[ 回学校了吗？]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回复：[ 在路上。]

　　[ 嗯。]乙骨只回了一个字，就再没消息。

　　*

　　虽然现在是寒假，但一年级的五人都选择留校。高专是半工半读的性质，而诅咒也不会分时间出现，所以即使是寒假期间，他们也会接到任务。留在学校，倒也方便他们做任务和训练了。

　　寒假的任务不是很密集，基本上一个星期只有一两个。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下午会一起在训练场上训练。百鬼夜行结束后的第四天下午，他们正在沙地上自由训练，听到有人走进了训练场。

　　“哟，大家有想老师吗？”五条悟倚在跑道旁的栏杆上，笑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他的视线在学生们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停留在樱的身上。

　　樱接收到五条悟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向他走去。

　　走到五条悟跟前，她还未站定，五条悟便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然后像逗猫儿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

　　樱一把抓住他的手：“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五条悟轻笑一声，微微压低声音：“周末有空吗？”

　　“有吧。”

　　“那周日去约会吧。”

　　樱猛地抬头看向五条悟。他脸上仍然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气定神闲地隔着绷带与她对视着，不像在开玩笑。

　　她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的邀请。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年级的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纷纷向五条悟打招呼。五条悟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爽朗地回应着学生们的问候。

　　樱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然后低下头，垂眸不语。

　　“大芥？”狗卷靠近了她，低声问道。

　　“啊？”樱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五条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他们看了看时间，也不打算继续训练，收拾了东西，一起往食堂走去。

　　樱慢吞吞地跟随着众人的步伐，心绪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