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大魔头》犹早

3、偶遇差点儿变事故

　　一周病假还没结束，苏苏便觉得闷在家无聊，自告奋勇去接小馒头放学。
　　放学的幼儿园门口混乱程度堪比演唱会散场，有民警专门过来维持秩序。
　　小孩子哭呀闹的，最醒目的是一个小男孩见着妈妈就脱裤子，说尿尿了。

　　妈妈蹲下来摸一摸裤子底下，说：“没有，干的。”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揉着妈妈的脑袋，说：“尿尿，裤子抽干了。”
　　妈妈低头闻一闻，果然一股尿骚味，便心疼地哇哇哭，立刻拉着孩子去找老师理论。

　　那老师没经验，忙乱中以为母子俩来打招呼的，便敷衍地说：“啊，跟妈妈回家啦！真棒，拜拜！”
　　那位妈妈举起小男孩的书包就往老师脑袋上砸。

　　苏苏仔细看那老师一眼，好巧，竟然认识。
　　前段时间有个很火的帖子，一个孕妇讲述怀二胎的时候老公接送大孩放学，一来二去出轨幼儿园老师。
　　因为是小馒头的学校，她特别关注了一下。

　　她还特地顺藤摸瓜找到幼儿园老师社交账号，确信她就是喜欢有妇之夫。这位老师不是受害者，是惯犯。
　　没想到现在还好好地当着老师呢，果然温和的爆料是没有用的。

　　苏苏淘气地喊：“打架啦！家长和老师打架啦！”
　　好多人看不明白，她又热心地解释：“老师虐待小朋友，把家长气哭。”
　　不给小朋友换尿湿的裤子，当然是虐待。

　　传言很快变样，有说老师打孩子的，有说老师侵犯孩子的。
　　家长们站在门口互相加微信，说要消息互通有无，回家问清孩子有没有受苦，一起维权。
　　苏苏无聊地扶着栏杆等小馒头。
　　她就是喜欢天下大乱的样子，这让她快乐。

　　搞不好她还是做好事呢！
　　今天不给孩子换湿裤子，昨天就可能不给孩子吃点心，前天不给孩子睡午觉，大前天不给孩子小红花……让家长们紧张起来查一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呗！

　　学校反应很快，怕门口混乱，暂停孩子们出校，让家长分批进去教室找孩子。
　　“一次进去80位家长，后面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为了小朋友安全，辛苦大家配合。”
　　校长拿着大喇叭声嘶力竭但克制地喊着，好像飞机遇到意外时稳定人心的干练的乘务长。

　　打架的老师和家长已经被分开，但俩人都气呼呼的，不肯挪去其他地方，就站在门口对峙。
　　苏苏进校门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给那位妈妈撑腰：“我都看见了，是她先这样挥手要打你，你才反击的。你要是需要证人就找我，我是小二班小馒头的表姐。”

　　哪是挥手打人，那是挥手说拜拜！
　　老师气得揪住苏苏理论，苏苏吓得尖叫：“妈妈呀！她还要打我，这种人怎么做幼儿园老师！”
　　民警觉得人流量巨大的幼儿园门口这么闹下去不妥，便以一个擒拿手把老师制服。

　　那老师终于崩溃地哭起来，可怜兮兮。
　　苏苏欢快地跑进去找小二班。
　　迎面撞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他走得也快，俩人便结结实实地撞到一起。
　　果然，乐极生悲定律。

　　他大概是穿了传说中凶器般的尖头皮鞋，踢到她的小腿。苏苏觉得自己腓骨可能是裂开了，一阵一阵地抽疼。
　　苏苏用力地揪着他衣襟，怕他跑掉。他倒是很负责，一把将她抱起来。
　　公主抱？
　　有病吧他！
　　苏苏抬头看他，浓密但修理整齐的鬓角，冷硬的下颌骨，还有细长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观察一下环境，把她放在玩具设施上坐着。
　　“你在这儿休息，别在门口挡道。”他说。

　　“我……挡道？”
　　苏苏想说脏话，看在他帅的面子上，咽回去了。
　　“小二班小馒头，是吗？我帮你去接。”
　　“你怎么知道？”
　　“你站在门口喊的。”

　　他好像是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并不是眼睛眯成一条缝，而是眼周微微推挤把眼睛拉得更加纤长，眼里含情脉脉的。
　　这就是桃花眼吧！
　　真是长见识。

　　“等一下，小馒头不会随便跟你走的。”
　　“她认识我。”

　　一只腿“瘸了”，苏苏竟然觉得心情还不错，可以说是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可能是因为幼儿园设施都是高饱和度、高明度的彩色，看着便令人心情愉快。

　　小馒头牵着白大褂的手蹦蹦跳跳过来，快乐地问：“苏苏，你瘸了吗？”
　　“吼！你知道什么是瘸？那是残疾看电影、进景区都半价！很可怜的！”
　　“嫁不出去吗？”

　　苏苏脸色大变，怒气冲冲道：“谁跟你灌输这种价值观，嫁不嫁的能作为一个考量标准吗？以后谁跟你说这句话，你就打过去！狠狠地揍，用脚踹！”

　　小馒头压根儿听不懂，就看出她怒气满满，于是躲在白大褂身后。
　　“吓着孩子。”他温和地说。
　　“什么破学校啊，会不会教孩子？明天就换！”

　　他好像有点儿紧张，立刻解释着：“也不一定是在学校听到的这些，家里的大人有时候说话不注意被孩子记在心里。”
　　她无证据但坚持：“我们家大人没有这种观念！”

　　她动一下脚腕，好像没有好转，踩一下地面就撕心裂肺地疼。
　　她哭丧着脸：“我不是碰瓷，但是你好像真的要负责我下半辈子。”

　　他蹲下来在她小腿上摸一摸，她吓得差点儿一脚踹过去。
　　“你干吗！”
　　“医生。”他指一指自己的白大褂上的名牌，“幼儿园驻园医生福翎。”

　　“医生你上班穿尖头皮鞋……”
　　他微微侧伸一条腿，露出简单的休闲鞋，胶底。
　　“你刚刚跑去换鞋子。”她嘴硬。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对于“栽赃陷害”并不恼怒。
　　“上来吧，我负责。”他转个身蹲在她面前。
　　“我不是真的瘸了吧！”

　　他双手向后捞着她小腿往自己背上靠，说：“就是比较怕疼的体质，带你去敷一下恢复得快。”
　　他的五官秀气，但其实身材很魁梧，肩背也宽。她看着想着就有点儿害羞起来。

　　她先声夺人：“你是不是喜欢我？故意踢我？我跟你讲，这样很低级！”
　　他轻轻抖动一下，让她在背上震荡，俩人的身体亲密地碰撞在一起。
　　她正要开口骂他吃豆腐，他却倒打一耙：“你整天就想些情情爱爱吗？”

　　“我……草！”
　　她终于忍不住本性暴露说脏话。
　　说完并不觉得爽，然而自觉粗鲁不好意思，打岔道：“咦？小馒头呢？”
　　他把另一只手轻轻抬一抬：“牵着呢！”
　　牵一个背一个，他可真……
　　享福！

　　幼儿园放学早，此时的校医室内仍然充满阳光，所有器具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明暗交界清晰锐利。
　　小朋友的椅子特别矮，她跟坐在地上没两样，笨拙地够不着自己的脚踝。
　　他看见了，便把她端抱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她惊讶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就算是医患关系，你觉得这样搂搂抱抱合适吗？”

　　他好像真是刚刚反应过来，乐道：“啊，平常处理小朋友习惯了。”
　　真是合情合理呢！
　　她懒得计较，着急地卷起裤腿查看伤情，真是肿起来好大一个包，嵌了颗桃子似的。
　　“对不起！”他终于说出一句道歉，但又嘴欠道，“你这体质不行。”

　　这终于是把她气得踢他：“我体质管你屁事！你别碰我啊！”
　　他好脾气地抓着她的脚，一个冰袋压下来马上让她噤声。
　　肿痛之时压下来一块冰袋，那酸爽！她即刻蒙着脸，害怕自己没骨气地喊出声。

　　他却说：“疼是正常的，想叫就叫吧！”
　　她不叫，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也不叫唤。

　　小馒头特别好带，自己找玩具，玩好了还收拾起来放回原处。然后自己玩累，趴在玩具凳上呼呼大睡。
　　她推一推福翎：“处理一下，别让她摔下来。”

　　福翎一边拉着她的手来按住冰袋，确认她拿稳才放开，一边笑闹着嫌弃：“你要是有小馒头一半乖……”
　　“我为什么要跟小馒头比？”她恼道。
　　“随口一说，我收回。”

　　他好像不太会抱小孩，差点儿把小馒头的脖子折了。
　　她嘲笑道：“不是儿科医生吗？这可不兴滥竽充数。”
　　他没回嘴，轻轻拍着小馒头，把她放在医用床上。

　　放小孩上床可不简单，每当他要撒手的时候，小馒头就嚎俩嗓子，直到再度抱回臂弯才收声。
　　他尝试几次都失败，苦恼地看着她：
　　“搞不定。”
　　她单腿跳跃踉踉跄跄过去，他吓得腾出一只手接她。

　　她把小馒头接过去，然后就这么抱着一起躺，躺了有一会儿之后再把手臂抽出来，整套动作看起来很老练。

　　他也没闲着，换了一个冰袋和毛巾，招招手让她过去继续敷。
　　怎么过去？
　　继续蹦过去啊？
　　她以金鸡独立之姿张开双手等他来抱。

　　他嘟囔一句：“这样搂搂抱抱合适吗？”
　　好像是记仇，但又不张狂，温柔的半蹲着把她拔起来，好像果农扛走一串香蕉。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她问道，“幼儿园不会关门吗？”
　　“你在门口闹那一出，校方至少得忙到半夜。”
　　他全都看到了哦？
　　她冷哼：“本来就都是你们学校的错！勾引家长诶，家长是什么，家长是客户，这种人怎么可以当老师！”
　　她把自己绕进去了，好像没有甲方乙方不能恋爱的风俗、道德、法律……

　　“总之！”她嘴硬地说，“她撬孕妇的墙角，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