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大魔头》犹早

4、福翎有点儿野

　　“你不要总是盯着情情爱爱。”
　　福翎又叹气，短短的交谈中，他已经说了两次这种话。

　　“才不是小情小爱！孕妇是受保护的，这是关系到人类繁衍生息的大事！”她狡辩道。
　　“可你不是人类啊！”他轻声说。

　　五雷轰顶！
　　她就觉得奇怪呢，为什么自己对他这样不设防？面貌觉得熟悉，声音也觉得熟悉，一见面就亲切得不得了。

　　“那天的男护士……”
　　“我怕你跟医生说胡话。”
　　“所以你真的给我植入芯片。”
　　“没有，那很低级。”

　　她低着头无声地啜泣，有一种宿命难逃的恐慌感。
　　“你干吗老跟着我啊？”
　　“对不起，又吓到你了？”

　　苏苏无助得整个人蜷缩到椅子上，他怕椅子倾倒，用一只脚稳稳地踩着。

　　“你会变身是不是？”苏苏问。
　　他点点头，苏苏赶紧扑过去牢牢抱着。

　　她又哭又笑地嚷着：“你别变，做个人至少没那么吓人！”
　　他现在的姿势不稳固，便抱着她转半圈，自己坐在办公椅上，而把她兜在怀里。

　　“苏苏，这是你主动抱我，待会儿不能又怪我。”他调侃道。
　　苏苏吓得嘴唇都在发抖，根本没空计较这些。
　　庆幸他长得还算俊俏，可是，万一这只是幻象，本体其实是只癞青蛙呢！

　　她又害怕，又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乐，扑在他肩窝哭得呛着。
　　呜……
　　咳！
　　“对不起！”他温柔地哄着，“我第一次做这种事，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

　　“什么事？”
　　害怕但又忍不住好奇，她终于开口问一问。
　　“就是告诉你，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
　　他确实不是人，没什么好回嘴。

　　哭泣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儿，苏苏几乎哭得快睡着，直到电话铃声悠扬地响起来。
　　他帮忙把背包拿过来，她看清来电之后跟他知会一声：“是妈妈。”
　　为什么要跟他说，真奇怪！

　　“苏苏，怎么还没到家。”妈妈小心翼翼地说，“要回来吃晚饭了呀！”
　　她看了福翎一眼，恶作剧地冒出一句：“妈妈，我们不回家吃，我男朋友……嗯。”

　　妈妈那边显然是愣住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40岁谈恋爱的人，哪好意思管19岁的人怎么谈？

　　“那你晚上早点儿回来。”妈妈匆匆挂掉电话。

　　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报复的快感，苏苏觉得通体舒畅。
　　“说吧，你不是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勇敢地直视福翎。
　　“不是男朋友吗？”

　　她拿起桌上的镊子，演出一个样板戏似的坏蛋：“好好回答！你们这种东西怕流血吗？”
　　他忍不住纠正：“苏苏，我们是同类。”

　　她拿着镊子做一个啄瞎你双眼的动作，表示并不爱听着这种话。
　　在福翎面前好容易变幼稚啊！
　　这并不是好现象，她感到一阵恶寒，嫌弃地把镊子丢下。

　　他继续说：“我们来自行真文明，大约公元200年到300年之间跟人类文明分道扬镳。”
　　“等一下，这个时间跨度是不是有点儿长。”
　　“并没有很明确的分界线。”

　　他说：“虽然分开，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仍然是人类，只是跟普通人相比不爱争尺寸之地和帝王之业，而是一心搞发展，研究科技。”
　　她兴冲冲打断：“后来我们就变成科技人？”

　　“我们自称行真者，内部分为行者和真者。”
　　“还分三六九等哦，也没有很高级，比人类还不如！”

　　他突然走近一些，颇为严肃地说：“我们比人类先进很多。”
　　她悻悻然住嘴，好像刮到他的逆鳞了。

　　她觉得气氛尴尬，便扯一些俏皮话：“你们这种东西分国界吗？只在中国活动，还是去外国？出国要护照吗？”
　　他回答得很仔细：“行真者是那个年代厌恶战乱的人走到一起共同组成的一个新集体，那时候中国是三国鼎立，欧洲则是罗马帝国分崩离析。”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所以你可以随便逃去欧洲吗？中国警方管不了你哦！”
　　他无奈道：“我干嘛逃？而且我跟你说过，代表人类跟我们沟通的是司徒局，你已经被司徒局警告。”

　　她无辜地问：“什么时候？”
　　他指了指自己，无奈地说：“警告我，约束你。”

　　“因为宵淇？”她狐疑道。
　　她是爱幻想没错，但是总觉得诡异的事情不会真的发生。搞不好这一切就是宵淇主导，找一个福翎这样漂漂亮亮的糊糊男艺人勾引她，以此报复她帮助妲桃攻略他。
　　这个报复听起来很恰当，合情合理，非常精准。

　　她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福翎敲她脑袋：“想不到是个榆木疙瘩。”
　　好油腻！
　　没吃过三部偶像剧，绝对做不出这么吓人的动作。
　　还有这可怕的台词，咋说得出口？

　　福翎无奈，把苏苏轻轻拉起来，说：“你好好休息养养脚，有个活动收益很好，我们明天去。到时候你会遇到很多行者，疑惑自然解开。”

　　有一点害怕，但又有很多期待。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行真文明，去看两眼也不吃亏。
　　最好带着手机拍一拍，奇景与室友共赏。

　　“我问你哦！”苏苏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们有多强大，妖怪一样吗？”
　　“不是妖怪！”福翎难得显露出一点坏脾气。

　　“你能变成鸟驮着我们回家吗？”她兴奋地继续捋虎须。
　　“高空寒冷风急，你会受不了。”他认真回答。

　　“戴个头盔啊，你变不出头盔吗？那用机车头盔也行。”她天真地说。
　　“也行，你用机车头盔去开战斗机吧！”他吐槽。

　　“不用飞那么高！”她笑道。
　　“对对，飞得比一般公交车高度高一些就好，最好是从行人头上掠过引起轰动。”他说出这事儿的荒唐之处。

　　“你不会隐身吗？”她笑道。
　　他终于听出她是在胡搅蛮缠，悻悻然闭嘴不言。
　　“你们这个行真文明也不咋样。”她下结论。

　　他一抬手，俩人便从闹市到了雪山，白茫茫一片，还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几根枯枝凌乱地倒在地上，脏兮兮的特别真实，人工造景和艺术创作通常会省略这些不堪的细节。
　　但是苏苏不想相信，因为一路过来，没有头晕目眩，也没有穿越时空的混乱感。

　　是全息投影吧？
　　是戴了vr眼镜吧？
　　可是有彻骨的寒冷……
　　开冷气了对不对？

　　他好像知道她的想法，把她推到雪地里感受真实。她像个不倒翁直挺挺歪倒，吓得就近抱着他小腿不撒手。
　　她仍然嘴硬：“剧组造一场雪有什么难的？你少吓唬我！”
　　她才不信鬼神呢！

　　他无奈地说：“你可以回到行真文明，拥有更强大的能力，何必沉溺于乱牵红线？”
　　她好笑地问：“你们那个文明上学花钱吗？我读大学都靠奖学金的。”
　　她很穷，骗子滚开！

　　他蹲下来跟她平视，在她眼里看到了害怕，便决定不再逼她。
　　“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我可不是那么好约哦！”

　　他不跟她斗嘴，抱起小馒头在肩上趴着，另一只手搂着她走向校门口。
　　咦？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觉得迷迷糊糊，像个被狐狸精迷惑的书生，明知有诈但并不想揭发福翎。

　　一辆网约车停在门口，司机戴着白手套帮他们开门，看着怪滑稽的。
　　“你竟然叫网约车送我回家！”真是令人失望到有些生气，“我都不求你有什么超能力，作为一个男士，我脚都伤了，你好歹送一送啊！”
　　“明天见。”他笑道。

　　第二天，苏苏一整天都很兴奋，很好奇福翎会带领自己打开一个怎样的新世界。
　　大一学习还不算紧张，对着教学进度简单温习功课后，她有的是时间天马行空地想着。

　　既然是高级文明的世界，应该不拘泥于“人”的形态吧！
　　听福翎那意思，行者应该是会飞的。至于隐形，变身环境里应有之物，也跟隐身没两样。
　　想想好像有一点刺激。

　　怀着这样期待的心情等待一天，晚上苏苏自然觉得大失所望。
　　福翎竟然带她坐地铁！
　　继网约车之后，他们又解锁新道具——地铁！
　　高级文明出门靠地铁？

　　“嘀—”
　　简直难以相信，他们出任务还需要过安检。
　　“同学，你包里藏着刀？”安检员问道。

　　对啊，美少女用来防福翎的。

　　“啊，对，小姐姐，水果刀不可以带进去吗？”苏苏硬着头皮说。
　　“你这是战术的折刀哦！过来，这边说！”质检员把她和她的包带到一边，以免影响其人进站。

　　“是吗？我从家里拿的，不认识。”苏苏想卖乖蒙混过关。
　　“你要进地铁的话，这东西就得留下来。”质检员说。

　　“好的，我明天来拿。”
　　“我们不负责保管哦，留在地铁站的东西算乘客‘自弃’物品。”

　　苏苏看着福翎，恶狠狠地威胁：“报销！”
　　福翎转头没理会，他五官秀气温和，但没表情的时候也挺冷酷。

　　她还不爽嘞！又不是她愿意去！
　　苏苏耍赖：“报销！不然不去！”

　　福翎无奈，只能领着苏苏离开。
　　通往地面的电梯高而抖，她紧紧抓着扶手，好担心福翎气得一脚把她踹下去。
　　扶手的速度比电梯快，她好几次走神差点儿被拽走。

　　“可以换个人来引导我吗？”她不爽地说，“我觉得你并不喜欢我。”
　　“没有。”他酝酿很久才回答。

　　福翎终于正眼看她，多说几句：
　　“试想你去参加一个闯关赢奖品的活动，你的搭档却是一个开裆裤，请问你是什么心情？”
　　“开裆裤拖后腿还理直气壮地说，为什么这么辛苦，不可以请警察叔叔帮忙吗？请问你什么心情？”
　　“重点来了！这个开裆裤还是个几百岁的老顽童！你说气不气？”

　　福翎三连问，苏苏却只抓住一个重点：“我有几百岁？”
　　网约车准时准点到达，福翎拽着她往后坐塞，很赶时间似的。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儿，这位小同学爸妈闹离婚，她赶着回家劝一劝。”福翎急急忙忙道。
　　没想到他还会撒谎！
　　高级文明也会撒谎哦！
　　撒谎不是弱者的表现吗？
　　正常手段实现不了，或者想要实现会非常麻烦的时候才需要撒谎吧！
　　行真文明果然不过尔尔。

　　“离什么婚，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苏气得胸膛震荡。
　　“别那么在意，又不是亲爹妈。”福翎冷漠无情。

　　苏苏转头看着窗外，虽然在福翎出现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但被他这样直白地说破还是有一点儿接受不了。
　　她接受十几年人类文明的熏陶，家人是很重要的东西。

　　“等你恢复记忆就会赞同我，几百岁的人早就看淡一世夫妻。”
　　“我真的有几百岁吗？”

　　苏苏对这一点比较好奇，难怪她总觉得大家都幼稚。虽然玩在一切，却常常有一种逗小孩之感，就像带小馒头，为了显得亲近所以也学着说童言童语。
　　当然，有时候逗着逗着就失了分寸，搅起一片纷争。

　　“一百岁总有的吧，毕竟我找了你50年。上辈子若没有50岁的修为，应该犯不了什么大错。”
　　“犯错！”苏苏惊呼。
　　“不然你为什么被驱逐出行真文明？”福翎说破，但又安慰她，“没事，还有机会回去。”

　　她有一些不爽，敏感地觉得自己被打压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一个犯错的人，还得努力重新获得行真文明的认可。
　　呵，不是应该行真文明期待她回归吗？
　　否则，辛苦找她做什么？
　　就让她安心做个人呗，爸妈同学都爱她，听起来比行真文明里的待遇好多了！

　　网约车停在一片别墅区门前，四周没有行人，亮灯的房子也很少。
　　苏苏不自觉退后一步，这里看起来真是非常案发现场即视感。

　　司机嘀咕一句：“住这么好的房子，还不是一样婚姻不幸。所以房子好坏跟婚姻幸福不相干的。”
　　好像每个司机都有一肚子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