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大魔头》犹早

2、平等地破坏每一段爱情

　　晚上，苏苏在自己的小阳台上郁闷地喝可乐。她这面阳台望出去的景致是一片施工地，因此妈妈在窗上贴一圈海岛风景画。
　　不好看，很诡异。
　　在这一片诡异中，小石头“咚咚”两下弹出来。
　　它好像知道苏苏怕它，尽量让自己的出场醒目一些，很认真又多此一举地弄出声响。

　　苏苏早有准备，拿着探测器当作驱邪的法宝使，挨着它猛戳。
　　毫无反应，她又把探测器移动到手机旁边。
　　“滴滴滴滴滴！”
　　探测器没有故障。

　　“我不是音箱。”小石头无奈道。
　　苏苏把没喝完的可乐往垃圾桶一扔，迅速跳到床上。
　　“鬼怪不能进被窝，你要遵守宇宙法则！”
　　她害怕地哭嚷，又觉得丢脸，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显得诙谐。

　　她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在被窝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照明。
　　眼泪滴在屏幕上滑滑的，什么软件都打不开。

　　“你就这点胆子！”小石头用上激将法。
　　“我需要时间消化。”苏苏理所当然道。

　　苏苏抱着被子嘤嘤哭，质问：“你什么东西呀？你怕蒜头吗？”
　　她被自己逗笑，不得不说恐惧之外还是有点儿期待的，平静但平凡的日子能有一些变化，也许不是太糟糕。
　　小石头看起来也没什么坏心眼。

　　小石头耐心地说：“你不能再乱牵姻缘，打乱其他人的生活。”
　　小石头除了絮叨点儿和神出鬼没之外，似乎真没什么恶意，说话也是温吞吞的，偶尔严厉一两句，凶狠程度还不如宿管阿姨。

　　“你真的不会害我？”
　　“我害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害我？”

　　她问得诡异，小石头思考一会儿，显得很是慎重地回答：“行真文明一直和人类文明相安无事，你不要去祸害他们。”
　　她露出一脸坏笑：“只要不祸害人类就可以，对不对？”

　　她把袖子拉长，隔着袖子捡起小石头带进厨房。
　　祸害人类有什么意思，她要收拾鬼怪！
　　她先是给小石头用上核桃夹，然后用蟹八件捶打，全都不能撼动它分毫，之后又点起焚火台烘烤。
　　动静太大，像是拆厨房。

　　妈妈听见声儿走过来，看见一地狼藉。
　　“苏苏，你怎么了？”
　　“妈妈，烤肉……吃不吃？”

　　苏苏的行为很怪异，妈妈却自有一套解读。
　　她轻轻扶着门框，哀伤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办离婚的事儿。”

　　妈妈才四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的婚姻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和爸爸相处不快乐。
　　她很矛盾，一边觉得应该追求新生活，一边又羞愧对家庭不负责。

　　苏苏也矛盾，她当然希望家庭幸福，但也知道不该阻止妈妈。
　　“多大点儿事啊，我都上大学了，平常也不住家里。反正你们安排好，我假期回来有个地方住，每个月有生活费就行。”
　　她假装无所谓，但演技不太好，说话腔调特别高。

　　“那你玩吧，肉一定烤熟再吃。”
　　妈妈拢一拢睡衣，黯然回房间。

　　呜呜呜欧……
　　苏苏憋着声儿哭，像热水瓶泄气的声音。
　　“我是不是压力太大？学校也不顺，家里也不顺，所以神经病了？”

　　妈妈回到房间，哭着给吴叔打电话：“十九岁的孩子成熟又不太成熟，知道我们闹离婚，难过但没理由任性胡闹。所以苏苏才会这儿病、那儿痛，又行为失常吧！要不，我们算了！”
　　妈妈把自己挤在床垫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哭声细细的。

　　苏苏也哭，但她没有男朋友，电话都不知道往哪儿打。

　　“不要，你别过来。”
　　妈妈抱着电话，坚定地拒绝。

　　苏苏突然觉得恋爱没什么意思，20岁和40岁的恋爱都没意思。
　　她冲到妈妈房间，抢过电话喊：“吴叔，你过来呀！我妈都打电话跟你哭，你不过来算什么男人！不要你过来，她打电话给你干吗？她打电话给你就是想你过来呀！”

　　她把一句话车轱辘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说完不等妈妈来抢，她直接开窗把电话扔下去。

　　“苏苏？”
　　“他要是不过来，他就不是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抛夫弃子！他要是过来，我就打断他的腿，三条腿一起打断！”

　　“苏苏，你不希望我们离婚？”
　　“离，赶紧离！但那男人不行，他是个垃圾！”
　　苏苏懒得多说，从客厅搬两张椅子堵在门背后。

　　“苏苏，我去把电话卡捡回来，补卡挺麻烦。”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40岁的人了，连撒谎都不会！”

　　“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干涉别人的爱情。”
　　小石头的声音再次出现，它的音色很好听，但对于苏苏而言无异于鬼魅。

　　“啊啊啊啊啊！”
　　她回以一串咆哮。

　　妈妈以为女儿对自己发火，急忙过来搂着哄：“没有没有，我不下去，不下去。”
　　她委屈地抱着妈妈“咿呀咿呀”地哭，鼻子皱成一团，哭完好像感冒一样不通畅。

　　“妈妈，我说我撞鬼了，你还信我吗？”
　　妈妈当然不信，她又更委屈了。
　　“算了，报警吧！”她说。
　　妈妈显然误会，差点儿要赌咒发誓再不跟吴叔往来。
　　她冷冷地看着妈妈：“发誓呀，反正也不会灵验！”

　　妈妈担心吴叔真的找来，俩人遇上闹得不可开交，便哄着苏苏连夜去往小姨家。
　　车子出小区的时候，她欲盖弥彰地跟保安交代：“林哥，我们这几天家里没人，麻烦多照看着点儿。”

　　苏苏凑近驾驶位那边的窗子跟着交代：“要是有人来找我们，就跟他说明年再来。”
　　妈妈做贼心虚地按着肚子把她推回座位。
　　她拉着手摇晃：“女儿最不会害你呢！”

　　夜晚的马路特别通畅，但也稍显冷清。俩人有点儿筋疲力尽，各自都是在逃离一场灾难。
　　妈妈想放点儿音乐缓和气氛，一出声便是情歌小调。
　　“听会儿广播吧！”妈妈尴尬地自言自语。

　　交通广播里主持人正在帮听众维权，打电话给4S店扯皮，双方都是情绪激昂的样子。脏话含在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但又努力克制，强调自己是文明人，只想要解决事情。

　　苏苏乐得直笑，明着奚落道：“哎哟鬼话连篇，像不像出轨的男人在发誓？4S店的经理像不像吴叔理直气壮地跟老婆吵架，反正就是没上床，你不能说我错。”

　　“别说了！”
　　妈妈踩一脚油门，语音导航适时响起：“您已超速，当前路段时速60，请小心驾驶。”
　　苏苏还激她：“油门踩到底吧，反正我也是见过鬼的。”
　　妈妈终于冷静下来，赌气的继续放情歌，平均三句歌词两个“爱”。

　　小姨和妈妈年纪相差不大，但那时候正好社会风气大变流行晚婚，晚婚晚育的小姨的女儿如今才上幼儿园。
　　妈妈结婚的时候，连结婚证都不在意，还是后来买房政策改变需要才去补办的。
　　想到这儿，苏苏又亏她：“早知道当年就不去补证，多方便。”

　　小姨一听便明白几分，跟妈妈无声地比划着。
　　「孩子不接受？」
　　「别说，闹得凶呢！」
　　表意不准确，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苏苏抱着自己的背包去找表妹，说：“我跟小馒头睡，你们俩姐妹敞开了说我坏话呗！”
　　小馒头香香的，脸颊鼓胀手臂也饱满，苏苏搂着她“吧唧”亲上一口。

　　她抱着小馒头假哭一阵儿，小孩子睡眠真好，愣是没有醒。她便开始放肆哭，觉得自己没着没落的，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家快没了，专业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寝室虽好却被外界针对。
　　如此想着顺手打开手机，看一看妲桃如今惨到什么地步……

　　妲桃运气还不错，宵淇把她认了表妹。八竿子打不着但有些情谊的表妹，刚出来读书所以照顾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
　　虚伪，一个个都虚伪！
　　她在电子屏上用力，恨不得把它折断掰碎。

　　【群聊：三阳开泰（3）】
　　苏苏：「恭喜，安全过关。@妲桃」
　　妲桃：「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苏苏：「我想休学。」
　　毛毛：「大一休学通常是室友相处出现问题，你这是陷我们于不义。」
　　苏苏：「我好像精神有点儿问题，我去开个证明，然后告那些骚扰我们的人。不能她们一点儿代价都不用负吧？反正读书也是打工赚钱，我告一圈也是搞钱，这样算不算一劳永逸提前退休？」
　　妲桃：……
　　毛毛：「你想得什么病？我去得个不重样的。」
　　妲桃：「你俩别闹，打官司很久的，学业都耽误了。」
　　苏苏：「只要影响够坏，宵淇自然会出这个钱摆平。」
　　毛毛：「对，分手费还没拿呢！」
　　妲桃：「我不要！」
　　妲桃：「你们别这样……」
　　妲桃：（大哭）
　　苏苏：「好啦，开玩笑，才不要跟那个贱人再扯上关系。」
　　毛毛：「什么时候能继续办选秀啊，想花钱，想找新老公！」
　　妲桃：「你们找吧，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