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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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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宁归林还在房里睡觉,忽然一阵沁人心脾的琴音飘过来。
宁归林皱着包子脸喊:“戚云你大爷!”
宁归羽一直保持在军队里的习惯,每日卯时起来练剑,他的师父是镇国大将军白宴席。后来去了西域学的开始杂了起来,发疯似的学,再加上他资质好,一学就会,有一次去他外祖父那里,用了二十招打败了突厥最勇猛的勇士——哈赤,年少过于轻狂不顾及后果,就这样和突厥的关系有些僵化。
刚练完剑,就听到琴声,随后不久就听见宁归林的喊声。宁归羽看见路过的孙娘便问:“这戚公子每天这个时候都弹琴吗?”
孙娘说:“回楚王,戚公子每日这个时候都会用琴音叫醒齐王。”说完,又加了一句,“每日不断。”
这时陈七走了过来,说:“殿下,皇上派人来找你和齐王,说是为你摆一场接风宴。”
只听宁归羽不冷不淡的说一句:“嗯,知道了,你去告诉归林吧。”
“是。”
戚云在他热气冲天的院子里,披着大裘坐在椅子上弹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青黑色的头发没有束起,整个人好像是一幅画。
宁归羽再次来到这个院子,看着戚云的打扮,一身青衣,怎么看都像厨房里的细葱。
戚云弹完琴,回头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宁归羽,有些诧异,笑道:“楚王殿下好轻功。”
“戚公子过奖,不过是用来逃命的。”宁归羽淡淡的说,然后走到戚云的面前,看了看他的琴说,“此琴甚好,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楚王殿下过奖,这是先父的琴,他……生前很喜欢弹琴,这个就是先父自己做的。”戚云说,眼里还有些晕不开的悲伤,“此琴是用了百年的梧桐木制作的,琴弦也是用天蚕丝做的。”
“确实是把好琴,看样子戚公子以前也是个富贵人家吧?”宁归羽说。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戚云说。然后又弹了一首悲伤的曲子,宁归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可能是心有所触。
弹完,戚云又感觉冷了,就对宁归羽说:“楚王殿下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父皇为本王准备了一场接风宴。”宁归羽说。
“接风宴?”戚云笑了笑,“应该是鸿门宴吧,上次忠王去麟州赈灾,办的可是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也没见皇上夸几句,楚王您一回来,皇上就立即为你准备一场接风宴,他是让你去接受嫉妒的目光吗?”
宁归羽看戚云有些发抖的身体,便把他的手拿过来给他把把脉,冷白修长的手指覆盖在戚云的手腕,只听宁归羽说,“父皇想立谁为太子已经很明显了,忠王无意挣储,秦王和赵王的矛头现在都指向本王,或者看秦王和赵王狗咬狗……”
戚云听完,笑了笑说:“秦王和赵王早就已经明里暗里较劲多少回了,他们的矛头确实现在朝您看齐,不过柿子要挑软的捏,肯定先扳倒对方再来对付你。”
“要是他们二人联手怎么办?”宁归羽问。
“他们二人定不会联手,且不说皇后和德妃积怨已久,就连他们的家族也早已对立着,”戚云说“皇后的父亲当今只手遮天的丞相刘承厚与德妃的兄长御史大夫李士文也是明讥暗讽。”
“现在的朝中可分为三个党派,一个是维护刘丞相的党派,丞相党,还有是以支持御史大夫的党派的御史党,剩下的全部都是不想得罪两方的中立,所以秦王和赵王是肯定不会联手的,不然朝中早就上下一心了。”戚云说。
“嗯,你说的有理。”宁归羽说,“听归林说你小时候淋了一夜的雨,才会如此怕冷,到底是什么时候的雨才会留下病根?”
“深秋时候的一场雨,那年我不过七岁。”戚云淡淡的说。深秋时候的雨,想想都冷。
“戚公子内力受阻,如果把内力冲开,还可以抵御一些寒气,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虚弱。”宁归羽说。
“想冲,但是冲不开……”戚云说,他现在觉得更冷了,就说“楚王先去准备一下吧,一会儿我就带归林去宫里。”
“嗯。”宁归羽说完就走了。
明帝在位三十余年,政治清明,也没多少坎坷,百姓虽不是大福大贵,但也算安居乐业,不过就是一位明君,一生偏偏为儿女情长所扰,听坊间传闻,年少时征战西域,归来时还有一个美人不离不弃——西域的小公主,铁可汗唯一的女儿,为了他甘愿为妾,还孕育二子,直接册封蓉妃。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次去相国寺礼佛还愿的途中,惨遭没长眼的土匪打劫,蓉妃为护明帝,挡下一剑后走散,是宁归羽背着她的尸体回来的。
宁归羽没有为他的阿娘守孝三年,蓉妃死后十多天就主动请缨去西域,后六年没有回来,自此父子关系疏离。
“明帝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听人说晚上咳嗽不止,说句不好听的,明帝命不久矣……”戚云对宁归羽说。
由于戚云他既不是下属,也不是官员,进不了宫里,所以宁归林就让他在外头晒太阳,哪热乎就去哪待着去。可偏偏宁归羽就是不进去,就在皇宫外耗着,也不知道干啥。
“所以说皇后心急了,不然也不会对归林下死手。”宁归羽毫不在意戚云说的话。
“那我就不确定了,话说楚王还在外头站着干什么?”戚云问。
“本王不想这么早进去,和你聊天也能讨个借口。”宁归羽淡淡的说。
什么借口?在宫外偶遇戚公子,发现志同道合就聊了起来?
好在戚云脸皮厚,直接说道:“那殿下您这暗话干的可过于直白,显明告诉明帝,接风宴在你眼里头一点也不重要。”
“本王也希望他能听明白。”宁归羽说。
“楚王刚刚回来,如果现在下昭的话显得过于偏心,最迟一年后,他可能就要立太子了,所以请楚王多加小心。”戚云说,随手敲了敲自己的扇子。
远处来了一辆马车,护送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
“钱五……赵王来了。”戚云说。
赵王,宁归远,那是一个让明帝宁可所有皇子都死光也不会让他当太子的一个人,人好色且男女通吃,心狠手辣,要不是母亲是德妃,舅舅是御史大夫,明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这货觉得自己有当太子的能力,他那母亲也觉得,所以一直和皇后对着干。
“楚王,不是我说的不好听,你这兄弟,小时候是不是被驴踢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成天净做傻事,要不是他舅舅,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戚云无奈的说。
“本王要是说他小时候被门挤了,你信吗?”宁归羽说,眼里都是鄙视。
戚云无奈的点点头。
只不过赵王没发觉自己是不是被门挤了,马车停到宁归羽前,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下来。
“二皇兄。”
“赵王殿下。”
二人拱手弯腰行礼,只见那模样还算是英俊的人,特别礼貌的一个一个的扶起来,顺便摸了摸手。
就连身后一直当做空气的陈七也去扶了一下,顺便摸下手。
之后不管是谁来拜,也没见他扶一下。
“三弟,六年不见你长漂亮不少,越来越像蓉妃了。”宁归远说。
听完这句话,戚云几乎笃定赵王小时候被门挤了,谁兄弟一见面就夸他长得漂亮?
“二皇兄过奖,多年不见,皇兄也长高不少。”宁归羽依旧处变不惊的说。
“三弟怎么不进去?”
“在宫外看见了戚公子便聊了几句,是误了时辰吗?”宁归羽问。
“没有没有,那还请三弟早早去吧,父皇可是为你办的接风宴。”
“那皇兄就随我一起进去吧。”宁归羽说。
“甚好甚好!”说着二人就并肩走去。没走几步,宁归羽又走回来。
戚云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宁归羽,心想,“你挡我光了!”
“怕戚公子自己站在这里孤独,陈七,你就陪着戚公子在这儿聊聊天吧。”宁归羽说完就走了。
“是!”
那魁梧的汉子走过陈七旁时,还瞪了陈七一眼,陈七也不怕回瞪回去。
戚云看着比自己矮一点的陈七,陈七模样讨人喜欢,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穿着侍卫衣服的黑色紧袖,更凸显出他皮肤白。
戚云看他和他一起晒太阳怕晒过去,对他说:“陈七,太阳毒,咱俩找个凉快地站吧!”
“你怎么办?听说你特别怕冷。”陈七说。
“那这样,反正齐王那里有陆九,我来这里就是纯属晒太阳的,不如……咱们去茶馆里喝些茶?”
“要不是你家主子拉着我搭话,我早就回去睡觉了!”戚云心里说。
“嗯,这主意好,走吧,去金门茶馆。”陈七笑着说。
“太贵了。”戚云说。
“你好歹是齐王府的客卿,哎呀!算了算了,我请你!”陈七豪爽的说。
“好!这是你说的,走吧!”戚云再次成功剩下半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