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弦》神明鹤里川

4、四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宁归羽说话一直很算数，非常有耐心的看着宁归林把燕窝粥吃完，书也不拿就直接考起来，就有了上面的一问一答。
　　一连考了十几首诗不是壮志凌云就是边塞诗，宁归林大着胆子问：“为何三哥一直考这些诗？”
　　“刚到军队时，铁户十四骑还不是这般模样，”宁归林缓缓地说，“我在那里吃了不少苦头，但也不想弯下腰去找外祖父帮忙，早上和那些软硬不吃的兵打交道，他们都知我是不受待见的皇室子弟，也不给我好脸色，我不服，夜里就打着蜡烛看兵书。”
　　“三哥不累吗？”宁归林问。
　　“累，当然累，当初可是我自己主动请缨去西域的，和你现在一样大，别看戚云现在把你的齐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最后都是靠你自己的。”宁归羽说。
　　听宁归羽这么说，宁归林就算是是傻子也能想出来他三哥的暗话，他去西域时和现在的他是一样的年纪，就去和军队硬碰硬，一样的年纪，他却还活在戚云的庇护下，天天和戚云硬碰硬。刚刚考的诗就告诉他，总有一天他也会上战场，别文不成武不就的。
　　宁归林听完之后，就说：“多谢三哥告诫，我以后少跟戚云斗嘴。”
　　宁归羽听完他的话有些语塞。
　　幸好宁归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晚了，你也早点睡吧，对了戚云的住处在哪里？我去问问他你府里的事。”
　　“那你还是明天问吧！”宁归林无不担心的说。
　　“怎么了？”宁归羽问。
　　“我怕三哥您熟了……”
　　宁归羽：“怎么？”
　　宁归羽走出宁归林的院子后，就询问下人戚云的住处。
　　戚云的院长不大，地理位置偏僻。这里连个草都没有，但还整齐的。
　　宁归羽走到那里的时候，终于明白宁归林为什么说熟了，刚进这个院子就有热风袭来，正值夏夜，着实让人透不过气。
　　走进房屋的门，他本想敲敲门说“戚公子你在吗？”却开口说了一句“：戚公子你熟了吗？”
　　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正要改口，就听屋子里的人说：“嗯，熟了，进来吃吧。”
　　听着好像是对暗号似的，宁归羽打开门，热的透不过气，就看见戚云气定神闲的坐在席子上查小桌上账本，旁边还有个算盘还有一个小火炉。
　　打着地龙，还有个火炉，还是大夏天，不用这么冷吧！
　　“楚王殿下，怎么到了我这里来了？”戚云行完礼问，“要是楚王殿下想见我，派人吱一声我自己去找您就好了，何必您亲自来呢？”戚云此时心想何必亲自来我这里受这蒸炉罪呢。
　　“听归林说这齐王府都是归你打理，本王就过来看看。”宁归羽在戚云对面坐下说。
　　“楚王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做有伤王府利益的事。”戚云就差点摆四根手指头说了。。
　　“你一进了齐王府，陈七就开始打听了你。”宁归羽说。“但你的身份到现在都不明。”
　　“楚王您也看到了，我可是一个大夏天都拿着个火炉的人，能对齐王殿下做出什么？”戚云自嘲的笑了笑。
　　戚云喝口热茶继续说道：“况且齐王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不是那些小人，楚王殿下爱弟心切又生性多疑，对我防备些，那也自然。”
　　“归林遇刺你可知？”宁归羽问。
　　“当然……”戚云思索一番，“楚王殿下怀疑我是皇后的人？”
　　宁归羽没有回答。
　　“那是断断不可能的。”戚云否定道，“要是我做的，五年前就应该在他发现我的时候杀了他。”戚云杏眼看着宁归羽说。
　　“那就姑且信你一回。”说完起身作势要走。
　　只听戚云来了一句：“楚王何时回西域？”
　　宁归羽顿了一下，又坐下来说：“两年。”
　　“自从楚王您走后，皇上六年没有立太子，很明显，他想拥你为太子。”戚云说道道。
　　“可能是父皇还没找到中意人选。”宁归羽面不改色的说。
　　“楚王别再自欺欺人了，这些事您都知道，就算明帝六年前不想立你为太子，但在楚王征服铁户十四骑让他们成为西域的眼中钉肉中刺的时候，大破匈奴的时候，明帝必然是动过立你的念头。”戚云缓缓说道。
　　“秦王虽贵为嫡子后面有皇后丞相撑腰但人不成事，赵王后有德妃御史大夫但是人不成器，忠王成事又成器但身体不好，齐王年幼，只有你楚王，年纪轻轻就能上战场，杀伐果断，可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戚公子说的好，但我不想当谁奈我何？”宁归羽看着戚云说。
　　“我昨日想了一整晚才想出您为何回长安。”
　　“为何？”宁归羽问，说完看到桌子上有个扇子，白玉做的，精致的很，打开一看，一面只有一个字，规规矩矩的写了一个“俊”，另一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俊美无言语”，宁归羽没眼看，只好合上扇子。
　　一旁的戚云不以为意说：“我猜啊，您回来是为了保齐王的。”
　　“怎么说？”
　　“楚王你应该是从某个地方得到消息，知道了齐王现在处于危险状态，皇后已经暗杀多次齐王，所以你快马加鞭回京，就是为了保齐王。”戚云说，“您知道明帝有立你为太子之意，所以对其他皇子的明争暗斗不以为意，您远在西域他们动不了你，肯定把矛头推向齐王，所以楚王你回来就是众皇子的刺，这样你也会更好的保护齐王，我说的对吗？”
　　“你确实聪明，不过还有一点。”楚王小声说。
　　为了配合氛围，戚云也低下头小声问：“是什么？”
　　“杀了皇后……”
　　戚云听完没有过多的差异，就说：“你不怕我暴露出去？”
　　宁归羽听完点了点戚云的额头说：“传出去也没有，本王要杀皇后的心朝中大臣无一不知。”
　　“本来啊，我想等齐王再大一点就让他自己请旨去江南，当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可偏偏这时候，皇后来搅局，你也回来蹚浑水，我都觉得现在难办。”戚云无奈的说。
　　“本王和你想法差不多。”宁归羽说，“不过去江南他只是一时的，本王想让归林当太子。”
　　“那你为何不当太子？”
　　宁归羽听完垂下长长的眼睫说：“我不配……”
　　说完又对戚云说：“戚公子有这么聪明才智为何不报效朝廷，非要在这小小的齐王府里当个闲人？”
　　戚云听完笑了笑说：“他们不配……”
　　宁归羽不知道此话何意，对他说：“夜色深了，本王也该回去休息了。”
　　站起身来准备要走走，戚云在后面行个礼，说：“楚王殿下慢走。”
　　出了院子，一阵风吹过，宁归羽感觉到冷，才发现自己热了一身汗，皱了皱长长的眉头，心想，“以后和他说话，还是请他出来比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