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弦》神明鹤里川

28、二十八.记宁归远

　　“阿娘，我阿爹长什么样子？”羽忽闪着他的大眼睛问。
　　阿古依听后笑着说：“怎么说呢，是个漂亮人儿，你的眉毛和他一模一样。”
　　“那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找我们？”羽说。
　　阿古依没有说话，他找了还找的很用心。
　　阿古依已经被放回永安宫了，不过依旧是被明帝囚禁着，要不是宁归远暗暗地护着，他们母子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这时突然来了一群侍卫，排成排明帝从中进来，“怎么？见到朕不跪吗？”
　　阿古依面无表情的跪下去，羽紧跟着跪下。
　　“参见皇上。”
　　“拜见父皇。”
　　“明天铁可汗会来。”明帝说，八年一次的赴中宴已来到，“到时候你要是说什么不好的话……可别怪朕没提醒你。”
　　“那我偏要这么做呢？”阿古依冷冷的说。
　　明帝冷哼一声，侍卫立马把羽拉过来拔出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你这孩子就别要了。”明帝冷冷的说。
　　阿古依看着面无表情的羽，无力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侍卫这才放开羽：“如若你胆敢整出什么幺蛾子，可别怪朕不念情分。哼！”明帝说完就走了。
　　明帝走后，阿古依搂住才不过六岁的羽，眼眶红红的说：“羽为什么不害怕啊？”
　　“如果我怕了，阿娘也会怕。”羽说。
　　“好孩子，记住了，在我们西域那里没有父皇这个东西，知道吗？”阿古依说。
　　羽点点头。
　　阿古依紧紧搂住羽。
　　……
　　“阿爹你来了。”阿古依开心的说，“羽毛！叫阿翁！”
　　“阿翁。”羽淡淡的说。
　　“这是我的外孙？哎呦呦长得真像你阿娘！”铁可汗开心的说。
　　“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铁可汗说。
　　“我在这里过的可好了，阿爹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那皇帝欺负你你就告诉阿爹，阿爹是不会放过他的！”铁可汗狠狠的说。
　　“放心吧，阿爹！我可好了。”阿古依淡淡的说。
　　今天是赴中宴，与西域边疆交好的王都会来，那些王一个比一个能喝酒。
　　“明天早上又要头疼了。”宁归远心想。
　　宁归远刚要躺下，就听见敲窗户的声音，宁归远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发现了泪眼婆娑的阿古依。
　　“阿古依你来干什么？嫔妃偷偷出宫可是大不敬！”宁归远惊讶的说。
　　“桂圆，我不想侍寝！我早就受够那个皇帝了！”阿古依哭着说。
　　宁归远看她这般模样，说道：“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想办法把你送回西域！”
　　“不带羽吗？”
　　“他可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宁归远说。
　　宁归远只见阿古依低着头，默默地说：“他不是，他不是……”
　　宁归远呆住了……
　　“我进宫前就已经有孕两个月了，我为了掩人耳目才慌说早产……”阿古依说，“可没想到，羽竟然出生在鬼节，我也没办法啊！”阿古依哭着说。
　　宁归远抱住阿古依说：“放心，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之后，宁归远找了一个和阿古依比较相似的青楼女子，送到明帝的寝宫，明帝有个习惯，侍寝的嫔妃必须要熄蜡烛做。宁归远就用了这一点，才解救了阿古依。
　　“阿古依没事了。”每次宁归远来都是在羽睡觉的时候来，他也是顾及阿古依。
　　阿古依听后，笑了一下然后上前抱住宁归远：“桂圆，谢谢你。”然后在亲了一下宁归远的脸颊。
　　“阿古依……”宁归远惊住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关照我，不然我和羽这几年也不会过的如此安心。”阿古依笑着说。
　　……
　　今年去相国寺礼佛，需要带几个嫔妃去，以前阿古依是来不了的，不过她现在是盛宠。
　　宁归远知道，宁归林是他孩子，可他一直觉得这样做有悖常理，而宁归林又生在明帝登基的日子，又天降吉兆，迷信鬼神的明帝又开始宠起了阿古依，可阿古依却以难产身子差之由避了过去，这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盛宠。
　　今年的羽已经十六了，明帝依然不怎么待见他反倒是对宁归林宠爱有加。
　　礼佛规定凡是过了十五岁的皇子都要去相国寺礼佛。
　　阿古依是在西域长大的，在羽小时候就教羽读书，教他怎么收敛锋芒，教他骑马射箭，教他政治理论，可以说是超前学习了。那时候和他一起听课的只有几个世子，虽说羽不受待见但是好歹是皇子，再加上羽不怎么说话，也没有几个人刁难他，倒是和白将军的儿子白宴挺合得来的。
　　……
　　“有土匪！护驾！”太监喊着他的细嗓子喊道。
　　宁归远思绪收回来，抬头去看阿古依，再去看看德妃，还好两边都没有事。
　　土匪明显是冲明帝来的，突然有一把刀向明帝刺来，大家都以为明帝会死。
　　宁归远眼睁睁的看着阿古依跑过去挡住这把刀。
　　“阿娘！”羽撕心裂肺的喊，然后冲过去拔出刀去砍那个土匪，然后背起阿古依向树林跑去，因为这四面都被包围了，只有这一个漏洞。
　　宁归远看着阿古依被带走，心中猛地刺痛，想拔刀冲过去被德妃拉回来：“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真刀真家伙，你要有什么好歹母妃怎么活！”德妃喊道。
　　宁归远听后只希望阿古依没事，但是他怎么就想不通阿古依要为明帝挡刀！
　　土匪们最后还是被杀光了，明帝派金吾卫搜了三天三夜的山还是没有找到阿古依和羽。
　　“皇上！属下们……”金吾卫首领支支吾吾的说。
　　“怎么了？”明帝问。
　　金吾卫也不好说，指了指远处走过来的人。
　　所有人都聚焦在远处的羽。
　　羽面色冷峻，眼神也是冷冷的，他背着早已经断气的阿古依缓缓地走过来。
　　明帝见状赶紧跑过去，宁归远紧随其后。
　　宁归远远远地望着阿古依，脸色苍白，容颜依旧是那么美，他忍着眼眶中垂垂欲下的泪。
　　宁归远看着阿古依的脸，他终于知道阿古依为什么挡了那刀了，刘皇后那么大的势力，明帝一死，宁归期那是妥妥的皇帝，那时候他，羽，归林都活不下去。
　　宁归远看完他最后一眼，缓缓地转过身，他不能哭……不能哭，这像什么话！
　　宁归远回到自己的府里，拿着个酒坛子，坐在那里喝着，反正他已经是别人眼里的不成器，再怎么颓废别人也不会管。
　　他最后还是没有对阿古依说一句喜欢你，她那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条路……
　　就这么颓废下去吧。
　　次日，宁归远换上丧服去了皇宫。
　　他去的时候，羽就跪在棺材旁边眼圈红红的但没有哭，归林跪在他旁边，默默地抽泣，而明帝却在那里老泪纵横。
　　宁归远叹了口气，跪在蒲垫上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