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弦》神明鹤里川

18、十八

　　梁县这个地方要是形容一下的话，“政通人和”这个词来形容再好不过了，风景好，人多，治安也不错，却偏偏出了闹鬼这档子事。
　　“哎呀，这位公子你可不知，五个月前，县衙就开始闹鬼，据那县老爷的家丁说，那鬼穿着大红花嫁衣，是个女鬼，眼睛还冒着绿光呢！”小二边倒茶边说。
　　宁归羽和戚云二人用了五天的时间到了梁县，找了一家客栈就住下了，要是说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客栈里的小二，给钱就给信儿，虽有含糊的地方，但也无妨。
　　“公子可曾听说过‘老鼠娶亲’？”小二兴致勃勃的说。
　　宁归羽听后，摇摇头。
　　“我们这里的老鼠娶亲用的是活人祭，打听我们梁县的人都知道我们这里庄家粮食从来没有老鼠啃食，就是因为这个活人祭。”小二说道。
　　一旁的戚云听后，疑惑的问：“这事县令知道吗？”
　　“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啊？这可是保佑人的事，谁敢那！”小二说。
　　“怎么个活人祭法？”宁归羽问。
　　“就是在正月十六的那一天，由花婆婆选择一位姑娘，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组织的，县老爷也不能说什么，选完姑娘之后给她穿上嫁衣，扮成新娘子，扔进城南三里处的老鼠洞里，这样就能保佑年年风调雨顺。”小二说。
　　戚云听后，人家一口一个县老爷的显得有多尊重，可做的事，完全没放在眼里。
　　“这怎么和闹鬼扯上联系了？”戚云问。
　　“五年前，有个县令搜刮民脂民膏，花婆婆就组织我们向京城送上万民书，好在明帝看见了，然后就给斩了，他那些金银财宝都被上交，那昏官有个女儿，那长得如花似玉可漂亮了！当时正好离正月十六不远了，所以花婆婆就决定让那姑娘当新娘，可是那姑娘死活不同意，是我们强拉着扔洞里的，正要扔洞里的的时候，那姑娘喊道让我们永不安宁要上地府告我们。”小二说。
　　“那以前的……新娘呢？”宁归羽问。
　　“以前都是自愿的，花婆婆要选那县令的女儿，为了就是平民愤。”小二说，忽然有人喊他，小二应了一声，“哎，这位公子那头有人找我下次再与您说。”
　　宁归羽点点头，然后赏了他半两银子，小二高高兴兴的走了。
　　“听那小二开口一个花婆婆闭口一个花婆婆的，那花婆婆到底是什么人？”戚云拿着茶盏说。
　　“梁县这个地方，非常崇尚鬼神之说连父皇也信那东西，花婆婆……应该是祭司之类的吧。”宁归羽说。
　　“我看你啊，银子都没花在点子上，那小二到底就是给你讲个故事连怎么闹鬼都没说。”戚云笑着说。
　　戚云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就看见那小二给客人沏完茶又屁颠屁颠的冲他们奔来。
　　“本王如果不给他那半两银子他说不定还真不会来。”宁归羽冲他耳边说。
　　戚云看了他一眼：“算你出钱出对地方了。”
　　“刚刚讲到哪里了？哎对！花婆婆说了，如果被鼠仙没看上的新娘，还会留在人间，人死了留在这世间肯定是执念，那姑娘被推进老鼠洞之前一直喊着上地府告我们，肯定是把衙门当成地府了！”小二说。
　　“都五年了，怎么……”
　　待戚云没说完，小二说：“小哥你不知道，被鼠仙看不上的新娘扔回世间一开始是没有记忆的，然后过不了几年记忆就会慢慢回来，所以那姑娘肯定是找回记忆了。”
　　“这都什么歪理。”戚云听后心想。
　　“死前穿红衣，死后化厉鬼，那姑娘肯定是没有人斗不过她了，连花婆婆都没有办法，也就不管了。”小二说。
　　“那花婆婆到底是何人？”戚云问。
　　“花婆婆是老鼠娶亲的媒婆，每次都由她来操办，哦，对了每任祭司都叫花婆婆，她们啊，可厉害了！每次操办老鼠娶亲的时候，选的新娘子都让鼠仙满意，可就是这县令女儿本来都是不想要她的，为了平民愤只好就要她了，这不捅出篓子来了吧，鼠仙没有满意，庄家粮食就开始被老鼠啃了，花婆婆只好又操办了一遍，那一次花费了好多钱，好在这鼠灾是停了。”小二说。
　　“那钱……”
　　“当然是我们大家合伙出。”小二说。
　　“听说楚王要来这里来调查这闹鬼的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戚云说完，还向旁边的宁归羽撇了一个眼神，宁归羽淡定的喝口茶。
　　“楚王来怎么办？还不是没过几天就吓回去，明帝都派儿子来了，也算是重视，但派来楚王比派来赵王还没用，一个从西域回来的只知道带兵打仗，肯定只会蛮干。”小二撇撇嘴说。
　　戚云尴尬的笑了笑：“对，也对。”
　　然后又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说：“好好活着啊！”
　　小二不明所以，也笑了笑：“鬼可找不到我门上。”
　　“对，肯定是找不到你门上！”戚云说。可楚王会找到你门上。
　　“所以小二你是说闹鬼的传闻都是因为这老鼠娶亲？”宁归羽抿了口茶说。
　　“没错，现在这个县老爷也快要吓死了，天天半夜都能看见一个红衣服女鬼，谁不怕啊！”小二说。
　　宁归羽听后又给了小二半两银子：“多谢。”
　　小二笑嘻嘻的走了。
　　“呵！这事拐的，从西域扯到东瀛！真够扯的！”戚云嘲讽道。
　　“不管怎么扯，现在已经有了些头目，今天晚上咱们去看看。”宁归羽神情淡然的说。
　　“怎么去？”戚云问。
　　“既然是衙门，那就进衙门看。”宁归羽说。
　　“怎么去？你现在可不是楚王，要是翻墙去，那你自己去吧，我腿脚不好。”戚云说。
　　宁归羽秉着“黄泉路上有个伴”的观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听说梁县二更的时候不让出门，一旦巡逻发现，都会当做图谋不轨，然后扔进牢里关几天。”
　　“什么！还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戚云叹道。
　　“这里不成文的东西多了，先进客栈休息会儿，二更的时候本王叫你出来。”宁归羽说。
　　“钱够吗？”戚云问。
　　宁归羽转过头看向戚云淡淡的说道“不够给你卖了。”
　　“给我卖了？”戚云惊道，“卖了你黄泉路上就没伴了。”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戚云倒头就睡，宁归羽也没拦着自己也找一间房休息去了。
　　二更后，宁归羽直接推门进了戚云的房间，为了晚上行动方便，戚云没有脱衣服睡觉，宁归羽也依旧是那件宽袖服，宁归羽走到床前，看了看戚云的睡颜，模样乖巧，宁归羽就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正要向前伸手摸戚云脸蛋的时候，宁归羽突然收回手。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不就是看了戚云两眼。宁归羽心想。
　　然后慢慢推了推戚云的肩膀：“醒醒，二更了。”
　　“唔，再睡一会儿……”戚云闭着眼睛说道。
　　“你再不起来，本王直接扛着你走了。”宁归羽说。
　　戚云听到宁归羽说的话，忽然想起宁归羽踹开门直接连人带被扛走的画面，忽然清醒起来。
　　戚云立马下床穿鞋说道：“给楚王办事不能耽搁，快走吧！”
　　现在南方晚上挺冷的，宁归羽看了看戚云这身衣服：“外头现在挺冷的，要不要再添件衣服？”
　　“不用，我扛得住，转悠几圈就扔牢里了”戚云乐呵呵的说。
　　头一次看见坐牢都这么高兴的。
　　二人偷偷从客栈溜出来，外头已经漆黑一片，连个灯笼都没亮着。
　　“这怎么连个灯都没有，嘶……”戚云冻的直哆嗦。
　　二人向县衙走去，忽然发现亮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几个捕快提着灯笼说道。
　　“我和我主子刚来梁县，不懂这里的规矩，还请多多包涵，我们这就回去。”戚云谎话连篇的说道。
　　“大半夜出门，意图不轨，来人！带走！”捕头说着，后面的捕快都向他们二人跑去。
　　“捕快大爷！我们真的不懂县里的规矩，能不能放过我们一马？”戚云哀求的说道。
　　宁归羽在一旁就静静的看着他演戏。
　　“你们这样的本大爷都见了好几个了，带走！”说完，宁归羽和戚云就成功的被捕快带走了。
　　二人被带到牢房，阴冷湿暗的，还没几个人，看上去挺可怕的，两个捕快一人打开一锁牢房，正要把他们带进去的时候，“分开关啊？”戚云无奈的说。
　　“怎么了？这牢房本来就是一人一间的。”捕快用不善的语气答道。
　　戚云听后，立马抱住宁归羽的大腿，哭腔的喊道：“主子您不能不要我啊，这半夜来个鬼，吓住您怎么办！捕快大爷您就行行好，把我和主子关在一起，这样有个照应。”
　　捕快当然不吃戚云这一套。
　　宁归羽看了看戚云这毫无节操抱大腿的模样，只好开口对捕快说道：“我这奴才胆小，经不住吓，捕快大哥您就行行好吧！”
　　见捕快不领情，宁归羽直接给他钱袋。
　　戚云眼睁睁看着钱袋被送人，心都在滴血。
　　“念你俩主仆情深。”捕快看着分量不轻的钱袋对其他捕快说，“把他俩关在一起。”
　　牢房里还算干净，在地上靠着墙铺了一层茅草，给个枕头再来个被子就没了，戚云急急忙忙的跑到上面裹上被子。
　　宁归羽走过来，接着泛黄的灯光，看见戚云发红的眼眶，就抬手摸了摸戚云的眼眶，“一个大男人还怕鬼？”宁归羽淡淡的说。
　　戚云把宁归羽的手扒拉下去心痛的说道：“那么多钱就这么给他了？”
　　“嗯。”宁归羽应了一声。
　　“啊！”戚云哭喊着。
　　“快睡吧。”宁归羽把戚云摁倒。
　　“本王打听过了，那女鬼只有五更的时候才会出现，到时候本王自己去看看。”宁归羽说着把戚云的被子扯过来盖上。
　　“不带我啊？”戚云说，“那还不如让我在客栈待着呢。”
　　“本王怕你有危险，那县令的宅子就在县衙的后面，来来回回去的也方便。”宁归羽说。
　　“别把我看成个废人，我好歹也是有用的。”戚云撇撇嘴道。
　　这时候要面子了，刚才哭天喊地抱人大腿的是谁？
　　宁归羽见戚云哆哆嗦嗦的样子，只好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戚云披上：“别着凉了。”
　　“你不冷吗？”戚云问。
　　宁归羽躺在枕头上，闭着眼说道：“本王连雪地都睡过，这算什么。”
　　戚云见状，也只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