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往云端》托米耶

3、不可言说的秘密

　　/信梓尧/
　　她是懂得控制的。
　　作为自己的心理医生，她很称职。
　　比如抑郁指数刚好卡在重度之下。
　　又比如骗过了专业的心理医生。
　　她说，她希望我们可以这样维持一辈子。
　　我说，就你一个人？有意思吗？
　　“我没打算找对象，也没人看得上我，你找就行了。”
　　她好像是认真的。
　　“为什么啊？”
　　“我想让你完整一点，体验一下嘛。”
　　“Emm，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瞒你？”
　　“你应该没有病吧。”
　　换个人问她肯定就要开骂了。
　　但她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医生都说了我没事儿！”
　　“好的吧。”

　　归隐：/在吗？/
　　Featherwit：/嗯？/
　　归隐：/靠，肠胃炎犯了。/
　　Featherwit：/去看医生了吗？/
　　归隐：/去了医务室，现在在寝室。/
　　Featherwit：/好好休息，别看手机了。/
　　归隐：/嗯。/
　　我站到镜子前。
　　“是...你找的？”
　　“是啊，不过他有对象了。”
　　我搞不懂她又想干什么了。
　　“先聊着嘛，首先打好友谊的基础，磨合磨合。”
　　“他不是有对象了吗？”
　　“我就只能找到他这种天然弯的了，我看到过的，唯一一个，多难找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于我于他都不公平。”
　　她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两人相爱哪里有不公平？我要的是那一小段美好的回忆！你得听我的！”
　　“相隔千里，何来心悦？只不过是嘴上的欢欢喜喜罢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网络上什么都可以是假的。”
　　“你又怎么断定我会爱上他？”
　　她苦笑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
　　大概是
　　——这还重要吗。
　　/信白娣/
　　我有一个秘密。
　　是不可以告诉人的。
　　但是我可以告诉我自己。
　　当然不包括另一个我。
　　我有十足的准备。
　　请让我活的不那么难受。
　　明明我很幸福，起码在外人看来。
　　似乎没有亏待我的可能。
　　是什么让我有了这样的准备呢。
　　父母进门时总不敲门？父母一年四季灌输的鸡汤？不过毒的，暖的，似乎也不重要。
　　总不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无意嘲讽吧。
　　还是不愿回忆的校园生活呢？
　　都没有。
　　或许是都有。
　　毕竟什么东西都是潜移默化形成的。
　　日积月累，像我这样只会憋在肚子里的人更是。
　　我有罪吧。
　　我的病都是我的错。
　　在我发现他的到来时一切都很正常。
　　计划在一点点推进。
　　我的病情似乎在加重。
　　平时让我引以为傲的英语渐渐地听不懂了。
　　我很难去辨认一个句子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并不会影响我目前的成绩很深。
　　直到他的到来。
　　我的计划被推翻了。
　　我不能接受一个完整的人被我扼杀在摇篮里。
　　他还没看过世界。
　　造孽啊。
　　我真是个罪人。
　　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也只有他了。
　　在我放肆地、自私地做那件事之前，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
　　上学、谈恋爱、工作。
　　其他的我还做不到。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
　　这对他不公平。
　　这对我也不公平。
　　到底是谁的错？
　　“你究竟想干什么？”
　　注视着镜子里折射出来的那双眼眸，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好像也有很多留恋的。
　　我的弟弟，我想看着他长大；
　　我的姐姐，她交了男朋友，我想参加她的婚礼；
　　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想陪陪他们；
　　还有我的父母，他们生我育我，我不能没有感恩之心；
　　以及最重要的他，我不能失去他。
　　我苦笑了一下。
　　/信梓尧/
　　“对不起。”
　　“？”
　　“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
　　“你终于知道你在干什么了？”
　　“其实是我想谈恋爱了。”
　　逻辑说得通。
　　“小小年纪不学好，胡乱想什么呢你？”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你就当多交个朋友。”
　　我轻笑了一下：“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我魅力不够大。”
　　“贫吧你就。”
　　“我困了想睡觉。”
　　“你今天作业还没写完呢。”
　　“不想写。要不你写，我睡觉。”
　　“行吧。”

　　归隐：/好想放假。/
　　Featherwit：/你们还没放假吗？/
　　归隐：/这就是苦逼的高中生，还有一周。/
　　Featherwit：/噢。/
　　归隐：/太羡慕你们了。/
　　Featherwit：/我们有什么可羡慕的。/
　　归隐：/放假早啊。/
　　伴随着沙沙的写字声，我和他聊到了半夜11点多。
　　Featherwit：/你不睡觉吗？/
　　归隐：/马上就睡了，这不陪你呢吗。/
　　Featherwit：/你陪我还是我陪你？你明天不上课吗？/
　　归隐：/上啊。/
　　归隐：/那我睡咯。/
　　Featherwit：/嗯。/

　　寒假过去将近一半，我和他也越来越无话不谈。
　　白娣也会跟他聊，聊的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每次她都会删除她跟他的聊天记录。
　　/信白娣/
　　我会和“归隐”聊很久。
　　哥哥也是。
　　哥不会删除聊天记录。
　　所以我经常能看到。
　　我跟我哥的性格相似，只不过我有时会借助粗口来表达情绪。
　　借着我哥的话头的说话方式，我会跟“归隐”聊一些成熟的事。
　　是开玩笑的语气。
　　幸好，他没有看出来是两个人。
　　我在他的心里是一个文明的好学生。
　　所以我那天用了平时相同语气的话打字道。
　　Featherwit：/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病。/
　　归隐：/什么病啊。/
　　Featherwit：/我感觉我好像有精神分裂。/
　　归隐：/正好我最近在想精神方面的疾病要怎么写，你说说。/
　　Featherwit：/不是啊，我认真的。/
　　归隐：/所以你怎么了。/
　　Featherwit：/就内样吧，我查了一下，就挺吻合的而已。/
　　归隐：/你别吓我啊，我以前有个同学，她就有精神分裂。/
　　归隐：/我跟她关系挺好的，但是有天她突然退学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有精分。/
　　归隐：/之后就没联系过了。/
　　归隐：/我挺担心你的，你去看心理医生吧。/
　　Featherwit：/也没事儿吧我感觉。/
　　Featherwit：/应该是最近睡不好才有吻合的吧。/
　　Featherwit：/现在抑郁症都成流行病了，我肯定没事儿。/
　　归隐：/别，你还是去看看吧。/
　　Featherwit：/行吧，不过我没钱，我还得找个我妈不会怀疑的时间去。/
　　归隐：/你自己去？为什么不和家长一起去？/
　　Featherwit：/跟他们有关。/
　　Featherwit：/我怎么开口跟他们去。/
　　他不作声了。
　　过了两天我才看到，原来他发了朋友圈。
　　/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把孩子逼出病的。/
　　配了张很丧系的图。
　　Featherwit：/我没事儿，我感觉最近心情好了很多。/
　　Featherwit：/今天要去跟好朋友出去玩。/
　　归隐：/嗯，你去吧。/
　　哪有什么好朋友。
　　我告诉他的不过是半真半假的信息而已。
　　操控他，获取同情心和保护欲，然后得到我想要的。
　　一开始我是抱着这个目的聊天的。
　　Featherwit：/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
　　Featherwit：/她好像也没说什么，你咋把她骂的狗血淋漓的。/
　　归隐：/因为她真的很欠骂。/
　　归隐：/我俩关系铁，骂她两句没事儿。/
　　Featherwit：/哦，我有时候也挺欠的，你怎么不骂我。/
　　他没回我。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我们的聊天记录我会保留一些。
　　保留一些看起来很有好感的对话。
　　一般我负责开个头，后来熟络了起来基本都是他开头。
　　我开始不敢和他聊天。
　　之后的聊天都是哥哥负责。
　　我变得不敢和他聊天。
　　也许他更像一面镜子。
　　真实、直率，从不掩饰，所以有人喜欢它，有人躲避它。
　　就像那位被他骂的狗血淋漓的女孩也会抱怨
　　——“为什么喜欢他的这么多啊，明明他这么渣。”
　　他太像一面镜子了。
　　不然为什么被骂的狗血淋漓的小女孩至今也没有走删除加拉黑这套流程呢。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所以我不敢和他对话。
　　是我骗了他。
　　也同样欺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