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上》一念开明

16、第 16 章 张公祠

　　“没错，”桑榆说道，“我不是什么战神的神使，我是妖。我的能力就是操控梦境和记忆，在画里我就窥探过柳凝月的记忆，只是可惜，被打断了，没看到最关键的部分。”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战神的神使。”厉沉站起来，“不过你是妖我着实没想到，我在你的身上没感觉到一丝的妖气。”
　　桑榆笑笑没有解释，厉沉也没有追问，他更在意刚才小和尚说的话:“张府果然有问题!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总觉得这张府怪怪的，不似表面那样干净。”
　　“原来你也会这么刨根问底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只要抓住了凶手就不会再管后续了，”桑榆调侃厉沉，“你不会是也对张家的财物感兴趣了吧？”
　　厉沉满脸不屑:“那些俗物我根本看不上，也用不着。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过程，总觉得这个张大善人漏洞百出。”
　　“哦？”桑榆饶有兴致道，“怎么个漏洞百出？”
　　厉沉一本正经的开始说起:“就拿柳凝月来说，她都在这张有福面前露过妖术了，张有福身为普通人类不害怕？他怎么还能这么轻易原谅柳凝月？还有，我记得柳凝月一开始一直说她没害张有福，我起初以为她是狡辩没在意，后来柳凝月却突然又自己承认了，这反而引起了我的怀疑。”
　　“还有最后柳凝月死的那一天，张有福话里话外都是自己被蒙蔽，被柳凝月欺骗，所有一切都是柳凝月做的，他是被害者的意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厉沉说的有理有据，提出的怀疑也很合理，跟桑榆的想法不谋而合。
　　之前桑榆一直觉得厉沉总是毫不关心，即使查案子也是一副游离于外，根本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也不想去理解的样子，就像天神俯瞰大地，虽然怜悯，却毫无温度。
　　但如今，厉沉居然开始思考案情，探究人类感情和逻辑，这表明，他已经开始有属于人类的情感了。
　　“你说的不错，”桑榆显得非常高兴，“其实我早就怀疑张有福了，但后来出了个柳凝月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又先入为主，以为张有福身上的邪术一定是妖下的，所以才会一直追着柳凝月。但我忘了一点，受害者不一定不是坏人，坏事也不一定就全是妖做的。只要有欲望，任何人，妖，魔，包括神仙，都可能变坏。”
　　厉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的很对，是我以前狭隘了。”
　　他以前自视甚高，觉得不如自己的人没有资格对他说教。
　　但是自从一朝跌落尘埃，来到这自己以前决计看不起的人间，他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可笑，不止比不过桑榆，就连柳凝月，他也没十足的把握能靠自己赢下。
　　他这才接受现实，没了上天赐予的力量，他是如此弱小。
　　不过桑榆可不知道他在伤春悲秋，得到厉沉的肯定后她愈发的高兴了，又开始分析起张府来。
　　“小圆圆看到那些鬼，我怀疑是被禁锢在张府的冤魂。从小圆圆的描述中可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残忍杀害的，胸口的洞应该是被挖去了心脏，渗血的脸，可能是被人剥了脸皮！”
　　不怪小和尚害怕，桑榆自己想起那画面也是一阵胆寒：“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实在无法想象他们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怪不得他们怨气这么重，魂魄徘徊在人间久久不愿离去。”
　　“我既然管了这事，就一定会管到底。”厉沉说道，“我决定一会去一趟张府，一探究竟。”
　　桑榆：“我跟你一起去。”
　　不过有个问题，那些厉鬼只有小和尚能看到，他俩那天进去什么都看不见，要怎么确定那房子有问题呢？
　　厉沉有些发愁，以前的他绝对不担心，但是现在，他也无能为力。
　　谁料桑榆却一点不愁，“没事，我有办法。”
　　桑榆掏出一个树枝一样的东西，掌心大小，似玉非玉，晶莹剔透，仔细一看，内中流淌着丝丝金光，一看就是宝物。
　　“这是什么？”厉沉问。
　　桑榆顿了一下：“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临死前给我的东西。说是鹿神的角化成的，是世间至纯至善之物，可以让所有的污垢现行，也可净化罪恶。”
　　“鹿神？”厉沉大惊，淡定的眸中闪着某种异样的光，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鹿神守护人间昼夜，驱除黑暗，净化罪恶，鹿角可透过去，晓未来，是人间的守护神。但听说鹿神百年前突然失踪了，六界内杳无音讯，你如何知道他死了？又是从何处得到这东西的？”
　　接连的问题问的桑榆哑口无言，或者说是无从说。她垂着头，再抬起时面色如丧考妣，像是想到某些伤心事，伤心人。
　　厉沉心头猛然一软，想继续问的话也咽了回去，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走吧。”
　　桑榆呆呆的，在厉沉都已经出门后才回神跟上。
　　临走前她看了眼床上的小和尚，又给房间加了一层结界才放心离开。

　　三更天的夜好安静，整个毓泽城仿佛都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灯光，漆黑的夜感觉愈发冰冷了。
　　抬头黑夜无星，月亮隐匿，犹如看不清深浅，看不见尽头的平静暗河。
　　自从桑榆来了这里后，看到的夜晚似乎总是这样。
　　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张府，跳进白天的那方小院，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站定后，桑榆伸出右手，掌心处现出一个树枝样的东西，接着树枝从掌心剥离，化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缓缓升起。
　　鹿角白亮的光照耀四周，纯净的光将黑暗骤然撕裂，黑暗里的恶无所遁形。
　　桑榆一步步往前走，白光所照之处并未出现异样，整个院子都走完了，也丝毫不见鬼魂。
　　“去屋子里看看。”
　　两人推开门进屋子，屋子内的陈设如白天般无二致，桑榆再一次一寸一寸的走，不放过一丁点缝隙和角落，但依然什么发现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沉有些疑惑，“难道鹿角玉是假的？”
　　“绝无可能！”桑榆坚定的反驳，“这鹿角一万个真。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再走一遍。”
　　于是桑榆又走了一遍，这一次是倒着走的，依然毫无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再次对视，桑榆在厉沉眼里看到了疑惑，厉沉在桑榆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不安。
　　“也许，”厉沉想也没想就说出口，却停了一瞬才把话补全，“是小和尚看错了。那些不是这里的鬼魂，而是他在别处看到的，或者是，他心里的恐惧。”
　　这也有可能。
　　厉沉这话安抚了桑榆，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无用，二人便匆匆回了客栈。

　　房间结界完好，没人来打扰小和尚。桑榆撤了结界，来到小和尚床前。
　　桑榆以一指点在小和尚眉心，用念力窥探小和尚的记忆，并没有发现什么恐怖的回忆。
　　她又去到小和尚心脏，倾听他的内心，纯洁，神圣，没有一丝恶念。
　　桑榆很肯定，小圆圆绝对没有说谎。
　　厉沉沉思，小和尚没说谎，桑榆又坚定鹿角玉是真的，那怪异一定出在那小院身上。
　　厉沉提出了一个假设：“你说，会不会是张有福发现我们发现了那院子的秘密，所以提前给清扫赶紧了呢？”
　　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个结果。
　　这样的话，那张府的水就太深了，桑榆觉得，他们不能用常理来想这个张有福了。
　　“我们明天再去张公祠看看。”

　　张公祠，算上画中世界，桑榆其实来了有两次了，每次都毫无收获。
　　不过那时张公祠并没有对外开放，也许人多的时候，会有所不同。所以，桑榆选择了香火最旺盛的时候来。
　　他们来的时候，门外停了许多马车、轿子，应是达官贵人或富商巨贾，进入里面，人更是络绎不绝。
　　无论身穿丝绸锦缎，还是粗布麻衣，在这里全都一个模样，虔诚的焚香。
　　张公祠分为三个殿，张公殿，三清殿，佛光殿，要论香火，当属张公殿最旺。
　　三人来到张公殿，张有福慈祥的面容映入眼帘，但桑榆却怎么看这石像怎么觉得诡异。
　　小和尚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眼神看着这么肃穆的地方感觉跟普通禅房没什么不同，莫名的沉稳。
　　桑榆还觉得奇怪，正想逗逗小和尚，没想到小和尚却突然奇怪的诶了一声：“诶，这石像怎么会冒金光？”
　　闻言桑榆仔细看那石像，确实，隐隐能看到石像周围蒙着一层金光。
　　不过她跟厉沉在画中的石像上看到过这景象了，起初她以为是画的缘故，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有金光，桑榆觉得奇怪，不自觉的看向厉沉，却跟厉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人间只有神仙真佛的神像才能生出金光，张有福只是一介凡人，即使受了香火也决然生不出金光，哪怕是如此细微的金光。”
　　桑榆也点头认同：“没错，画中世界是人为的小世界，可操纵的，石像泛金光还能解释，但是现实中竟然真的生出金光，这不得不令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