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上》一念开明

17、第 17 章 张公祠

　　两人瞬间沉默，都在努力的思考，却听到小和尚再次语出惊人：“不是细微的金光哦，我看到这石像周围的金光比普陀寺的佛像光芒还要旺盛，有一丈宽呢！”
　　这话可谓是平地起惊雷，炸的桑榆和厉沉无从反应。
　　普陀寺可是天下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这光芒居然比那里的佛像还要旺盛，那这张公祠得接收了多少香火，这里的百姓爱戴张有福之心得有多虔诚呀！
　　桑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抓着小和尚胳膊，声音都颤抖了许多：“小圆圆，你确定真的没看错？这石像的光芒真的那么旺盛？小圆圆，我跟你说。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一定不能骗我们。”
　　小和尚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算是打破了桑榆所有的幻想，她本能的去看厉沉，期待从他身上看到不同的答案，但是厉沉坚毅的眼神证实了这个猜想。
　　厉沉：“张有福以凡人身躯受香火，妄图成为人神，有违天地法则。如果不及时除去，可能会走入歧途成为邪神，到时候，就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了。”
　　这桑榆当然知道。
　　甚至，她以前就经历过。
　　尘封久远回忆突然觉醒，带着桑榆回到了那段黑暗、冰冷、痛苦的回忆中，她死死的捂着胸口的心脏，突然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桑榆想叫，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疼痛仿佛禁锢了她的身体，剥夺了她痛的权利，她如堕地狱，求救无门。
　　突然，黑暗中一道白光破空而出，给暗无天日的桑榆送来一束光明。头上仿佛有一只大手温暖的抚摸着，暖意绵绵，接着，一只小手也伸了过来，金光徐徐而下，一金一白，将被黑暗包围的桑榆拉了出来。
　　“唔——”
　　桑榆一声闷叫，彻底从梦魇中走出，她抬起头，一大一小两张脸庞担忧的看着她。
　　“你刚才怎么了？”厉沉紧张的问。
　　小和尚则一下扑到桑榆怀里一脸委屈：“坏女人，你刚才吓死我了。”
　　桑榆拍拍小和尚的背安慰:“没事，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
　　拍了一会桑榆突然感觉不对劲，一把推开小和尚，教训他:“你刚叫我什么？坏女人？小和尚我忍你很久了，我天天给你好吃好喝，又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真是白疼你了。”
　　气的桑榆拿手指狠狠地弹了小和尚脑门一下，疼的小和尚龇牙咧嘴连忙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桑榆插着腰一副不饶人的模样:“那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唔……”小和尚想了半天，才找了个合适的称呼，“桑……榆？”
　　桑榆朝着小和尚又是一个爆栗:“你忘了两个字，姐、姐——”
　　“姐姐!”小和尚抱着头仓皇蹲下，可怜兮兮的，生怕再遭桑榆的暴揍，赶紧又重复了一遍，“桑榆姐姐!”
　　“呵，这还差不多。”桑榆终于平息怒气，大度的放过小和尚。
　　经过这一吵闹，桑榆把刚才无端陷入梦魇无法自拔的事情也糊弄了过去，避免厉沉他们刨根问底。
　　桑榆眼尾瞟过去，厉沉果然欲言又止，桑榆忍不住松口气，庆幸自己机灵。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走吧”厉沉对桑榆说，“刚才小和尚说，他看到有金光从外面被引进了张公殿，我怀疑这金光出自后面的三清殿和佛光殿，一起去看看吧。”
　　桑榆怔住，还有这事？她看向小和尚，小和尚委屈的点头:“我刚才就跟你说了，可你不理我。”
　　啊，这……
　　桑榆只能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呵呵呵，那我们走吧，赶紧去，别一会关门了。”
　　说着自己先走了出去，结果被大亮的天光差点闪瞎眼，她感觉更尴尬了。
　　去到三清殿，桑榆一句话也不说，她把自己缩在角落听厉沉和小和尚说。结果，没了她做中间的红线，这俩人的对话统共不过五句。
　　厉沉:“三清像的金光比张公殿的黯淡了不少。”
　　小和尚:“嗯。”
　　厉沉:“你还看到了什么？”
　　小和尚:“三清像受香火生出的金光在往外输送，目的地是张公殿。”
　　厉沉:“嗯，下一个。”
　　角落的桑榆:……
　　这什么高效率的对话。

　　三人接着来到最后的佛光殿，桑榆依然没说话，看那两人自由发挥。
　　厉沉:“我这次什么也看不见。”
　　小和尚:“我看见了，跟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厉沉:“好。”
　　然后两人四目全都盯着桑榆看。
　　桑榆:……
　　桑榆朝两人竖起大拇指，厉害，你们厉害。
　　“既然看完了那就走吧。”
　　桑榆一发话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制一样，小和尚也不装了，撒欢儿一样跑了过来，拉着桑榆就往外跑。
　　桑榆被拽的一个踉跄，她迅速回头看厉沉，这人板着的脸也柔和了下来，正笑着往他们这里走。
　　等等，笑？
　　厉沉笑了!
　　这个发现实在太惊奇了，桑榆一路恍惚，走到张公殿听到一阵骚乱后才回神。
　　看到几个百姓在议论，桑榆走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六旬左右的老汉说道，“就是我刚才好像看到我们村失踪十几年的张大山了。”
　　桑榆惊讶:“失踪十余年？”
　　“是呀，”老汉的妻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说，“我们也没想到张大山还能回来，还以为失踪十多年他早死了呢。”
　　桑榆问:“你们确定没看错？”
　　两人异口同声:“绝对不会错。”
　　老汉:“张大山刚才进了张公殿，我们村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呢。”
　　桑榆直觉这其中有蹊跷，拉着小和尚就往张公殿跑，厉沉也在后面跟上。
　　张公殿依然人来人往，桑榆不断找着老汉口中的张大山，最后看到他正在张公像前上香。
　　这个张大山面目俊朗，皮肤虽不白，却也没有被太阳晒的黝黑干裂。老汉说张大山跟他儿子差不多，那他应该有四十多了，但看面貌为何像是不到三十？
　　这时厉沉在桑榆耳边低语:“这个张大山年龄对不上，太年轻了，不像是原来的张大山。但是老汉和其他人都特别肯定他就是张大山，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桑榆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桑榆晃晃胳膊，问小和尚:“小圆圆，你看出什么不对劲没有？”
　　等了半天没回应，桑榆看过去，发现小和尚不知何时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圆圆你干嘛捂住眼睛？”
　　桑榆去扒拉小和尚的手，废了好大劲才扒拉开，却看到小和尚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抓着她的小手也有些发抖。
　　桑榆立刻反应过来，小和尚这是又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小圆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小和尚仍闭着眼，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显然有些害怕:“我看到……我看到这里有一具人的骨头，白花花的，一直在动!”
　　骨头？
　　桑榆背后一阵发寒，她迅速朝殿内看去，却丝毫看不出异样。
　　桑榆正想让小和尚睁开眼直接给她指出来，变故徒然发生。
　　一声尖叫响起，人群四散逃离，只见刚才还在跪拜的张大山，竟然痛苦的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桑榆正要跑过去，只见张大山又突然站了起来，骤然放下了捂着的手露出下面的脸来。
　　原本年轻的脸庞像树叶一样脱落，犹如被人拿刀一刀一刀把皮割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几滴眼泪落了下来，渐渐变成血泪，鲜红的血流满了整个脸，脸皮被一片片剥下，很快就只剩血肉模糊的一片。
　　当真是触目惊心，就是地狱最残忍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还没完，张大山突然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嘭的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下一刻，他胸口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掏了出来，鲜红跳跃的心脏，一暴露在空气中就消失了。
　　此时的张大山没有五官根本说不出话，连叫都叫不出来，桑榆却仿佛听见了他响彻云霄的凄厉哀嚎。
　　张大山不动了，垂着头，如死了一般。
　　桑榆颤颤巍巍的伸手去碰他，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张大山的身体突然自动燃烧了起来。
　　火焰冲天，将这个小小的张公殿照的明亮万分，张大山的衣服、头发、肉身接连烧毁，最后只剩一副枯骨倒在地上。
　　桑榆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愣在原地，她面色如土，浑身毛骨悚然，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被吓到后的害怕和不安。
　　“别看了。”
　　一只大手从后面覆上了桑榆的眼睛，遮住了眼前的恐惧。背后一暖，她被揽入了一个人的胸怀，清冷又温热的气息传了过来，仿佛有了依靠般，桑榆不再害怕往后一靠，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你们在干嘛？”
　　突然，小和尚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桑榆被吓了一跳，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赶紧立正站直，迅速把眼睛上的手打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