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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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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丁堡冬季的白昼总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每天重复着寒冷和阴暗,难以遇到太阳冒出头的日子。
欧阳少箐出现在白芨面前那天,正巧是晴天。白芨午餐后坐在疗养院里晒太阳,好久没见那么温柔的天气,总想着抓住几分美好。
白芨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勾勒着充满阳光的爱丁堡画面,打算晚点回房画下来。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突然感觉有人坐了下来,还闭着眼睛享受月光的白芨以为是女佣,自顾自地说道:“来了一个月了,终于看见了太阳。”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静静地坐在一边,许久也不曾开口。
“进屋吧,太阳晒多了不好。”
身旁传来的声音那么熟悉,白芨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宕机那般。久久不敢睁开眼,不知道怎么面对,也害怕是一场大梦。
欧阳少箐用手肘推了推白芨:“大小姐,我这千里迢迢地来找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芨睁开眼盯着面前的欧阳少箐,眼眶瞬间红红的,噙着泪水十分委屈:“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欧阳少箐伸出手为白芨擦去挂着的眼泪,无奈叹息:“我的护照和签证都是知道你要走后才开始补办的,加急也只有那么慢。好歹也还是来了。”
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的白芨破涕为笑,她在这里终于又不是无依无靠了,讲的话也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听懂了。
白芨头靠在欧阳少箐肩上,这一个月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事想分享。两人坐在长椅上,一直聊这一个月的生活。白芨抱怨着爱丁堡的冬季多冷多潮湿,欧阳少箐则说自己在家的日子多难熬,办护照签证的速度太慢了。无话不说,乐此不彼,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陆祁旧。
晚上睡觉时女佣叫人搬来一张折叠床,让欧阳少箐暂时将就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按墙上黄色的按钮就可以用叫她。
欧阳少箐站在一排按钮前,研究着哪一个是干什么的。白芨走到她旁边,指了指红色的那个按钮:“这个是叫护士站的,旁边绿色是叫清洁的,黄色那个你知道。”白芨看着红色的按钮,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坐在沙发上,从领口处掏出一条挂着娃娃的项链。
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是白芨特地做的。欧阳少箐坐到白芨旁边,拉过她的手:“现在没有人联系到他,如果你想回去找他的话,赶紧好起来。”
因为这一个想回去找陆祁旧的信念,白芨熬过最难的治疗阶段,也熬过了五年。
如果不是有欧阳少箐日夜陪在她身边的话,很难想象现在的白芨会是怎么样。这五年的她们一起蜕变历练,白芨不再是那个傻白甜的白芨,欧阳少箐反而不再是个假小子,而是个长发冷艳的御姐。
白芨补了补被自己哭花的眼妆,推开车门,朝坐在餐厅落地窗旁的欧阳少箐走去。
白芨刚坐下,欧阳少箐将面前的文件推到她面前:“我查到了沈馥雅的家庭住址,她家境不错,家里做外贸的,住在御景墅7栋。”
欧阳少箐看着对面认真翻阅文件的白芨,用手挡住她文件上的字,问道:“你就这么着急找她?五年前的事现在讲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会记得。”
“我不管有没有人记得,但是我要还自己一个清白。”白芨双肘撑在桌上,一脸认真地表态。“再说,我也不是以前的白芨了,我会处理好的。”
欧阳少箐不再发表评论,她了解白芨,一旦确定要做什么后,不做到绝不放弃。耸了耸肩,低头开始在平板上点菜。
“我打听陆祁旧的消息了,他在J省的S市。听说已经提前毕业了,现在是个蛮有名气的天使投资人。五年前还真是猜对了。”白芨头也不抬,说得十分波澜不惊,要不是欧阳少箐见过白芨失心疯的样子,或许她信了白芨表面的纹丝不动。
欧阳少箐放下手中的平板,倚在靠椅上看着白芨,今天这顿饭不会吃得很平静。
白芨抬眼看了一下一副“我听你说”表情的欧阳少箐,让她继续点菜。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其实欧阳少箐就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了,难道陆祁旧没忘记她吗?当时他一声不吭就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差点丢命的白芨。
白芨:“少箐,如果五年前没有陆祁旧先出现,我一定会回头看看你。”
她们在英国的五年,不是说不算就不算的。但是很可惜有一个人在欧阳少箐之前先出现了,能怎么办呢?陆祁旧是那个嘴上说着离我远点,手又会很诚实地拉着你去认识新世界的人。欧阳少箐和陆祁旧很像,都是站在白芨身边带着她一步一步成长的人,只是陆祁旧是先出现的那个人。
欧阳少箐早知道这段感情的归途是死胡同,她觉得,只要白芨不明确地说出口,那就是还有一些希望。还是没想相到,自己五年的陪伴也抵不过陆祁旧和她的几个月。
头顶暖黄的灯光照下来,欧阳少箐往后薅了下长发,自嘲地笑了笑:“没和我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白芨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说:“你最好是每天都过得好到让我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白芨就起床开始洗漱化妆,简单化了个出勤妆,黑色A字裙搭配酒红色流苏短外套,踩上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准备出门。
白风庭叫住刚要出门的白芨:“你要去打架?”
白芨无语地翻了个而白眼:“我要是去打架,到时候伤着了你别哭。”说完转身出门。
自从白芨回来这一个周,不是早上出门就是晚上出门,就连白凇也不常回家啊。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白芨之前一个人在家吃饭的那种心情,对于白芨的早出晚归也不说什么,只不过家规还是家规,没什么特殊是事情,十一点前是要回家的。
白芨老远看见单手撑在车窗上的欧阳少箐,走到驾驶位面前给了她一个三明治:“这个笔你是不是非装不可。”
欧阳少箐吃着三明治,含含糊糊地反驳:“欸,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昨天刚提的揽胜顶配,这看起来不顶?接你这个大小姐还是可以的。”
白芨冷不丁说了句能开得动的就是好车,遭来欧阳少箐一顿白眼。白芨假装看不见,继续和欧阳少箐说起了她们的广告公司。现在已经完成注册和选址了,现在就差员工招聘,正逢毕业季,白芨打算先去部分高校校招。
“校招?公司slogan是什么?”欧阳少箐听到白芨第一步就校招,刚开始是有点惊讶的。
白芨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少箐,让她开慢一点,然后缓缓开口说:“没想法就下班。”
欧阳少箐:......
虽然这个slogan离谱到白芨都觉得很扯,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那种氛围啊,如果没有创意了还死坐在公司,那岂不是浪费生命?
白芨当然也知道,新公司没基础,也没资料业绩可查,自然不会有太多人愿意来。前期嘛,已经准备好赔了。
欧阳少箐无话可说,白芨是老板肯定老板说了算,她不过是个打工人罢了。随她怎么玩儿吧,只要没出事,赔钱都是可以的。
去御景墅的路上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快到,白芨就一眼没盯着欧阳少箐,车子差点挂到旁边的升降杆。
两人坐在车里对视一笑,白芨无语,新车第一天差点挂彩。
欧阳少箐停好车带着白芨走到沈馥雅家时,看见院子里的沈馥雅正坐在外面修剪多肉,蹲在她身旁的一直萨摩耶察觉到有人靠近开始狂吠。
沈馥雅转头看见园外的白芨和欧阳少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安抚好身旁的萨摩耶后,屋里走来一个中年妇女,看见白芨的一瞬间突然恶狠狠地叫赶她走。
“小姑,没事。让她们进来吧。”沈馥雅拉住激动的妇女,对她们微微地扯出个笑容。
白芨和欧阳少箐坐在沈馥雅对面,换做是曾经的白芨,一想到等会儿要对峙就会紧张得手脚冰凉。但时过境迁,白芨已经能从容地应对这些事,有这样冷静的本领还得亏她在爱尔兰的那五年。
白芨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直奔主题。
“五年了,我回来要个道歉不过分吧。”白芨正襟危坐,从容淡定。
沈馥雅坐在轮椅上,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对面的白芨,曾经那个穿着校服傻白甜的女孩,现在变成了笑里藏刀的都市女性。白芨虽然讲得很客气,但还是能感觉到她来者不善。
站在沈馥雅旁边的小姑率先开口:“真不要脸,你把我们小雅推下去,我们还没找你们呢,现在你们却来找我们来道歉。”
欧阳少箐慵懒地坐在一旁,看着像跳梁小丑一样的人,拿起手机开始录起来。
沈馥雅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小姑,转头对欧阳少箐说:“不是谁会录像谁就有理。”
这一句话可把本来就觉得无聊的欧阳少箐激醒了,拿着手机更靠近沈馥雅,将她上半身放到画像中间:“也不是谁受伤谁就有理,你敢摸着你双腿起誓,是被推下去才摔瘫痪吗?”
沈馥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下半身是如何摔断瘫痪的。门外汽车熄火声打断了出神的沈馥雅,像是在提醒她谁到家了一样,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含着泪水:“非要我跪下才能放过我吗?可是我已经坐在轮椅上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怎么回事?”陆祁旧拿着一袋糕点进来,一只手插进黑色大衣口袋。
看见眼前的人,白芨端坐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这个人和这个声音,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也没听到过了。
欧阳少箐也诧异,不是说陆祁旧在S市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沈馥雅家里,感觉像是住在这里一样。
没想到他们再次遇见,已经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