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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最后的跨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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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都以为白芨会顺顺利利度过高中的时候,沈馥雅被她从五楼天台推了下来。
没有谁知道圣诞节那天的她们说了什么,起了什么争执,只是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有人跳楼了。陆祁旧和欧阳少箐赶到顶楼时,只看到了满脸惊恐的白芨,颤抖着身体说自己没有推她。
陆祁旧脱下自己校服,将白芨上半身包住让欧阳少箐带她回家。下楼拨通了文叔的电话,站在围着的人群外。
除了陆祁旧和欧阳少箐,没人知道天台还有白芨在。
那天的白芨神经紧张到不断昏睡,手机被白风庭拿走,菲佣和保镖24小时守着她。家里没人敢透露一点外面的消息,白芨每天坐立不安,站在走廊尽头望着远处,期待着陆祁旧和欧阳少箐能来家里告诉她,关于沈馥雅的消息。
白芨告诉白风庭和白凇是沈馥雅自己掉下去的,学校因为上次沈馥雅校园霸凌同学,要处分她,所以沈馥雅才来找白芨。白风庭叹了叹气,让白芨先在家休息,他来处理这件事。
出事以来的三天,白芨不是把自己关在画室,就是站在露台上发呆。
在大家都以为是沈馥雅自己跳下来的时候,沈馥雅的小跟班在校内散播谣言,说是沈馥雅是被白芨推下去的,因为白芨仗着自己是集团大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霎时间,兴华中学漫天都是阴谋论。
起初高二(1)班还为这些荒谬的阴谋论反驳全校八卦的人,后来干脆置之不理。班里谁人不知道白芨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心里绝不会有伤害别人的心思。
陆祁旧看着白芨的座位,噌的一下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欧阳少箐赶紧追上陆祁旧,挡在他面前:“你要是觉得光堵住她一个人的嘴有用的话,那你就去。但是你得知道,你越不让她说,就越是证明这个事和白芨有关。”
欧阳少箐一直看着对面的陆祁旧回教室后,自己立马冲进二班开始暴打散播谣言的女生,周围的人都来拉开两人,欧阳少箐嘴里一直骂骂咧咧:“tmd老子早就想揍你了,碎嘴婆子。”
“馥雅就是白芨推下去的,她就是嫉妒馥雅。”
被打的女生话音刚落,一班人冲了进来围住她,问她白芨需要沈馥雅什么。陆祁旧站在人群里,看着她:“白芨需要和她比吗?”
被打的女生一看是陆祁旧,瞬间闭了嘴。当时她和沈馥雅把白芨关在清洁室,是陆祁旧突然出现。
“白芨一定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这次开口的是邓黎,那个因为五千块被霸凌的女孩儿。
一班三十个人挤在二班教室,班主任赶来后把他们带回自己班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讲台上。过一会儿才说道:“我理解你们的血性,别太有压力,风言风语会由风带走。”
连续一个周,做笔录的人来了又来,和白芨沈馥雅有过接触的人都被拉去做笔录。最后的消息是,沈馥雅下半身瘫痪,沈家放弃起诉,接受和解。
一班的人问陆祁旧和欧阳少箐有没有白芨的消息,欧阳少箐摇了摇头,他们连大门口都进不去。没有了白芨坐在讲台上叽叽喳喳给全班讲故事,也没有那个跑步偷懒乱窜的身影了,看着班里的零食框里还剩三分之一,大家也变得沉默。
白芨在庄园里也过得不好,她也想念大家,想知道大家现在每天都在干嘛,也想知道沈馥雅怎么样了。就连跨年夜的那天,白芨也还是被白风庭限制只能在家里。本来约好三个人去Z市最高的山上跨年的,突发的事情和虚弱的身体让白芨不能赴约。
烟花绽放在天空,从散开到消失只不过短短几秒,一瞬即逝。就像是白芨短暂的高中生活,梦境过后就是清醒的现实。
元旦节后的白芨一病不起,每天无精打采,进食的一点东西也吐了出来,肉眼可见的瘦得只剩骨头。曾经眼睛圆圆、总是有些古灵精怪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一点生气。瘦得塌陷的眼窝,让白芨更像是吊着一口气的人。
白芨乖乖地配合医生的检查,填问卷,回答问题,没有了之前吵闹着要出门的气势。
白风庭和白凇坐在客厅,听着医生详细讲解白芨的病情:“从大小姐的调查问卷来看,她有患躁郁症的倾向,但进一步确认需要她再配合。另外,她有厌食症。我建议去安静一点的疗养院治疗,先在只能先输一些营养液,白先生请尽早安排。”
医生离开后白风庭一声不吭,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茶杯里雾气升起来的声音。白凇坐了一会儿,朝电梯走去,按了五楼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全家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女孩,难道真要她还未开花就枯萎吗?
白芨看着走进来的白凇,努力扯起一个笑容。白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着她正在输液的手:“你得去英国疗养,后天就走。”
“能让我打个电话吗?”白芨早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
白凇拿出手机给白芨,起身走出卧室。
“喂。”
“喂,阿旧,是我。”
“嗯,我知道。”
“我要出国了,你会来送我吗?”
“不会。”
“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白芨缓缓放下手机。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那样的人。白芨拿起手机又拨通了陆祁旧的电话。
一阵忙音。
陆祁旧挂断电话,回到刘芸的病房里。生活总是在让他以为下一步会爬出深渊的时候,四周又开始坍塌。
白风庭早就打过电话给陆祁旧,问他有没有陪白芨去英国的意向,白风庭可以帮他安排好一切。陆祁旧拒绝了,什么理由也没说。
五天前的元旦节,刘芸从外地回来过节,在去店铺的路上被袋子蒙住头一顿乱打。等刘阿姨和陆祁旧赶到医院时,就看见躺在病床上全身脏兮兮,全身是伤的刘芸。病房里充斥着刘芸抽泣的声音,刘阿姨都知道是什么人,心中无可奈何。
站在一旁的陆祁旧静默着不说话,心里万分疲惫,但也要强撑着处理完所有事。
刘芸出院那天正是白风庭打电话来的那天,也是白芨打电话给他的两小时前。家里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好,搬家公司也已经打包好东西上路前往J省。陆祁旧打算带着刘芸和刘阿姨回妈妈的家乡生活,虽然这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也有很多回忆,比起一次又一次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舍弃这里似乎会好过得多。
J省房子是陆祁旧妈妈出嫁前的新房,婚后随着他爸来了G省,也就一直把那房子租了出去。刘阿姨问他这里的房子怎么办,是要卖了吗,陆祁旧说还是留下吧,万一以后想这里了也可以回来住住,毕竟这里有他的太多回忆。
陆祁旧悄无声息地走了,除了老师,没人知道。
白芨出国那天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陆祁旧回来送她,可是没有,连欧阳少箐也没有来。
白凇捏了捏白芨的肩膀,带着她往候机室走去。身后随行的人也叹了叹气,五个人中谁不知道白芨发生了什么。
这是让白芨成长的转折点,也是她第一个那么重大的转折点,大到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荒芜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