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使然》风轨

18、爱之时差（2）

　　袁雨斋：“……”
　　“放我下来。”

　　司延乖乖听话放袁雨斋下来。
　　“要不……”司延支吾其词。

　　“什么？”袁雨斋说。
　　“呃……”司延还是不清不楚。

　　“我也想玩，”袁雨斋突然说，“躺下去。”
　　司延迅速反应过来，笑着躺好，“哥哥可要接好我。”

　　袁雨斋叉腰歪头，“瞧不起谁呢。”

　　话落的瞬间，司延就被袁雨斋“扬”起来，袁雨斋伸出手去接，成功到手。
　　司延的一只手顺势勾住袁雨斋的脖子，问道：“我重吗？”

　　“挺重的。”袁雨斋说。
　　司延闻言赶紧下去，说：“轮到我了。”

　　袁雨斋说:“好。”
　　袁雨斋满心期待，等着司延来抱，不对，是接。
　　一首音乐刚结束，司延居然没接住，袁雨斋眨眨眼看向他，司延说：“抱歉，没接住，我再来一次。”

　　然后司延接连失手，蹦床弹性十足，袁雨斋被摇来晃去，双手失衡似的甩出去，混乱中好像绊倒了司延，于是司延摔倒在他身上。

　　蹦床还在回弹，余韵震了两人从一开始只是轻微的触碰到现在契合贴近的状态，袁雨斋的毛衣领口露了大片锁骨，司延薄薄一层的黑色长袖也掀了大半个后背。

　　袁雨斋有点晕眩，不知道是不是司延就这么摔下来造成的，“司延，你还好吗……”
　　“我……”司延的唇正好落在袁雨斋锁骨上方的肌肤，他索性压下去，意犹未尽道：“我腿麻了……”

　　袁雨斋像是缓冲好了，“嗯？”
　　“让我再趴会儿。”司延贴着袁雨斋，小声地说。
　　“好……”

　　“袁雨斋。”
　　袁雨斋脸看向司延的发顶，“怎么了？”
　　司延并没有立即回答。

　　“司延？”
　　司延起身，还顺便拉起袁雨斋。
　　“我们去玩别的吧。”司延说。
　　“好。”

　　“这…是篮球框？”
　　司延拿了个篮球过来，递给袁雨斋，“试试吧。”
　　袁雨斋接过篮球，在蹦床上跳起来将篮球投进篮筐。

　　篮球降落在蹦床上，袁雨斋回过头，笑着说：“我第一次摸到篮板。”
　　“是吗。”司延一只手捡拾起篮球，往上抛了下，建议说：“不如我们来比赛，看谁投的多。”
　　袁雨斋说：“行啊。”
　　刚开始，袁雨斋投的次数挺多，一旦篮球被司延抢下，袁雨斋就再没机会。

　　他们还玩了一个滚筒，滚筒下是一池的海绵块。滚筒的速度不定，袁雨斋捉摸不透，司延比他还不适应，总比他先掉下去，然后就待在池底等着袁雨斋掉下来。

　　滚筒速度渐渐慢下来，袁雨斋也跟着转动幅度慢下来，但就在这时，滚筒陡然加速，袁雨斋跟只企鹅似的急速扑腾，一个没扑腾住就往前摔下去了，司延在池底早已嗷嗷待哺，双臂一展抱了袁雨斋满怀。

　　“司延，”袁雨斋拨开红黄的海绵块，“这样很危险。”
　　司延坐起来，笑着说：“没事。”
　　袁雨斋有点累了，深陷绵软的池中，没有力气反驳司延。

　　“你出了好多汗。”
　　袁雨斋伸手摸了摸额头，拿下来一看，指腹湿哒哒的。他不好意思道：“我平时很少运动。”

　　“这里离我家近，”司延说，“去我家洗个澡吧。”
　　袁雨斋脱口而出：“不太合适。”
　　“你感冒才刚好，”司延捉住袁雨斋的手腕，“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抱你走？”
　　袁雨斋思虑片刻后，妥协道：“拿你没办法。”

　　“家里没人吗。”袁雨斋跟在司延背后上楼梯，问道。

　　司延停下步伐，等袁雨斋踩上同一台阶，“嗯，我爸很少回家，我妈经常飞国外，回来的时间更少，至于我哥，谁管他。”

　　袁雨斋笑了笑。
　　浴室门前，袁雨斋手上多了套贴身的衣服，还有内裤。

　　“好像…尺寸有点大。”袁雨斋低声道。
　　“那我现在去给你买小一号的，”司延转身就走，“放心很快。”
　　“司延！”

　　袁雨斋真想说一句，这孩子。
　　房间内的暖气起了作用，袁雨斋觉得有点热，便把外套脱了。

　　袁雨斋在房间内玩手机，过了一会儿，楼下传出类似爆笑的声音，他出门站在栏杆边缘，往底下一看，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彦，另一个是之前在船上见过的那位过生日的主角。

　　司彦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一脸不悦。张睿逸坐在对面敲手机，笑着说：“要不你干脆答应人家算了，你也不亏啊。”

　　香烟夹在两指间，司彦吸了一口，说：“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毕竟也是钱老爷子的孙女，”张睿逸往后仰躺，笑容变得有些玩味，“而且她长得又不赖，身材还不错，反正你迟早都要结婚，娶她算了。”

　　司彦深深地抽了一口烟，说：“她确实挺合适的，家里有钱有权，还听话。”

　　“那不得了，”张睿逸看向他，想起些什么似语气存疑道：“不过你结婚以后，是不是就会和袁雨斋断绝来往？”

　　司彦似笑非笑，眼神仿佛带钩，“你好像很惦记他？”

　　张睿逸笑声干涩，说：“哪有，就是好奇你会怎样处理。”

　　“处理？”司彦轻哼一声，“睡够了就给点钱打发，再不济送套贵点的房子。”

　　“啧啧啧，咱司彦大少爷向来……”张睿逸看着楼梯下来的人，顿时闭上嘴巴。

　　“司彦。”

　　熟悉的嗓音，无法分辨其中的情绪。司彦注视着突然出现，仅一步之遥的袁雨斋，他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袁雨斋再次开口，“你什么时候结婚？”

　　司彦的眼神闪烁了下，没回答他。

　　袁雨斋又问：“你最近打电话是不是因为想我？”

　　司彦眯起眼，刚想说话就被袁雨斋阻断。

　　“司彦，你喜欢过我吗。”
　　这大概是袁雨斋在司彦面前最随心所欲也最大胆的一次，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敢面对的问题。
　　“我不是同性恋。”

　　仿佛尘埃落定，袁雨斋的眼睛含着泪花，湿漉漉的，但没掉下来。

　　“司彦，我……”
　　袁雨斋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应该说，我们别再来往了，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诸如此类，可悲的是，他觉得自己不该说一句挽回的话，毕竟他们曾经上过那么多次床，总该有点心动的时刻，虽然司彦总是粗暴地对待他。

　　对啊。袁雨斋恍然大悟，司彦浮光掠影般的温柔，就已经是他的全部态度。他不是同性恋，他不会喜欢他，甚至永远。

　　“那，祝你幸福。”
　　袁雨斋最后笑着说，离开了这个令他难以自处的地方。

　　司延开车跑了常青公馆周围的几家商店后，乐悠悠地回家。

　　路过客厅的时候，司延无视他哥，直接上楼。

　　半分钟后，他下楼质问司彦：“袁雨斋人呢？”

　　司彦原本横躺在沙发，闻言坐起：“你把他带进来的?”

　　“是。”司延毫不遮掩地答道。

　　“你们什么关系？”司彦愠怒道。

　　“朋友。”

　　“朋友？”司彦陡然站起来，盯着司延，“你知道他是我的吗？”

　　司延说：“你根本没这个资格。”

　　说完，司延跑上楼梯拿了几件衣服又匆匆下楼出门。

　　暴雨如注，街边的路灯被大雨笼罩敛着光芒，司延开着车缓慢行驶在路上，哗啦的雨声如影随形，轮胎边缘都是溅落的雨滴，四分五裂后又汇聚成流，唰唰地冲向低处。

　　司延坐在驾驶位心急如焚，袁雨斋的外套还在他房间，他哥又是那副鬼样子，很有可能，他们之间发生了争吵，然后袁雨斋仓促离开。挡风玻璃上的雨滴前赴后继，也不知道袁雨斋有没有带伞。
　　雨夜朦胧，好在道路上没什么车辆和行人，找起袁雨斋来，应该很快。

　　车辆急遽刹住，司延撑开大伞，向那人快速靠近。

　　“袁雨斋！”

　　司延不管不顾，上去拥住浑身已湿透的灵魂。

　　“你怎么……”司延心疼不已，对方冰冷的身躯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他战战兢兢。
　　“……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司延身上干燥而温暖，呼出的气息也是温柔而炽烈，袁雨斋在他怀里，仿佛冬夜拥抱太阳，被抚慰得体无完肤。

　　袁雨斋喃喃道：“小延……”

　　“我在这里。”司延松开他，抬起袖口轻轻蘸擦掉袁雨斋脸上的雨水，顺便撩开滴水的头发，袁雨斋木然脆弱的神情映入眼帘。司延手指轻柔蹭着袁雨斋的眉梢和眼尾，温情脉脉道：“怎么不带伞，傻瓜。”

　　袁雨斋望向他，眼神有些悲伤哀怜，他小声回答：“我没伞。”

　　“我有，”司延笃定道，“你再也不会被雨淋了。”

　　“走，快回车上换衣服。”
　　袁雨斋说：“好。”

　　后座的车门打开，司延没进去，对袁雨斋说：“快换上袋子里的衣服。”
　　话罢，司延关上车门，撑着伞背着车身站着。

　　两束车前灯安静地亮着，司延侧着头，同样安静地看着灯柱下清晰可见的雨，想起高中阶段见到袁雨斋第二面的场景。

　　托他同学的福，当时知道袁雨斋名字的司延有多开心，更别提还打听到了袁雨斋所在的班级，于是跃跃欲试的他，某天中午下定决心去一趟一中，为确保他的踪迹无人知晓，他还提前旷了节课。

　　等教室外门可罗雀，他不慌不忙地走进去，悄悄地把带有表白心思的东西放进袁雨斋的书包。此时窗外的水杉已经开始茂盛起来，司延被吸引住了，来到后山打算好好观赏，想着袁雨斋时常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

　　司延是从教师办公室那边去往后山的，刚没走几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向很远，因此懵然怔住。心慌间脚步无法挪开，司延亲眼目睹，后山腹地，他哥和袁雨斋在忘情地接吻，袁雨斋的脸红着，司彦的眼睛闭着。
　　仲夏未央，郁郁葱葱的水杉像是巨大伞盖，将司延遮蔽在阴暗之下，他瞬时感受到失恋的情绪。

　　良久过去，敲玻璃的声响将司延的思绪拉回来。

　　车窗下降，袁雨斋探出头，说：“我好了。”
　　司延说：“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袁雨斋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