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贰玖 行者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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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了牛角尖的人没那么容易劝。
羽簇将简亩十手上伤口处理好，又吃完了那些糕点，就带着人去了净师院。
净师院最近出了新套餐，针对鳞血的三日按摩养护服务，聚会那日净师院的几人都重点推荐。
既然劝不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为她治疗身体、调整状态，放她继续撞南墙。
净师院内部也有分支。
吴醒是药师，这一系通常会兼修器院的部分技艺用以辅助；梅初年是祝仪，这类净师中少有游镜生那般独特的镜师，但多擅长以仪式和灵阵清除大范围、低强度的祟孽，也有些会模拟司祭手段；还有北顾怡那类宗族更推崇的，钻研将厉鬼精怪驯化御使，又不用被污染成胎种的“天师”。
喜以知是一位诗墨派的祝仪，不过现在多专注于钻研冉继岁几年前留下的一个课题：即，以物理手段调整物躯状态时，辅以灵阵、药物，缓解甚至清除精灵上的恶变。
为此喜以知也深入钻研过药师课业，不过这方面的天赋较差，许多时候只能四处求助——他不善言辞，倒是让帮忙的梅初年和药师院的关系好了许多。
“不过对劳损的缓解效果比以前的法子好很多，我和喜以知商量后，调用了几个鳞血能够显色的的禅乐，已经在培训了。”
梅初年带着三人往喜以知的小院走。
她是协会净师院的管理之一，受过冉继岁这套疗养理论恩惠，又是祝仪同修，对喜以知多有关照。不仅给他支了一个三进的院子，选址还靠近药师院和器院，方便他取用研究。
“羽簇你是自己体验还是？”梅初年看看羽簇、又看看简亩十，有些犹疑。
“唉——只能招待一个人吗？”羽簇倒是显得欢快，手腕勾着简亩十，一直在四处打量。
“毕竟让禅乐学那么多东西，就算不讲解理论也很麻烦。”梅初年表情难言，开始准备材料，“除了禅乐也找了几个对这事有兴趣的药师和祝仪，不过他们对理论更感兴趣，还在听二知讲课。你们要体验只有我上。”
“……喜以知讲课？”简亩十迟疑，就她所知喜以知在待人接物一事上有些为难。
“对啊，进步很大吧。”梅初年笑起来，那张悠闲的脸上露出些促狭：“毕竟是二知研究的课题，我可不敢占了他的成果。”
“进步很大。”羽簇严肃地点头，快乐地坐到了床上，“快点快点，我来偷学技术了！”
“学会了就要来打工！”梅初年恐吓了一下，不过悠闲的语气和闲散面相没有那个效果，只让人觉得娇嗔。说着就带上手套、将焚烧药草的香炉点燃。
见两人已经准备好了，简亩十叹气，将云枞带去待客的茶室。
前文提到，羽簇是很擅长学习的人。
尤其是涉及灵孽操控的相关技术。
羽簇花费了一点时间，将大致流程和操作体验了一遍，对这种疗养方式就已经能够上手了——
“实际上只是结合了禅乐的按摩方式和祝仪的仪式效果，算不上创新，许多宗族本就会调教有鳞血的禅乐做这种事。
“不过把仪式从借用材料的概念，更换为有切实疗效的药材、再辅助净师手法将药效压入精灵这个想法不错，按摩也能缓解净师灵力带来的尖锐刺痛。唔……这个设计不错唉！
“虽然我在师伯那里体验过更有效、深入的治疗，但能做到师伯那种程度的本是少数，这个课程有开设的价值——不过偏离冉师的那个课题了吧，喜以知没闹？”
“哪儿至于，冉谷生道君劝过之后他人正常不少了，现在都能去给人上课了。”
羽簇和梅初年交流着从屋里出来了，带着一身药草芳香和热气，一进茶室就扑在简亩十身上讨水喝：“还有，这套简化的调理体验感还要改进，我在里面呆着真的好闷。”
梅初年身上也是一身汗水——她本就穿得厚些，要拿着药草在香炉处往返、还要使些力气给羽簇按摩。此时听着羽簇的意见，正往意见薄上记录。
羽簇身上那些药材的香气跟着她扑向简亩十，其中有不少灵草，让简亩十干枯的眼睛都湿润些许。
羽簇贴着简亩十休息了一会儿，喝够了水才放开她，问：“姐姐介意我给你做这个按摩吗？”
羽簇本就长了一张凄苦可怜的脸，愁苦之余也有着独特的娇美，假如没有胎种、没有拜师的那些事，她曾也有可能被送去做一个禅乐——此时摆出引人垂怜的神情来，望着简亩十。
简亩十默默咳出呛的水，放下茶盏，同意了。
“那姐姐介意我叫梅初年旁观吗——她技术好差，我得羞、啊不是，得指点她。”
简亩十知道羽簇惯会这样做戏的，但指导同修技艺精进是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反对。
梅初年倒是露出一点嫌弃神色，将手中本子翻过一页。
羽簇一见她应了，就高兴地牵着人往屋里走——“好手法才没你体验的份，一会儿就叫你看看真正专业的技艺。”
一边如此冲梅初年叫嚣，一边还记得安抚云枞、叫他先去吃饭不用等他们。
梅初年对选址花了心思，来时经过的那些食品店离这个小院并不远。
云枞在没怎么细逛的后半段看了看，去到一家卖凉菜的店里。用食痕留在他手腕上的印记做信印登记，点了些爽口开胃的素菜，打包了一盒有些分量的红油猪头、蒜泥白肉、腌牛肉。
店员不太熟练，在后厨找了许久才翻出来一个大盒子，用单独的小罐装了佐料。
“你就是那个云家的胎种？”
云枞没多理会，只看着要打包的肉菜。
“羽簇姐给你打了印，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早上我还看到她和简家二姐了呢。”店员知道这几斤肉菜都是给羽簇带的，倒是装得很快，只是装素菜时就慢了不少。
“马齿苋、折耳根、土豆丝、藕片这些要分成两份。”云枞看她要将素菜一股脑混在一起，阻止。
“哦哦。”好在还没淋佐料，店员将没放完的马齿苋放到那个盒子里，还准备继续问，被敲了头。
“劳烦你跑一趟。”另一个年长些的店员、或许是店长，接过小店员手里的活，将云枞要求的菜都装好，还更换了已经调好的素菜佐料，分出香辣和酸甜两份。
“粥店可以选挂着篆体‘渔舟’的那家，羽簇和十娘都很喜欢吃那家店的粥。”那年长些的店员笑得和善，还给云枞指了路，“就在那个路口右拐几步路，你也可以试试，代我向羽簇师妹问好。”
云枞抬头看他，又顺着指示去看渔舟的粥店，安静道谢，接过打包的两个盒子。
“你都看到十娘了，怎么不记得她吃不了辣。”凉菜店“晚夏”的店长又敲了店员一记，“云氏的胎种也不像是能吃辣的样子，再马马虎虎的你就换个店混工时。”
店员倒是不怎么在意，就算被用工时威胁也没管，只盯着云枞离开的背影发呆。
“你又打什么主意，就算那个云氏胎种跟着羽簇的原因没有定数，也是用食痕标记着的人，别乱来。”
店员是个羽簇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听到提起羽簇，冲店长笑了笑：“没呢，我只是在想——他身上的胎种居然和食痕没有冲突，和我在《孽种鉴别和构成查验》里学的不一样。”
店长听了，也思索起来。
“没有冲突……有一种是和我身上那个一样，被吃得差不多了……”女孩轻声推断着，“另一种，羽簇不会同意的吧……”
融合度稍高些的胎种本就很难辨别，许多时候只有感知特化的高浓度鳞血才能窥见一二。何况在协会这数层灵阵压制下，灵孽都被钝化，更是无法查验这个云氏胎种。
粥店的店员不推荐云枞打包，不过得知是给羽簇带饭，倒是找出来专门的打包盒子。
“去年羽毛儿为了我做哩粥还特地跑来我这店儿里头住工嘞，介盒子就给她嘞。”说着，店员又给云枞推荐口味：“你看喔，介海宣粥、皮蛋粥、排骨粥，都香的嘞，你也多吃点嘛。”
云枞连连摇头，退了一步：“……我吃素的。”
“素嘞也有嗷，山药嘞豆腐嘞，也有素海宣哩嘛，都可以试一哈。”说着，店员就用小碟子盛了一点，“来试哈嘛，只要没得海宣过敏或者瘿气就吃得。”
云枞盛情难却，接过抿了一口：“好吃的。”
“好吃哈，你那碗算嬢嬢的，在这儿吃嘛还是带回起跟羽毛儿一起吃哈？”
“带走。”云枞将小碟子里的吃完，又补充，“很好吃的、谢谢。”
“哎呦，好吃嬢嬢给你多舀点，”店员笑开，原本就喜庆的脸更是柔和，“要不要再给你弄点酸菜哦，泡萝北开胃的嘞，山楂粥也有哦、这个蛋花嘞也合适，你们这些个娃娃好十几年都不正经吃饭，要多补一哈胃嘞。”
云枞愣住，也抬头小心看她。
店员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看起来应当是五十年岁，但比游镜生显得老态许多，笑眯起的眼睛是少见的绛紫色。此时拿着汤勺，在几十个陶罐边等他回复要哪个口味的粥。
“……要蛋羹，给羽簇带的您看着装，小菜也是。”
用自己的名字开店的师姐和云枞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劝着云枞多要了两罐粥，一份豆腐、一份青菜肉沫。
云枞推着渔舟友情提供的小车，车上放着一个餐桶、一个大四层的餐盒、一个小两层的餐盒，还有一筐子调料、小菜罐子。
原本就有些显呆的人困惑着，推着这一车的饭菜回了喜以知的小院。
羽簇正瘫在简亩十的腿上喊累，看到云枞推着车，得意地坐了起来：“我就说会给我带饭吧！”
梅初年还在帮厨的禅乐那儿点菜，见到云枞推的那一车，默默取消了几个菜的预订。
院子里比云枞离开前多了几个人，其中有个青年人格外不同，见到云枞就缩到梅初年身后，整个人写满了抗拒和冷漠。
“我要吃蛋。”他没理会院子里其他人，指着梅初年给厨房的点菜单。
这一车是照着羽簇的食量点的，虽然量不少、但只有只有凉菜和粥，用来招待这里的十个人就有些单调。
云枞向院子里的人点头示意，就走到羽簇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在协会里面我没有那么饿的啦，而且梅初年今天真请客呢，饿不着的。”羽簇对云枞笑了笑，招呼人都来先吃着，“厨房那边做着嘛，云枞带的菜正好当前菜。”
简亩十才做完养护，脸上还包着熏眼的药，正要拆下来吃饭就被羽簇塞了一个粥罐，喂了两口就放弃了、就这样吃饭。
喜以知看到餐桶里端出来的鸡蛋羹眼睛就直了——他给三个净师上了半天课，就这一会儿肚子就叫了好几声了。
云枞布菜的手顿了顿，将鸡蛋羹向桌子中心挪了一点。
“唔？今天换口味啦？”羽簇挑了一罐虾仁的，看着云枞动作问他。
“渔舟、姨说，豆腐和青菜瘦肉的也很好吃。”云枞低声回应她。
梅初年注意力本来在禅乐那边，听到羽簇问话、又看到喜以知的眼神，立即意会：“抱歉，二知只是喜欢吃蛋，店里送菜来很快，不用分给他。”
云枞看向羽簇。
羽簇端着粥罐，也眨眼看他。
“我……”云枞犹疑，喘了一会儿，“我只吃一份多一点，吃不了那么多的。”
他又看着羽簇没有多余神情的脸，继续：“您也说了，厨房那边做着菜、这些可以当前菜吃的。”
羽簇探身，从餐桶捞出一份鸡蛋番茄肉沫粥，递给喜以知，笑：“别逗我家弟子啦，这罐给你。”
喜以知不挑，只要有鸡蛋。接过粥罐就去角落里坐下，吃得很专注。
禅乐在协会的待遇会好许多，但行事始终会更小心。另外三个净师能听喜以知讲课，脾气自然够好，各自选了一罐粥，也安分吃着。
云枞将餐盒里的食物都端出来放好，又将用来分粥的五个碗也放到桌上。
他红着脸，安静吃掉自己的份额。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贰玖 行者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