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沉予

7、拐角

　　许小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石小羽飞快跑出教室，跑过走廊，跑到尽头拐角厕所。
　　所到之处，皆成一阵旋风，旋起了坐在教室门口附近同学的试卷纷纷落地，旋起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呼啸而过的回声，旋起了厕所里“嘘嘘”后的酣畅淋漓。

　　紧接着，陆陆续续的人声出现在厕所，三三两两同学的打闹声、嬉笑声。

　　许小媛很快解决完生理需求，一个开怀地打开厕所隔间门，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三两个站在隔间门口排队等候上厕所的男生表情微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东西溜了出去，只听见【我的妈呀！】惊呼飘过，跟着厕所大门出去。

　　其余对着墙面正在上小手的男孩子齐刷刷转过头来，一脸震惊，手上的动作慌乱不堪，声音略显低沉且慌乱，【这是？走错厕所呢！】

　　那熟悉的【我的妈呀！】声线，石小羽再清楚不过，不是许小媛的能是谁的。那低沉的声音，石小羽大概猜测出来了。

　　这里是男厕所！
　　这里是男厕所！
　　这里是男厕所！

　　怪不得石小羽被许小媛拉着冲进厕所门的时候，石小羽无意间瞟了一眼隔间对面墙上的构造，心里一阵疑问：【这个是干嘛用的！】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许小媛“好心”推进厕所隔间。

　　蹲在坑位的石小羽此刻抬头望着天花板，内心一阵抓狂，只能等待时机出现。

　　以往晚自习中场休息十分钟时间是最幸福的事情，没想到，此刻，却成为了石小羽最不幸的时间，还是在男厕所里。

　　石小羽看着手表，掐着时间，心里默念着：【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时间都去哪儿了，怎么过得那么慢！】

　　终于，就在最后一分钟时间，石小羽期待的事情马上到来。平常最不期盼的上课铃即将响起。

　　【咚咚咚——】敲击门声响起，紧接着又是用脚踹门的声音，随后是大声的斥责，【我说你，一个人蹲那么半天了，其他人也要用厕所啊！占着茅坑不拉屎！】

　　跟着被敲击的是石小羽颤抖的心。

　　男生弯着腰，夹着双腿，眼里满是愤怒，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厕所隔间，【今天真是倒了血霉，等这个坑位等特么滴半天，搞快点！】一拳重重砸下。

　　石小羽想快一点结束这荒唐的事件，不由捏着鼻子，齁着嗓子，【兄弟，今天拉肚子了，你看看别的坑位吧！】

　　男生显然急着上大号，没注意到声音的变化，又是一拳，【我去，大兄弟下次注意！】
　　正好旁边坑位人开了隔间门，男生一下冲进隔间，瞬间释放的快感。

　　【叮咚叮咚——，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悦耳的响铃。

　　过了一秒钟，石小羽使劲低头从隔间门最下方缝隙看出去。急匆匆出去的步伐。

　　石小羽继续屏住呼吸，从十倒数一，一数完，起身提裤子，整个人僵直在空中，眼前一阵黑屏，大脑里头晕目眩起来，依靠在一旁的隔板，差不多十来秒，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石小羽用脚一蹬冲水器，【哗啦啦——】的流水飞快带走坑位上的排泄物，一个箭步，打开隔间门，飞快冲了出去。

　　埋头冲出厕所大门的瞬间，石小羽只看见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在眼前，头重重地撞击在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怀里。

　　只听见男生小声闷哼，【哎呦——】，嗓音磁性柔情。

　　石小羽不敢抬头看，此刻的脸是羞愤难堪，依旧低着头，急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

　　人飞快蹿了出去，朝尽头的教室方向奔去。

　　此刻男孩看着门上蓝色标示——【男厕所】，侧着身子，扭转头看去女孩走的方向，意味深长轻哼一声，无奈摇了两下头。

　　回到教室的石小羽立刻被许小媛盯上，一坐下，就被她小声埋怨，【尽头拐角是厕所没错，关键它是个男厕所！我天，太丢死人了，你怎么认识厕所的，不会从开学就一直去男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石小羽眼睛满是无辜，【我也是受害者，OK！再说了，今天才刚开学，中午吃饭回寝室解决的，晚饭后在图书馆厕所解决的。我是听谁说厕所在走廊尽头拐角处。】

　　这时，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我说的啊，厕所是在尽头拐角，只不过男厕单数，女厕双数，我们是三楼，所以你们想上厕所的话上四楼，或者下二楼。】陈小筱顿了顿，【你们——这是跑错厕所去男厕所呢！】

　　石小羽压低声音，【你小点声，嘘——】的禁声动作。

　　许小媛无奈说着，【提醒怕是没用了！】

　　同时，四面八方扭转头过来看着凑在一起的三人，随即是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

　　只留石小羽和许小媛在原地面无表情。

　　许小媛喃喃自语，【看来，已经丧失优先择偶权的机会了。】

　　平静下来的石小羽补充一句，【高中你谈什么恋爱，是作业不香，还是作业不多。再说了，没有这件事，你有优先择偶权了吗？】

　　许小媛低声回复，【干嘛要直接拆穿！香香甜甜的恋爱果然都是他们的，我只能蹲在花坛上，看着运动场上成双成对的鸳鸯。】

　　石小羽轻笑一声，【从花坛上回来吧！去到你的舞台，那里有你展翅高飞的场地。但是呢，现在，你先把今天的作业检查完成再说。】说着，摊开许小媛桌上的一堆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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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石小羽还惦念着落在图书馆三楼的画纸。吃过午饭，就和许小媛道别去图书馆找回昨天遗留的东西。

　　许小媛二话不说，立刻摆摆手，上了一早上的课了，想到课上困成狗的画面，忙着回复，【我先睡会儿午觉，不然下午铁定更没精神。】

　　石小羽踏上去图书馆的路上，挂满金黄叶子的长廊上仍旧有三三两两学生坐在石头凳子上，安静做着作业、看着书。

　　长廊尽头，也就是昨天石小羽她们坐的位置，今天刚刚好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坐在那里。

　　黑色的书包放在白灰色的石头桌上，男孩不紧不慢从书包里掏出书来看。

　　从长廊走过去的时候，石小羽略过一眼，注意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桌子上的斑斑点点，尤其是男孩低眉专注看书的样子。

　　石小羽又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只是男孩挺拔身子的背影。

　　迅速回身，朝着图书馆大门方向走去。

　　殊不知，是被风吹落在地的红色水性笔往图书馆方向翻滚了几圈的事情吸引着男孩，还是风吹过树叶往图书光方向旋转的落地路线吸引了男孩的视线过去。

　　此时，一个急匆匆的矮小身影闪进了图书馆。

　　石小羽顺着楼梯，一步一个阶梯。低头看了看，觉得这样走路有些缓慢，跨大步伐，两步一个台阶。

　　很快，便来到了三楼，依旧座位空空，少有人迹。

　　刚进去没多久，一个低头看书的老师抬头扒拉了一下掉在鼻头的眼镜脱，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石小羽，【你是学生？】

　　还在往前的石小羽停住脚步，往回双眼对视过去，轻轻点了下头，【嗯。】

　　老师低下头，有些责备的语气，【少来三楼看书，都是高中的学生了，多关注二楼那些资料书，哪那么多闲时间上来看空闲书。】

　　听到这些话，石小羽心里有些难受，蹙着眉头，【哦——】便不去理会，自顾朝着后排书架过去。

　　来到倒数第一排和第二排书架之间，熟悉的光线照在熟悉的窗户，光线仿佛照在心头一般暖意洋洋。

　　石小羽再扭过头看去老师看书的方向，观察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石小羽视线朝向地面看去，一片光滑，尤其是阳光照射进来，经过地面反射进是小羽的眼里，一阵晃神。

　　石小羽退后两步，数着书架，仔细回忆着昨天确实是在这个位置画画。

　　地面却早已不见掉落的书、画纸、笔。

　　石小羽想着会不会是图书馆老师整理放进书架，抬头看去老师所在的方向。

　　一想到刚刚老师说话的态度，石小羽低垂着头，沉着步伐，三两步走到昨天交叉腿坐的位置，还原着昨天的坐姿，寻着记忆，想着自己是从哪一排抽出书的。

　　视线来到倒数第二排，石小羽歪着头，双眼盯着这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相关科普读物看了起来，【它、它、它，还是它？】竟然在书架右尽头看见自己的铅笔。

　　石小羽心里满是惊喜，惊喜过后是犯难，不知道该选谁，索性打直背，学着昨天的姿势，顺手抽出一本书出来，【《中国临床皮肤病学》，就它了！】。

　　从后背把书包放在腿交叉的地方，石小羽把手里的书放在书包上，刚刚好，一切都契合起来。

　　那还缺了一张画上云朵的纸张，准确地说是平常石小羽打草稿的白纸，也被她当作随笔一画的画纸。

　　眼里渐渐塞满悲伤的情绪，可石小羽不甘心，拿起手中的书对着窗户外的阳光，这样，心里好受多了。

　　石小羽单手提着书脊，在空中摇晃着，晃荡着无处安放的伤心。

　　【哧啦啦——】一张纸从书中最后一页飘落出来，在空中旋转着。

　　看着熟悉的黑色画笔以及昨天刚刚画上去的熟悉轮廓，石小羽满心欢喜。

　　待画纸完全与地面亲密接触后，石小羽拾起画纸，心里也有了着落，画纸对着窗户，在阳光的透射下，云霞多了一层厚重色彩。

　　石小羽对着阳光的睫毛一颤，把画纸翻到另一面，轮廓边缘线里轻轻着墨了淡淡一层红色中性笔的光彩，尤其在阳光的作用下，给画上的云彩，多了几分鲜活。

　　石小羽快速在自己绘画的一面的底部写上了昨天的日期，后面紧跟着画上了一朵羽毛，翻过来的背面，石小羽会心一笑，在底部写上了今天的日期。

　　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老师，石小羽从包里拿出空白画纸，脑海里一下跳出金色的长廊里，石头桌子上斑斑驳驳的光点以及男孩挺直的背影。

　　三两笔简笔勾画，石小羽只画了灰白石桌上斑驳的光影。刚刚想收走放回书包里，这时，视线来到昨天遗留在这里的画纸，心里多了一丝期待，把今天的画纸卡在了书的最后一页，原封不动放回书架。

　　昨天的画纸，放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