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沉予

6、书架

　　下午放学后，吃完晚饭，石小羽和许小媛在学校闲逛，一人表情漠然，一人有些呆萌的看着四周的景物。
　　不知不觉中，两人逛到了图书馆门前。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默契走了进去。
　　图书馆一楼要么是空置的房间，要么是陈列了一堆杂货的置物间。

　　两人沿着正对大门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左手边有一扇漆着驼色的门开着，右手边是扶梯，沿着扶梯向上是三楼的方向。

　　许小媛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石小羽进去二楼的房间看看。

　　石小羽抬头看了一眼往上的楼梯，视线回到左手边的房间，两人带着好奇进去。

　　一进门便是一个长方形框架电子防盗检测仪，检测仪旁边是一个年纪四五十岁样貌的女老师坐在前台守在那里，眼睛迷迷蒙蒙，仿佛随时都能睡着一样。
　　偶尔有三三两两学生结伴从书架拿着参考资料在前台付款。

　　整个二楼的布置和卖参考资料的书店没有什么不同。

　　石小羽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资料，正中间黄色字体加粗写着《三年模拟，两年高考》。

　　许小媛四周翻了翻资料，憋着嘴，一脸颓丧，扭转过头，看着石小羽手中正拿着一本“魔书”，眼睛仿佛匹诺曹的长鼻子一般，惊恐伸长看着上面八个金光灿灿大字，拉着石小羽就往门外走。

　　石小羽不明所以，在许小媛拉扯下，手中的书逐渐凑近许小媛。
　　许小媛再一扭头，看不见明晃晃的《三年模拟，两年高考》八个大字，反而在脑海里回旋着《三年模拟，五年中考》。

　　头上的八个大字不停旋转，许小媛的眼珠子跟着高频率律动，终于，许小媛身子一软，整个人没了重心一点一点往下坠落。

　　石小羽只觉拽着自己往前走的许小媛瞬间没了力量，整个人往前瘫倒的趋势，急忙把手中的书顺回书架，双手扶着软趴趴的许小媛出了参考资料室。

　　一出门，许小媛整个活蹦乱跳，一蹦三尺高。

　　石小羽满脸困惑，又望了一眼参考室的门，嘴巴张了张，言语在心中困惑。

　　倒是恢复精神的许小媛率先开口，【你是很疑惑我为啥如此敏感教辅资料吧！】走向前几步，朝三楼的楼梯走去。
　　许小媛踩在第三阶阶梯上，反过身面对着石小羽，眼睛少有的明亮，【我从小一看到这些作业就疼痛，尤其是在初三，每天面对着《三年模拟，五年中考》，我头就疼，现在还来个《三年模拟，两年高考》。所以一直都是走特长生路线进的中学、高中，不出意外，也是这样进入大学。】

　　石小羽有些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地抬头仰望着许小媛，【那你还往上走，去三楼吗？】

　　许小媛背过身子，往上看去，【去啊！怎么不去，总不能二楼卖资料书，三楼还卖这些书，这是学校图书馆，又不是书店！】

　　两人踏着轻快的步伐，一个大步，转场来到三楼。

　　很明显，这里安静多了，空空荡荡的座位。

　　只剩两人面面相觑，往前行走，许小媛手指了指个方向，往一旁的书架看去。

　　石小羽点了点头，继续往前看着外排书架标识的分类，最终，在尽头停住，右拐，往里走了几步，是个靠窗的位置。

　　六点多钟的窗外，几片绯红的云霞，并排展示着各自的姿态，其中一朵仿佛笑颜舒展，对着窗里的人微笑。

　　石小羽心情大好，从书包里掏出铅笔和一张白纸，对着窗户，盘腿交叉坐在地上，把书包放在腿上。向右平视了一眼最近的一排书，随意从中抽出一本，垫在书包上，把白纸铺展在书上面，再次仰头对视窗外的风景，手中的画笔在空中停顿，心中的轮廓渐渐显现。
　　接着，几笔勾勒，黑色轮廓线把彩色的云霞展现的意境悠远，缺了股现实风景里的暖色气息。

　　埋头凝神的石小羽还在想着什么，门口有苍老大声提醒，【图书馆还有人吗？没人，我要锁门了！还有人吗？】

　　石小羽刚想大声说话，前排的许小媛率先大喊，【有人！有两个！】说着冲出书架之间，本想往门外大爷奔去，一想想不对，迅速返回拉起石小羽就往外走去。

　　石小羽哪还有时间整理书包，被许小媛一下提溜着后背衣服，从地面腾空而起。

　　书、笔、一张画纸凄凉落地，整个三楼只是两人风风火火出门的吵闹声。

　　回到教室里晚自习时间，石小羽有些气嘟嘟，身边的许小媛没察觉到，递给石小羽一把酸梅糖后，便只是低着头，盯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眼神里多了几分对题目的自信。

　　一旁的石小羽，只能化悲愤为吃糖，用糖来弥补此刻心中的愤怒。

　　许小媛写完作业，自信拿着自己的作业与旁边看书的石小羽准备对答案。好奇石小羽正在看什么书，使劲低头，低到尘埃里了吗？不，低到石小羽并拢的大腿上，头伸进去仰面看着封面——是大胆的漫画风格。

　　许小媛看了片刻，迎上了石小羽吃惊张大嘴的表情。
　　正是由于刚刚酸梅糖的作用，石小羽嘴里的分泌物渐渐多了起来，一下倾泻而来，一条拉丝的人工瀑布就此形成。

　　还好许小媛是特长生，还是舞蹈特长生，柔韧的身段，快速的反应，加速从石小羽怀中逃脱。

　　人工瀑布自然倾泻，【砰——】一下与石小羽大腿来了个亲密的碰撞，那黏腻的液体渐渐浸入裤子，与大腿接触。

　　两人只能任由其发展，尤其是许小媛刚逃脱时分的惊叫，吸引了前后排同学的视线。

　　一双、两双、三双... ...数不清的眼睛夸张地伸长出来，瞅着石小羽此刻的裤子。

　　先是许小媛环视了一圈同学们的反应，而后不好意思摸着自己后脑勺，把校服外套脱掉，【石小羽，你要是觉得穿上这条裤子难受，就脱了吧！我外套给你当裙子用，围在腰上，拉链一拉，又是引领G城一中服装新潮流的一天！】

　　石小羽深呼一口气，一记带着冰霜的眼刀子朝许小媛飞去，周围的同学同样接受到了石小羽冷漠的眼刀子，迅速转回座位，继续手头事。

　　许小媛再次寒颤起来，默默把刚刚脱下的外套穿上，拉上拉链，这才觉得暖和一些。许小媛从荷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给石小羽。
　　画面中带着冰霜的刀子也渐渐在衣服的保暖下慢慢化开。

　　石小羽嫌弃地接过纸巾，使劲在裤子上擦拭着，仿佛要把裤子戳出个洞出来。

　　许小媛见石小羽还在关注着裤子，不由凑近小声说着，【你书包里不是有削铅笔的小刀刀吗？不然戳个洞洞，把脏的地方像削铅笔屑一样削去，你也舒服。】
　　说着，手上早已先行动作，小刀刀拿在手上，递给石小羽。

　　石小羽面色凝重，白了一眼许小媛，【小刀刀不是这么用的，它只能用于削铅笔。】迅速收走许小媛手中的小刀刀，放在包里，拉紧书包拉链。

　　【这题，咱俩答案怎么不一样！我选A，你选B】许小媛嘟着嘴，神色严肃，明明才开学不久，自己也是在上课认真听讲。

　　石小羽看都没看，直接回复，【不是你错了，就是我错了，要么我俩都做错了。】

　　【你仔细看看嘛！】许小媛转换了语气，温柔带着撒娇的嗲音。

　　石小羽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着巨大的眼睛，看向许小媛。

　　同时，许小羽眨眨无辜的大眼睛，两双大眼睛相互对视。

　　石小羽拿过自己的作业本，心中默默读着题目：集合{（x，y）|x+y=5，2x-y=1.}，便拿着许小媛的本子，指着A答案，【{（x，y）|x+y=5，2x-y=1.}是一个点集，你的A答案是{2,3}，这是一个有限数集，B{（2，3）}才满足题目所要求的点集。求一个点。其实就是求解一个二元一次方程组的公共解。换成平面坐标系里的公共点问题。】

　　石小羽对着题目，细细向许小媛解释到。
　　石小羽扭过头去，只见得此刻许小媛正崇拜式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是眼珠子里的黑瞳仁，闪着光亮的期待，双手握着，【我以后换崇拜对象了，不喜欢高三的那谁谁，喜欢你怎么样！】

　　石小羽一听，厌弃地呕了一大口出来，不停摇着头，【你可得了，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给你讲题目还差不多！】

　　许小媛继续眨巴着大眼睛，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仿佛一只可爱的萨摩耶，【别嘛！他是镜花水月，你是现实的镜子。我触摸得到，看得到的。】

　　石小羽呵呵一声，【我看是照妖镜还差不多！】

　　这时，后面的同学陈小筱双手食指大拇指环成一圈，展在空中，接过一句，【孽畜，现出原形！】

　　只见查巡晚自习状况的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盯着站起来的陈小筱看了一眼，眼神一股肃杀，环视一圈，一手拿着本子垫放在另一手的大臂，握着笔，【班长在哪儿？应到人数，实到人数。】

　　【叮咚叮咚，下课铃声响了... ...】广播里传来悠长的铃声。

　　许小媛快速起身并拢双腿，凑近石小羽，【厕所在哪？石小羽。】

　　石小羽抬起头来，【尽头拐角处。】

　　还没等话语说完，许小媛拉着石小羽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