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沉予

13、慌神

　　镜子里的石羽笑容瞬间凝固，恢复往日的面无表情，手摩挲在唇上的动作停止，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随而转身过来，看向正对着镜子，涂着红唇的女孩。

　　女孩动作娴熟，弯弯曲曲的栗色头发高高束起，形成一条好看的大马尾辫子。石羽侧面观察起女孩，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二十七八岁数，不相上下的高度。

　　石羽转回面对镜子，轻笑一声，看着镜子里涂着口红的女孩，面容精致不失一股狐媚气息。

　　“你——左荣的前女友？”

　　还在涂着口红的女子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吧唧一下上下唇，“涂好了，你看好不好看？曾经他可是最喜欢... ...哈哈哈。”女孩张狂笑着，轻轻指着自己丰满的唇部。

　　对着镜子的石羽只是抿嘴一笑，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是吗？我洗好手了，拜拜——！”在洗手池甩一甩手上沾上的水滴。

　　走出洗手间的片刻，石羽脸上表情立刻冰山起来。

　　嘈杂的环境，石羽贝齿重重抵着下唇，在鲜红的唇上压印留下痕迹，心里默默想着：谁都有过去，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朵蒲公英，该散开的还是会散开。

　　一阵寒风透过窗户缝隙渗了进来，扑向石羽侧脸，翻滚一圈，朝着不知名的方向散去。

　　石羽面上的冰冷气息，再看向座位上乖乖等候的左荣，面容渐渐缓和起来，嘴角硬生生撕开一个弧度。

　　靠近左荣的石羽一个轻呼，把沉浸在和同事们一起讨论的左荣唤了注意力过来。

　　左荣被熟悉的声音轻唤，扭转过头，面上带着笑容对上石羽，那笑容渐渐僵住。

　　一同被声音吸引的同事们保持原来的神情，和左荣一般同步扭转头过去，呆呆看向石羽。

　　正撸着串的陈围抬头看去石羽的方向，漆黑的瞳眸忽而幽深下来，嘴角一扯，邪魅一笑，用手肘戳了一戳僵住的左荣。

　　左荣扭过头来回视一番陈围，眼神里带着不解的疑惑。

　　陈围看都不看左荣一眼，轻笑一声，摇摇头，继续撸着串。

　　此刻，左荣紧紧拽着手中的筷子，眉眼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片刻，筷子被左荣轻轻放在桌上，起身迎上。

　　石羽快步靠近左荣，脸上笑容依旧，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左荣一拥石羽在怀，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回到座位后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陈围一脚。

　　陈围这才起身对向石羽身后的女人，热情说道：“哎呦，真巧，清然也过来吃烧烤，来，一起坐！”

　　石羽心有疑惑：谁是清然？莫非！

　　陈围把女孩迎了过来，对着一众同事，“大家好，这是我小表妹，顾清然，大家叫她清然就行。”

　　石羽看着陈围介绍的顾清然，深深憋着一口气，迟迟吐不出来，眼神深邃起来，看了一眼只顾吃着串不听介绍的左荣，腕在左荣手上的力道加重，靠近耳畔，克制着言语：“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吗？”

　　左荣嘴里的肉都没怎么咀嚼，直接吞咽下去，“我吃饱了，你怎么样？”

　　看着顾清然在陈围的引导下，和同事们聊得热火朝天，石羽抿抿嘴唇，有些撒娇说着：“我都还没吃几口呢。”

　　“好——”依旧淡淡的回复。

　　石羽在桌上自然吃起食来，听着陈围谈他们的大学时光。石羽时不时点点头，随而眼神迷茫，侧身看着身旁的男人，自从顾清然过来，他就沉寂一般少了言语，自顾自喝着酒。

　　好不容易，这顿饭结束，石羽和左荣一行人走着，到马路口，其他人打着车回去，还剩陈围、顾清然在路口聊着什么。

　　石羽扶着左荣与他们留有一定距离，在手机软件上打着车，等着快车过来。

　　车还没来，顾清然走了过来，明媚笑着：“借左荣说一说话，你看你们的车还没来。”

　　石羽皱着眉，低头看看旁边有些醉了的左荣。

　　还没待石羽回答，顾清然一把接过扶着左荣，扭头示意石羽，眼神里带着挑衅。

　　陈围这个时候又把石羽招呼过去，石羽满心不喜，没好气瞪了一眼陈围。

　　“别生气嘛，妹妹！毕竟他们也是老相识一场，你应该清楚他们曾经的关系。”陈围顿了顿，继续补充着：“轻然，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她想要的东西，她必定会得到！”

　　听了这番话，石羽轻哼一声：“嗬，你是她那边的！”眼神犀利对向陈围不拘的神态。

　　陈围嘴角一扯，摆摆手，呼出一口白气，手指着左荣和顾清然的方向，“你看。”

　　正巧这时快车电话打过来，石羽接过电话，抬头看去陈围手指的方向，电话那头问着，石羽呆呆看着那个画面：两人相拥一起，此刻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石羽慌了神，电话那头大声说着，石羽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石羽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两人，思考着：风吹走了蒲公英的绒毛，那绒毛随风落地，孕育着新生命，留下曾经的足迹。

　　脚步迟疑在原地，石羽没有继续往前移动，一直盯着前方的画面。

　　左荣甩甩头，刚刚似乎喝得太多了，头现在沉呼呼的，耳边传来那曾经熟悉的呢喃声音，“我们重新和好吧！我还爱着你！”

　　头愈发疼得剧烈，左荣的手推开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的人。

　　瞬间，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来到一个密闭的空间，依靠着软绵绵的肩膀，昏昏睡了过去。

　　原来，石羽注意到左荣轻轻推开顾清然的怀抱，却怎么也挣不脱，快步走去，一把拉开顾清然，扶着左荣就往等在一旁的快车里坐去。

　　“这么近也要打车吗？”前排的司机疑惑的问话。

　　“就按导航的路线走就行了，师傅。”

　　石羽说完，低头看了一下躺在自己肩膀的左荣。

　　司机师傅按着导航，绕了一圈路，开车进入小区地下停车场内，石羽扶着左荣，不由吐槽：这家伙怎么这么沉？还好打车了，不然抄小路爬坡，在这大雪天气，不得冻死！

　　一进房间，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石羽只觉幸福满满，还好地暖是一直通的，不然回来得冷成啥样。

　　把左荣放在沙发上，退去身上的棉衣，一件白色的衬衫露了出来，石羽从房间里抱来一床被子，盖在左荣身上，反正这儿离他们医院近，明天也方便上班，再说了还不知道他家在哪，现在去问别人的话，好像不太方便。

　　石羽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清亮的水注入一滴橙黄色的蜂蜜，慢慢散开，在筷子的快速搅拌之下，水和蜂蜜融合成一体。

　　想着就来气，石羽端着蜂蜜水来到沙发，半蹲看着醉醺醺的男人，和往日那般光风霁月的景象不同，这是真真实实的他，毫无防备的他。

　　石羽把水杯边缘凑近左荣，一点点往上倾倒水杯，水流顺着左荣的嘴角缓缓划入口腔，同时一半水顺着落在下巴，一点一点，往脖颈处延伸而去，渐渐浸湿衬衫的领子。

　　水杯被石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急忙抽着桌上的纸，擦拭在左荣脖子处。

　　石羽摸了摸白色的领子，湿湿的，还不太黏腻，毕竟放的蜂蜜并不多，想着躺在沙发里的左荣会不舒服，自然解开纽扣，打算给他换洗一下。

　　一颗——
　　两颗——
　　三颗——

　　健美的身材缓缓展现在石羽眼前。

　　望着性感的胸肌，石羽吞咽口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随即转向窗外，手还在左荣衬衫上解锁着。

　　五颗——
　　六颗——
　　... ...

　　终于，所有的纽扣完全解开，石羽抓紧把被子覆盖在左荣身上。

　　扭转过头来时，石羽才发现左荣整个人被埋在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

　　石羽无奈笑着，双手拿着被子，缓缓往下移动，刚刚好漏出一张俊俏的面容，呼吸平稳，安然睡着了。

　　拿着衬衫，石羽放进全自动洗衣机里，设置一下参数，不一会儿功夫，衣服就洗好了。

　　石羽把衬衫撑开晾在衣架上，手提着衣服对着灯光，挂在晾衣杆上，衣服晃荡啊晃荡。

　　青春里，似乎缺少了这么一个白衣翩翩少年。

　　石羽看向沙发里窝着的男人，关灯转身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客厅，在晾衣杆上挂着的衣服一晃一晃，衣服的影子也跟随着摇曳起来。

　　左荣睡眼惺忪，展开手掌拦了拦有些耀眼的光芒，瞬时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茶几，上面还放有一杯水，顿时觉得口有些渴了，伸出手去拿水杯喝水。

　　“等等，那是昨天的蜂蜜水，有些凉了，这里有温开水，你喝这个吧！”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石羽拿着玻璃杯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左荣。

　　左荣扭头一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上半身的被子适时滑落在地。左荣只觉得上身有些凉飕飕的，往下一看，脸瞬间红了大半，哑着嗓子，轻咳一声。

　　递水过去的左荣瞪大圆眼，把水交给左荣后，飞快跑向晾衣杆，取下衬衫，背对着左荣，往后挪着步子，待靠近沙发，手一伸，把衣服递了过去，“昨天你衣服喝水弄湿了，我洗了洗，你现在可以穿了。”

　　左荣笑着接过衣服。

　　衬衫脱手的瞬间，石羽手上一轻松，飞快跑向厨房，“来吃早餐，待会好去上班。”

　　“好——”身后传来一个哑哑有磁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