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ML］熊孩子（ABO）》英洙

4、第 4 章

　　第五天2.0

　　Sherlock从苏格兰场回家的时候难得感觉到“普通人”的生理需求——整夜不睡跑去查案让他又饿又困又累——一边抱怨着“这案子太简单了最多只值六分”一边摸进Hudson太太的厨房寻觅食物。

　　“嘿！老实点男孩！”Hudson太太在Sherlock偷吃掉第三块刚出炉的小甜饼时终于忍不住拍了年轻人的手背，“这是给小Mikey烤的，去冰箱里找找，我给你留了肉酱意面。”

　　“给他吃这么甜的东西干嘛，还嫌他不够胖？”Sherlock咀嚼着小甜饼不满地去翻冰箱。

　　“别对小孩子这么苛刻，”房东太太十分无奈，一边泡茶一边絮叨，“小Mikey是我见过最贴心听话的孩子了，不哭又不闹，还会帮我打下手做家务，等你自己有了小孩就知道他有多难得了。说真的，你和John还不打算把要孩子提上日程吗？虽然beta受孕要比omega难，但是John的身体素质也要比一般beta都好……”

　　Sherlock看房东太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索性在头脑中把她调成了静音模式。他快手快脚给自己热了意面吃完，把小甜饼和Hudson太太泡好的茶跟果汁一起端上二楼，中途还不忘再偷吃两个，看得“不是管家”太太忍不住嘀咕：“说不定他的心理年龄还没有小Mikey大呢。”

　　事实证明Hudson太太是个明智的人，Sherlock推开起居室的门时怪腔怪调喊着“小胖墩Mikey”这点确实给她的推论提供了可靠依据。但等大侦探看到男孩就立刻噤了声，因为那孩子趴在Sherlock思考的时候最喜欢躺的长沙发上睡得正香。

　　Sherlock挑了挑眉，把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安静地上前仔细观察男孩睡觉的样子。孩子穿着那身Sherlock在恶趣味之下挑选的毛绒绒的兔子童装，连衣帽戴在头上，两只装饰用的兔耳一只垂在沙发上另一只落到了男孩脸颊边，不知怎么就显得那孩子莫名的无辜可怜。他的下巴枕在Sherlock一本化学相关的书上，书页上留下了口水造成的可疑痕迹。

　　出乎大侦探的预料，他的脑中并没有闪过原本以为的“厌烦、恼怒、嫌弃”这样的词，取而代之的是“可爱、乖巧、讨喜”，但下一个瞬间他就猛地甩了甩头企图把涌上大脑的喜爱之情甩走，重新坚定了“Mycroft是个讨厌鬼”的想法。

　　虽然精神上依然嘴硬，Sherlock的身体倒是很诚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盘腿坐在沙发前伸手戳男孩的肉肉脸了。被戳了几下的孩子睡梦中不耐烦地呓语几声，喃喃着“别闹Sherly”把头转了个方向。

　　Sherlock并不知道Mycroft如何判断出是他的弟弟在扰人清梦的，只能说血缘真是某种奇妙的东西，就算八岁的Mycroft从没闻到过弟弟的信息素，也知道这种雨后森林中清新的草木香是属于他的。同为alpha，他们之间的信息素理论上讲应该是互斥和竞争的，但这点在兄弟俩之间似乎无法成立，至少在Sherlock的记忆里因为哥哥释放出的安抚信息素而一夜好梦的日子可有1029个呢，并且他“勉强”将那些回忆归纳进了“温馨童年”的文件夹。

　　察觉自己的思绪飘的太远了，Sherlock把它拉了回来，重新关注睡着的孩子，也注意到了白嫩脸颊上那个有点刺眼的红色印子。其实今天早些时候Sherlock就收到了John发来的抱怨短信——这个早些时候是指不到六点——并且非常认可John对于Lestrade神经紧张的不赞同。可现在看着这个伤痕，Sherlock突然就从“Lestrade真是大惊小怪”横跳到了“Lestrade怎么连小孩子都看不好”，这转变甚至让他有点吓到了。

　　他像个不可理喻的儿童一样撅起了嘴咬住口腔里的两边软肉，十分不想承认他在替他的哥哥担心，毕竟这太荒谬了。从小到大都只有Mycroft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份，现在角色的转变让他不太适应，虽然无所不能的大侦探绝不会承认这点。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点什么，稍微环顾四周就找到了一管凝胶和一袋医用棉签。也许等Mycroft变回来之后他会后悔——好吧，骗人的，他知道自己明天就会后悔——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他该做的事。

　　做好这些之后，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入Sherlock脑中：反正这孩子也在睡觉，反正他也很困想睡觉，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再一次的，在他的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孩——就像生怕吵醒他似的——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也许还哼了一些不知所云的摇篮曲，但很显然他事后删掉了这一段记忆。

　　至于某张被分别发送到好医生和好探长手机上的一大一小睡得安稳的偷拍照片，则是管家太太和这两个小伙子的秘密了。

　　第六天1.0

　　今天是好探长的休息日，其实昨天他就应该休息的，不过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案子破坏了。还好Sherlock的动作够快——尽管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让他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能和Mycroft形影不离。

　　他原本想带孩子出去转转，去一些游乐场之类的小孩子都喜欢去的地方，但John嘱咐过虽然Mycroft脸上的伤不重，但也最好不要再让他出去吹风了，所以原本的户外活动就变成了……宅在家讲故事？

　　虽然有点奇怪，但对话走向确实变成了这样——

　　“Greg，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男孩捧着一杯哈根达斯赖在大人怀里，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现在他终于不会用“我能问个问题吗”来开头了，探长觉得这是好事。

　　Lestrade同样眨了眨眼：“你不会是在期待什么电视剧一样的浪漫场景吧？”

　　“没有啦，”Mycroft笑出了声，“只是很好奇。你不记得了吗？”

　　“怎么可能。”Lestrade捏了把肉嘟嘟的小脸，“我们算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你当时是……好吧，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个，你得保证不能让你那位助理小姐知道。”

　　小男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纠结，又好奇又为难。Lestrade看得好笑，存心要逗他，忍着笑意摆出严肃的表情。最后还是属于Holmes家对未知的本能探索占了上风，Mycroft郑重其事地点头保证：“我谁都不会说的！”

　　探长被逗笑了：“放松点，宝贝。”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拍着孩子的背，笑意也慢慢柔和下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特工呢。”

　　“特工？”Mycroft吃惊，“你是说像007一样？”

　　“那时候你还没有007那么厉害，但是也很出色……没错，非常出色。”Lestrade克制不住骄傲的神色，“当时我刚进苏格兰场不到一个月，跟着老警长在片区巡逻，突然就接到命令去接应你。你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和你的同伴失散了还受了伤。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半边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但还是举着手枪问我们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换成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失去意识了。”

　　Mycroft因为大人毫不掩饰的赞叹而红了脸，腼腆地笑了笑：“那听起来挺酷的。”

　　“唔……我是得承认那样的你很有吸引力……”Lestrade故作不在意地耸肩，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老警长跟你解释我们身份的时候，我完全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脑子里想的只有‘这男人也太辣了’！”

　　Mycroft脸更红了：“那你对我……一见钟情？”

　　“哇哦哇哦哇哦~”Lestrade发出一连串不满的怪叫，热度已经从耳根蔓延到脸颊，“你从哪学来的词？”

　　“John的电影碟片里，他看太多的浪漫爱情片了。”

　　“上帝，我真不该把你送去221B……”

　　“那到底是不是吗？”Mycroft一点都不想放过这个问题，扬起期待的小脸望着不够坦诚的大人。

　　Lestrade在小孩子过于热忱的眼神攻势中彻底败下阵来，转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回答：“……就、就算是吧，但也没有那么……就是觉得你长得不错，尤其是眼睛特别好看，身材也不错，腿长腰细……咳咳……”感觉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探长索性用干咳来掩饰。

　　小男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嘿嘿”傻笑：“Greg你脸好红。”

　　“你还好意思说我。”Lestrade愤愤地嘟囔，极其幼稚地从男孩的冰淇淋里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Mycroft被抢了点心也没有不高兴，而是抽了纸巾帮大人擦掉嘴角的冰淇淋，反倒显得Lestrade更像个小孩子。

　　被照顾的大人嚷嚷着“好没面子”，眼底的快乐却比冰淇淋还要甜。

　　第六天 1.1

　　“哇……我们真的已经结婚七年了？”Mycroft讶然地盯着摆在书房的实木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镶嵌的是一张结婚证书，手指隔着玻璃摩挲自己和Lestrade的名字轻叹：“天呐……这真是不可思议！”

　　“我记得婚礼当天你妈妈也是这么说的。”Lestrade半靠在桌边，笑盈盈地揉揉他的头发，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语气充满甜蜜，“那天她特别感动，眼泪一直停不下来，我们宣誓之后还安慰了她很久。你爸爸也是，他隔一会就会拍拍我的肩，然后很欣慰地看着我，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他一开口可能就会哭出来了。”

　　“事实上，我也完全无法想象……”男孩说着从颈间衣领里抽出一根银链，这是他变小第一天Lestrade给他带上的，上面坠着两枚戒指。其中一个纯金的指环他认识，那是Rudolf叔叔一直戴在手上的。另一枚白金暗纹的戒指他没见过，但内侧有“G. Lestrade”的刻字，而且在探长手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所以答案很明显又很难以置信——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小家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那枚结婚戒指，满脸的不解：“我不懂，什么样的人会愿意和我结婚？……啊！我绝对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没事的，宝贝。”Lestrade柔声道，他知道Mycroft会这么慌乱是因为刚刚一瞬间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发誓那并不是因为他误会了孩子的意思，只是男孩的语气让他有点心疼。

　　Mycroft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我很抱歉，之前说你是‘蠢金鱼’。”

　　“哦，千万别放在心上，宝贝。”Lestrade把男孩抱进怀里，这样就能平视他的眼睛了，“如果我有你这么聪明，我也不会喜欢其他‘金鱼’了。想想看，你才八岁就能读德文原版书了，而我甚至连一句德语都不会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也很正常……”

　　“不许这么说！”男孩急切地提高了音量，糯软的小奶音有些颤抖。

　　“嘿，放轻松，这真的没什么……”

　　“我不许你那么想，你是最好的！”小家伙撅着嘴巴鼓起了脸颊，气呼呼的样子像只嘴里塞满食物的小松鼠，看样子还想伸手捂住大人的嘴却忍住了，转而举起小拳头软绵绵地锤了Lestrade肩膀权当发泄不满。

　　极其幼稚的大人浮夸地大叫：“哎呀好疼啊！小兔子打人了！”

　　Mycroft被他的反应弄得好气又好笑，犹豫了两秒还是凑上去替他轻轻揉着，得到大人在额头上落下的一个奖励亲吻。男孩有点脸红，抬起头看到Lestrade笑的弯弯的眼睛，忍不住又认认真真重复了一次：“你真的是最好的。”

　　“你才是最好的。”Lestrade由衷说道。

　　Mycroft眼光暗了暗又低下了头：“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

　　Lestrade一愣：“谁？”

　　“……每个人。”男孩喏喏地吐出一个词，环住大人的脖子把头埋进眼前的颈窝，闷闷的稚嫩嗓音沮丧得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没有人喜欢我聪明……Daddy和Mummy发现我的智商很高之后，他们一点都不高兴，反而特别担心，一直等到我上小学才敢要第二个孩子，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我精神出问题。别的小孩子觉得我是怪胎，他们讨论的那些卡通和玩具我都不喜欢，我在做的化学实验他们也不理解，所以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就连我的老师都很怕我，我看的书他们都看不懂，一直建议Daddy让我跳级。”男孩说到这里往Lestrade脖颈的反方向侧过了头，声音更小更委屈：“我也不喜欢自己那么聪明，我希望只是一般聪明就好了……”

　　男孩的小奶音和着甜软的呼吸轻轻打在Lestrade锁骨上，可听在大人耳朵里就全然变了味道。Lestrade抱着男孩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胸口的呼吸声也粗重起来，但这对缓解他心腔里蔓延出的刺痛于事无补。

　　这不是Lestrade了解的那个Mycroft，他们相识之初Mycroft就已经是一个强大的alpha了，他身上有太多东西吸引着Lestrade——危险、神秘、成熟、冷静、自信……Lestrade觉得他可以找出一百个词来形容Mycroft，但它们之中绝不会包括无助、委屈、失落、孤独、消沉这样的词。Lestrade忍不住在男孩发顶亲了亲，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会起到多大的安抚作用。

　　男孩并没有哭，也许是害怕惹来Lestrade的厌烦，即便小小的身子埋在大人怀里颤抖着，还是强忍着没有掉眼泪。Lestrade恍然想起每次男孩怯生生地望着他、小声说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样子，接着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勇气去想这么小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能养成这么懂事的性格。他想起每次Sherlock到苏格兰场来，Donovan口口声声叫他“怪胎”，如果把主角换成Mycroft……老天，他拒绝想象那个画面！

　　至少Sherlock的童年还有Mycroft，可Mycroft有谁呢？

　　“别难过，宝贝。”Lestrade温声道，又亲了亲男孩的耳廓，“你不是怪胎，你也一点都不可怕，太聪明也不是你的过错。相信我，长大之后你能凭着你的头脑做很多了不起的事。我很抱歉你以前受到那么多伤害……”Lestrade顿了顿，勉强咽下喉头的酸涩，“但是别害怕，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再也不会这么孤独了，我保证。”

　　颈边传来一声软糯破碎的啜泣，不一会Lestrade肩膀上就有了轻微的湿意，看来无论再怎么拼命忍着男孩也抵不过五味杂陈的心情，伏在大人肩上无声的流着眼泪，偶尔抽抽鼻子带动的整个身体一抖一抖的。

　　这次Lestrade并不像上回那样手忙脚乱了，他温柔地一下一下轻拍Mycroft的背，在他耳边呢喃着“I\'m here for you，I\'ll always be here for you”。

　　几分钟后男孩抬起哭得水汪汪的眼睛，断断续续道：“你、你到底……为什么会……会选择我呢？”

　　Lestrade勾了勾嘴角，说出口的话掺着他想不到的幸福：“因为你是最好的。你是我见过最棒的alpha、最温柔的男朋友、最贴心的丈夫。别怀疑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万遍，你是最好的。”

　　TBC